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邸者,儒生之荣遇施;恩旧学者,人君之盛德。"皇帝常常会对官员做些感情投资,封爵利禄,不计小过等,这些都是皇帝控制臣僚的有效手段。皇帝为保障皇子的受教水平,往往对潜邸官员恩宠有加,而且皇储即位后,出于各种原因,都会对其潜邸官员加以礼遇。故入侍潜邸不仅可以使其特权得到更好的保障,而且可以使之更加地扩大化。 仕途较为平坦,官职升迁较快 潜邸出身官员作为两朝"宠臣",不仅得到现任皇帝的喜爱,而且也会得到未来君主的信任。故就他们仕途而言,一般较为平顺。担任皇储、皇子师傅期间,出于尊师及嘉奖,现任皇帝多会予以升迁。新皇即位后,无论是出于旧恩,还是"以亲驭疏",都会对潜邸出身官员予以升迁。 皇储、皇子即位前潜邸官员的升迁 一般情况下,潜邸出身官员能在任职潜邸过程中得到多次升迁。以孝宗淳熙年间为例,光宗东宫讲官在任期多次得到升迁,南宋一般潜邸讲官,在讲读完一本经书后,往往皇帝会予以赏赐,上述情况,在《宋会要辑稿》中记载较多。又如淳熙十一年三月,潜邸出身官员除一般官员正常的升迁外,因为"入侍"皇储、皇子,还可以"得旨升迁",足见潜邸官员"待遇之优渥"。 且作为皇子或皇储的老师,得见天颜的机会要多于他人。如孝宗、理宗等因关心皇子的教育情况,会时常召见潜邸讲官,加以询问。他们不仅将皇储近况一一呈报,而且趁机阐发自己对时事看法、治国思想等,因获得皇帝的赞同及嘉奖而升迁。在任职潜邸前有近26%官员的本官品级为七品之下;而在任职潜邸离职后,鲜有官员品秩在七品之下。 物质赏赐丰富 宋人李焘言:"致治之道无他,在三而已。一曰任官,二曰信赏,三曰必罚",可见赏赐是君主统治臣民的三大要术之一。南宋潜邸群体庞大,虽委以重任者较少,但是皇帝对潜邸官员的"厚以富贵",故物质赏赐颇多。除常规的赏赐外,常随机赏赐物品予潜邸出身官员。赏赐之物品有皇帝墨宝、金银玉器、钱币、衣服玉带、香茗、土地、宅院等。 皇帝墨宝 宋朝诸帝皆善文墨,而且他们常常将之赐予大臣。先是宋太宗时常赐御书给臣僚,后来宋仁宗也"屡赐近臣"。南宋建立后,高宗便常把自己的书墨赠予大臣,以示优渥。程瑀获赐"御书真草",史浩也多次获赐高宗墨宝。孝宗也赐给史浩高宗宸翰《洛神赋》、《雪赋》、《骢马行》等赠送数量较多,以致史浩建"尊圣庵","专一崇奉太上皇帝御书",亲书"明良庆会之阁"。 赐予宅地 皇帝赐宅或称赐第,是少数与皇帝有特殊关系或对国家有特殊贡献的官员才能享受的特殊待遇。受赐宅的人群,或者以其特殊的身份地位,或者以其特殊的战功政绩,或者以其攀附谄谀的特殊手段。而潜邸出身官员有大功于皇帝,故常常被赐予宅第。 先是,宋太祖赐予其官员赵普、李处耘宅地,后太宗又赐其官员石熙载、窦偁宅第。钦宗即位后,"以南仲东宫官员礼重之,赐宅一区。"。南宋高宗潜邸出身官员韩公裔"赐第和宁门西,帝曰朕与东朝欲常见卿,故以自近耳。"高世则获赐临安、钱清二地。 宁宗即位后,其藩邸内侍王德谦赐第。淳祐五年,郑清之赐第行在。理宗知道郑清喜欢西湖之景,后又赐第西湖。度宗也先后多次赐宅第给贾似道。此外,还有高宗"以(高世则)帅府旧恩,赐田三十顷"。 章服赏赐 按照章服制度,级别不同的官员服饰的式样、颜色、佩饰也不同,因此臣民将获得超出身份以外的服饰视为恩宠与荣耀,一种引人注目的社会殊荣,统治阶级利用这种心理,将章服赏赐作为提高臣民忠诚度的重要手段,以起到社会教化和引导的作用。 潜邸出身官员可获赠紫衣、革带,以示恩宠。邸出身官员因为有大功于新皇,故常常被"赐玉带,以示异恩",如史浩、史弥远、郑清之都曾获赠玉带。还有部分潜邸出身官员获赠金带、犀带,程瑀获赐犀带,张阐"赐金犀带,特许佩鱼。"黄中"赐犀带、香茗。度宗赐汤汉金带。 宋朝商品经济发展程度很高,货币流通的数量和种类大为增加,金银尤其是银适用的领域和范围更加广大。宋朝绢帛虽然失去法定的货币地位,但并未完全退出流通领域,仍具有价值尺度的职能,故金、银、金器及绢帛,也是物质赏赐的重要物品。 高宗赐韩公裔"金帛",陈俊卿生日,孝宗遣使赐手诏、金器、香药。理宗赐郑清之楮币十万缗,用以修葺家乡房屋,以示恩渥。忠王升储后,太子少师贾似道获赐"金器千两,币千匹",后又赐金币。 茶药、香料赏赐 宋代,"茶之为民用,等于米盐,不可一日以无"。同时,茶也被古人视为强身健体之良药,常常与药一起被赐予中高级官吏,寓意长寿健康之意。宋境内香料产量较少,多为国外进口。加之,宋代官僚上层对香料的爱好越来越甚,使用上越多越广,形成一种传统时尚。 银合作为盛具,用来贮藏茶药、香,故常与茶药、香等一起赐臣下。潜邸出身官员作为新旧两任皇帝的宠臣,茶药、香料自然常常被赐予。如史浩、黄中、陈俊卿、汪大猷、程叔达、余端礼、郑清之等先后获赠茶药等。宋代也产香料,但是产量较少,多为国外进口。加之,宋代官僚上层对香料的爱好越来越甚,使用上 越多越广,形成一种传统时尚。进口的香料价格非常贵,特别是品牌香料,更是贵的出奇。香也常与茶药等一起赐臣下。除上述物品外,玉杯、玉杖、墨、笏、酒食等,如孝宗官员张阐、王十朋,度宗将"赐墨二笏"给江里,以示其倚重。 生死殊荣 潜邸出身官员因担任皇储、皇子的教育工作,受到新老君主的重视。有时在讲课过程中,皇储、皇子对潜邸出身官员行拜见之礼。新皇即位后,对多数潜邸出身官员"厚以富贵",且其年事已高,或休养于家或偶患疾病,皇帝遣医及问候,故部分潜邸出身官员生前受到皇帝礼重。 同时,卒葬之际潜邸出身官员也因"旧恩"而得"哀荣之典"。宋代官吏之丧,特别是贵臣,往往还有特殊礼遇。部分潜邸出身官员则亦在其中之列。同时,往往还伴有赠傅、辍朝、官其子孙、赐谥等等。 礼敬有加 "礼"是社会文化的核心概念。潜邸者,儒者之荣也。高宗"命见翊善范冲、赞读朱震皆设拜。"其目的"盖尊重师傅不得不如此"。王十朋任建王府教授,乾道七年三月,孝宗召回任职在外的王十朋,时光宗升储,出于对王十朋的了解和信任,孝宗任命其为太子詹事,担任光宗的教育工作。而光宗也因其为孝宗官员,也对其礼敬有加。 以后的南宋诸朝,也都依照此例。皇储、皇子对潜邸师傅也都礼敬有加。如周操为太子詹事,"东宫加礼敬"。汤汉为太子宾赞,"受命进冠箴,诏令太子拜谢。" 此外,潜邸官员如任职在外或养老于家,皇帝会常常遣使询问。如孝宗禅位后,思见旧学刘章,遣干办御药院杨舜臣抚问。 后孝宗又思念史浩,赐御札,遣使抚问。有时,得知潜邸官员患有疾病,会派遣医官予以医治。如乾道六年,时同知枢密院事王刚中"病不能朝,上书致其事。"度宗官员王爚以疾请祠,潜邸官员在仕途上有着光明的前途,总体呈上升趋势。对于潜邸出身官员来讲,他们的仕途虽然有起落,但因"旧情",皇帝往往会念及旧恩,予以袒护或从轻发落。如郑清之遭遇政敌弹劾时,故他们仕途多以"善终",晚年也相对是幸福的。 全俸及带职致仕 为了保障潜邸出身官员老年衣食无忧,往往会给予全俸或真俸。如高宗朝,汪伯彦给全俸;杨公恕给真俸,以随龙恩也。孝宗朝,陈俊卿依"富文公例,给全俸"。潜邸医官潘攸给"真俸",光宗潜邸医官张世兴"随龙旧人给真俸"。 中国古代的官吏"年满七十"而退休称为致仕,它是以法律形式保障了各级官员的切身利益,尤其是保护中高级官员利益的一种制度。同时,致仕也可以保障官僚队伍的更新,增强官僚队伍的活力,提高行政效率。致仕时一般"加转一官","领取半俸"。潜邸出身官员因为旧恩,年龄不到七十也可以致仕,还有部分潜邸出身官员被奖以"带名致仕",可领取双份俸禄。 赠赙、辍朝 古人认为"送死可以当大事",故皇帝为去世的一些官员特恩赠赙、辍朝等,宋代"三品以上薨殁,通有辍朝",一二品官员辍朝二日,三品官员辍朝一日。据刘钟先生研究宋代潜邸出身官员去世后,不但可以辍朝,而且有增加辍朝天数或本无辍朝之礼而辍朝的制度。 所谓赙赙是指朝廷赐予丧家的财物,有常例和特恩两种,潜邸出身官员会得到特恩赠赙。追赠官职及官其子女 潜邸出身官员去世后,皇帝往往追赠官职。高世则以"帅府旧恩,赠三官,非例也"。宁宗登基后,史浩被追会稽郡王,御书《纯诚厚德元老之碑》,赐之。理宗得知郑清之去世,当即封其为忠定王。 一般情况下,宋代中高级员可以通过致仕、遗表荫补等多种形式荫补子孙,潜邸官员除享受常规荫补子孙外,还可以得到诸多特恩。潜邸出身官员不但在任期期间,而且去世后,都会官其子孙。 宋廷为了巩固统治,采取不重用恩荫为官者。不但对其恩补品级低,差遣升迁慢,而且不能直接担任知州、知县、通判等亲民长官,只能任最低的监当、主簿、县位等职务。而不担任亲民官员,是无法跻身中高级官吏的。故相比父辈的成就而言,潜邸出身官员子孙除少数人有所作为外,如史浩之子史弥大、张阐之子张叔夜、陈俊卿之子陈宓、萧燧之子萧逵、留正之孙留元刚等,但多数为碌碌无为之辈,甚至一定程度上遮盖了父辈的美名。 如李彦颖因"其子殴人致死"而遭弹劾,被罢执政,后其子李沐又依附韩侂胄擅权,弹劾赵汝愚,致"一时善类尽去"。史浩之子史弥远废掉宁宗的既定继承人赵竑,而擅立理宗,前后擅政达二十六年之久。 赠谥 官员谥号是对其生前事迹和功业的考察,而获得的具有"盖棺定论"性质的称号。 其目的主要为"行其迹,表其功"。赠谥也是新老皇帝对潜邸出身官员的一个重要特恩。一般而言,宋廷施行"三品以上职事官薨","合赐谥",且赠谥程序也较为繁杂,耗时较长。在潜邸出身官员中,除晚宋少数潜邸官员未及追赠外,多数潜邸出身官员获赠美谥。 同时,也有些潜邸出身官员品秩未及三品的也予以赠谥,而且皇帝也会亲自赐谥,较大程度缩短了赠谥时间。如孝宗即位后,特赠病逝多年的高闶美谥。乾道六年,王刚中病逝,孝宗当即"亲御宸笔,赐谥恭简"。淳熙十三年,陈俊卿病逝,上遗表"勿请谥树碑",但孝宗立即赐谥。 后孝宗思念张阐,也特赐谥号忠简。光宗即位后,对逝世已久的陈良翰特赠谥号"献肃"。嘉定元年,宁宗赐彭龟年美谥,"忠肃,又云是肃敬之意,恐有司行之迟缓,当为批出。"同年,郑鑑生前仅为屯田员外郎,宁宗"悯其蚤世,赐以金",后又"加以异恩,易名定谥"。嘉定五年,宁宗以孙逢吉为旧学,"特赠宝谟阁待制,仍度越彝典,赠谥"献"。淳祐十一年郑清之死后,理宗特亲赐谥忠定。 任何一个独裁者背后都要有一部分人强有力的人支持他,都要有拥护他独裁统治的一个特定集团。皇储或皇子也不例外。潜邸出身官员直接侍奉皇储或皇子,具有一定的"私人性",他们往往直接或间接介入皇太子及皇子之间的社会斗争。 同时,皇储或皇子亦通过东宫官或王府官的直接运作,不断地培植、扩充实力,为将来夺得皇位做准备,且他们之间的势力消长, 也直接影响到时局的变化。他们支持的"主子"一旦顺利即位,他们则可能成为未来皇朝中央官僚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