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疫情暴发以来，新冠病毒不断变异，目前流行的奥密克戎变异株以极强的传播力不断突破既往感染和疫苗建立的人群免疫屏障和防疫壁垒。北京协和医院检验科专家在《协和医学杂志》刊文对相关研究进行汇总。奥密克戎变异株究竟有哪些与众不同之处？它又给防疫带来哪些挑战？本期我们邀请文章作者作解读。 不容忽视的变异能力 新冠病毒作为一种RNA病毒，以其高变异率适应不断变化的生存环境。因变异率高且基因重组频繁，新冠病毒自疫情暴发以来已进化出数千种变异株。自2021年11月首次报道以来，奥密克戎变异株在2022年1月替代德尔塔变异株成为肆虐全球的主导变异株。 相较于2019年最初分离的新冠病毒基因组，最初的奥密克戎变异株（BA.1）在刺突蛋白S上有30个氨基酸替换，3个框内缺失以及3个氨基酸插入，远超德尔塔变异株的6个突变。 刺突蛋白受体结合域（RBD）是病毒与宿主细胞上的受体以及中和抗体结合的区域，对病毒的传播和免疫逃逸具有重要生物学意义。奥密克戎变异株在刺突蛋白上的突变中有15个位于RBD，这些突变可能强化病毒与受体的结合能力或是逃逸与中和抗体的结合能力，从而获得进化优势。 据人工智能模型预测，奥密克戎变异株的S蛋白与受体结合的亲和力是原始毒株的13倍，是德尔塔变异株的2.8倍。S蛋白的结构分析显示，突变导致抗体逃逸能力增强的同时，也能维持与受体强结合的能力，这是奥密克戎变异株得以迅速在全球传播的分子基础。 从系统进化分析可以看出，奥密克戎变异株的进化和变异的速度远超原始毒株，并且其进化变异仍在继续，新的优势变异株也会一直更替。 超强的免疫逃逸能力 除S蛋白突变导致与受体结合能力增强外，奥密克戎变异株拥有极强传播力，还与其对疫苗和既往感染所建立免疫屏障的逃逸能力相关。 多数试验研究证实，奥密克戎变异株携带的S蛋白突变降低了单克隆抗体、恢复期血浆和接种疫苗后血浆的中和能力。研究表明，既往感染史针对阿尔法、贝塔和德尔塔变异株提供的保护效力分别为90.2%、85.7%和92.0%，而针对奥密克戎变异株仅为56.0%。 目前应用的新冠疫苗主要以S蛋白为靶点。如前所述，奥密克戎变异株在S蛋白上的大量突变，可使部分S蛋白不被抗体识别，导致其对于体液免疫具备强大的逃逸能力。 虽然疫苗刺激产生的抗体对奥密克戎变异株的中和能力明显减弱，但疫苗仍可在预防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导致的重症和死亡方面发挥作用，这一作用往往是由细胞免疫介导。T淋巴细胞代表的细胞免疫在减少重症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多项研究证实，既往感染者或疫苗接种者体内的T淋巴细胞免疫记忆，可对奥密克戎变异株产生应答，且这种应答可因加强免疫而强化。 此外，越来越多的数据提示，加强免疫对于降低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相关重症率和死亡率的重要性，既往感染和疫苗加强针的混合免疫可提供相对较高的保护作用。 因此，尽管奥密克戎变异株强大的免疫逃逸能力可突破既往感染和疫苗所建立的免疫屏障，疫苗所建立的细胞免疫记忆依然能够对奥密克戎变异株产生应答，且可被加强免疫强化。大力推进高风险人群的加强免疫，在控制奥密克戎变异株导致的重症率和死亡率方面依旧发挥了重要作用。 让人在意的长期影响 现在各国科学家非常关注和担忧感染新冠病毒后的＂后遗症＂问题。＂新冠后遗症＂又称新冠长期症状。世界卫生组织2021年10月公布的临床病例定义，新冠＂后遗症＂通常发生在感染新冠病毒发病后的3个月内，症状至少持续2个月，且无法用其他诊断来解释。 根据全球研究结果，出现较多的健康问题包括：乏力或疲倦、思维障碍或不能集中精力、呼吸急促或困难、头痛、头晕、心跳加速、胸口疼痛、咳嗽、关节或肌肉疼痛、抑郁或焦虑、发热、嗅觉或味觉丧失等。 对于新冠病毒感染的长期影响，目前可参考的研究有限，长期观察结果仍有待后续深入研究。 未来的防控何去何从 实际上，在新冠疫情暴发初期，季节性流感的流行病学数据就已被用来与新冠疫情作比较。研究表明，疫情初期原始毒株感染导致的死亡率高于流感病毒。 由于流感的诊断不像新冠那样严格，不会进行大规模筛查，因此，要科学且系统地比较二者的致死率十分困难。结合各国的疫情数据，粗略比较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相关的重症率和病死率已经下降到和季节性流感类似的水平。但考虑到奥密克戎变异株极强的传播能力，其导致的死亡率（尤其是对于老年人）仍不容小觑。 更重要的是，未来我们将面对奥密克戎变异株和流感的双重流行，对于高风险人群将是一个重大威胁。因此，在奥密克戎变异株流行的当下，正确妥善处理，缓解当前症状才是关键，特别是年老体弱等特殊人群，更应提高警惕，积极接种疫苗，合理干预，避免奥密克戎变异株和流感的双重流行。 从最初的原始毒株到现在席卷世界的第五代变异株，奥密克戎变异株在基因组和生物学特征上发生了明显变化，例如其传播力极强的特征，开启了新冠疫情的新起点。这些意味着人类对于新冠疫情的认知和应对也将进入新阶段。 奥密克戎变异株极强的传播力和免疫逃逸能力使得既往感染和疫苗接种对于重复感染的预防能力非常有限。在奥密克戎变异株不断突破防疫壁垒的情况下，在防疫资源损耗不断增高的情况下，能否和病毒共存已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以代价最小的方式与病毒共存。 目前，首要的措施是提高以老年人为主的高风险人群加强针疫苗接种率。加强免疫在预防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导致的重症和死亡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提升高风险人群加强免疫比例的同时，应鼓励不同类型的疫苗异源接种及第四针疫苗接种。此外，还应加大科普宣传力度，消除民众恐慌情绪，减少盲目就医，避免挤兑医疗资源。医院也应加强分级诊疗，以确保危重症患者得到及时救治。对于感染的高风险患者，应及早使用小分子抗病毒药物，以减少疾病进展的可能。 文：北京协和医院检验科 李懿 徐英春 编辑：管仲瑶 胡彬 校对：马杨 审核：徐秉楠 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