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父亲的笑

　　父亲的笑
　　王立乾
　　上大学以后，我便很少见到父亲，也极少与他在微信里交流，父亲也一样，几乎不和我在微信里说话。
　　但我心里清楚，母亲在微信上和我的聊天内容，很多都是父亲授意的。比如不让我烫头，学业未成前不让谈男朋友，即使要谈，不要谈外省的，还有妆不要画得太浓等等。
　　老生常谈，让我最烦的一句话就是，咱家是普通家庭，不要和人家攀比，否则虚荣心就强了。
　　父亲还经常对母亲说，闺女是父母的小棉袄，嫁远了，就够不着了。
　　有一天，父亲忽然给我发来一条微信，是一张截图。他说：丫头，你手机上的这些文件还要不要，不要我就删掉了，手机有些卡。
　　父亲现在用的手机，是我退下来的。以前，父亲总是用母亲退下来的旧手机，这次又用了我的。
　　我回复说，不要了，你删。
　　父亲说，好，在外照顾好自己，没钱了找你妈要。
　　那时我的花销逐渐变得大起来，每月的生活费总是超出预算。刚好我又在网上相中了一件衣服，但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掌控在母亲手里，我知道母亲绝不会答应我穿名牌的，认为这是非分要求。而且这两年，父亲因为年龄与体力的原因，只能在本地打一些散工。家里的情况并不好。但我是女孩子，总有一些虚荣心。
　　我对父亲说，你也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光客套有啥意思？
　　父亲马上回复过来：你怎么了？
　　我回复：不说了，没事。父亲又问：到底怎么了？
　　我说，给我转点钱，别让我妈知道，行不？
　　好一会儿，父亲给我转来500元。我秒收，回复了个拥抱的表情。
　　这是父亲第一次给我微信上转钱。而且数额还不少呢。
　　那天，舍友买了一双平板白色运动鞋，很漂亮，我就试穿了一下，一上脚，真的很好看，舍不得脱下来。我心里痒痒的，但囊中实在羞涩，若找母亲要，肯定是不会给的，弄不好还得招一通骂。
　　我决定故伎重演，于是，就给父亲发去一条微信：在？父亲稍刻回复：在呢。
　　我说，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关心你女儿一下。
　　好一会父亲回复：你怎么了？
　　我埋怨道：老半天不回复，干嘛呢？也不关心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还是你女儿不？
　　随即父亲发来视频。我拒绝了。我回复说，我身体难受，别打视频了。
　　但父亲的视频又发来了，无奈，我硬着头皮接通了，并装出一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画面里却出现母亲怒气冲冲的面容：你个死丫头，每次和你爸聊天，都嫌不关心你身体如何，你是七老了还是八十了？一年到头，你关心过你爸的健康没？问没问过他过得咋样？你看看，看看你爸在哪里！
　　我一惊，因为我看到母亲的泪竟流了下来。
　　母亲调转了摄像头，我看到，我的父亲，此刻在医院的病床上，半躺着，手上挂着点滴，面容十分憔悴。但他看见我，仍努力给我挤出一个微笑来。
　　来源：韩城日报
　　陕西网韩城站（编辑 王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