大概是五六年前,我回到娘家,跟妹妹一边择菜一边闲聊。我说起自己感觉年纪大了脑筋不够用,妹妹说:"年龄不算大,肯定是你每天写稿用脑过度闹的,不如吃点核桃补补脑。" 不承想我们的谈话被在里屋忙碌的母亲"偷听"了去。都说"孩子娘,耳朵长",母亲经常"偷听"我们的谈话,捕捉到相关信息就会立即作出反应。她在里屋大声对我说:"老大,你是该补补脑了!赶明儿我在咱院子里种棵核桃树,听你表舅说他们山里的核桃品种好,皮儿薄仁儿香,我有空去找找!"我赶紧回应:"妈,你别费心了,要吃核桃我自己买就行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三两天工夫,母亲就把核桃树栽种在院子里了。她说:"等到该嫁接的时候,我去山里找你表舅。嫁接得要技术,你表舅懂,而且他们的纸皮核桃好吃!"待到核桃树要嫁接的时候,母亲带上礼品,骑着自行车跑了四五十里路,到表舅家"求教"。表舅见母亲如此诚心,亲自来我家给核桃树嫁接。 两年以后,核桃树已经初具规模。核桃树的叶子宽大密实,撑起一片阴凉。母亲盯着树上寥寥无几的核桃说:"我真恨不得一夜之间就能长满树核桃,有一次我做梦都梦到核桃挂了满树呢!"说完母亲"呵呵呵"地笑起来。我明白,她是迫切希望我能早早吃上核桃。那几个核桃,没来得及成熟,就被风吹落了,母亲惋惜不已。 核桃树长得很快,第三年的时候,院子里的核桃树俨然有一棵大树的风姿了。它高过房顶一大截,威武挺拔,枝叶茂盛,在院子里占据了一席之地,与两棵陪伴我们多年的大槐树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夏天的时候,母亲经常坐在核桃树下,无限神往地说:"你闻到了吗,核桃树有种香味儿,结出的核桃肯定也香!"说实话,我真没闻出核桃树的香味儿。大概是母亲总是想象满树核桃,所以觉得核桃树也有香味。 那年,我家的核桃树结了不少核桃,母亲开心极了。我每次回家,她都会指着核桃树对我说:"瞧这些核桃,又大了些没有?我眼见着它们一天天长大,盼着它们早点熟了!"满树青核桃在繁枝密叶间忽隐忽现,就像是无数希望高挂在枝头一般,带给母亲很多欣喜。她看着核桃树,眼神里都是骄傲,仿佛看着自己养育的孩子有了出息一般。 秋天收获的时候,核桃树奉献出了最美的果实。果然如母亲所说,这棵核桃树上的核桃皮薄仁儿香。母亲把核桃的外皮剥掉,晾晒到屋顶上,不久就晒干了。她开心地对我说:"老大,这些核桃你拿多半,带回家天天吃几个补脑,可以吃上一冬天呢!"母亲的核桃真好,无须砸,把两只核桃攥在手里,轻轻一挤,"嘎巴"一声就开了。里面的核桃仁白生生的,放在嘴巴里细嚼,满口生香,余味无穷。这些核桃,我可以细水长流地享用好久呢。 最近两年,核桃树结的核桃更多了,我每年都会带回两大兜。母亲是个大方的人,平时家里种的豆角西红柿还有丝瓜,她都会分给邻居们吃。唯独这些核桃,母亲一个都舍不得送人。因为爱女心切,大方的母亲也变小气了。 如今我每次看到院子里的核桃树,就会觉得无比亲切。亲亲的核桃树,身上似乎有种圣洁伟大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