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凤县是秦岭深处的一个县,那里危峰兀立,千岩万壑,山高路陡,山径弯诞曲折,水土流失严重,大都是广种薄收的贫瘠山地。凤县曾经是1970年左右西安铁一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地方。 白家店是凤县的一个小村庄,五十年前,那里没电,晚上照明用的是煤油灯。做饭烧的木柴要上山去砍,吃水则是要从井中用椂椂和铁桶往上绞出,条件极为艰苦。 忙完秋收农活,将玉米棒收到仓库,玉米杆也砍倒在地里堆成了垛,知青们终于到了冬闲季节。过年时可以回西安看望父母了,谁知公社下通知要知青们开荒造田,"战天斗地学大寨", "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生产队长和村民商讨后,决定用实际行动学习大寨,在村西头河滩宽敞处填土造田。第二天,全队社员在嘉陵江一处河湾宽敞的河滩上,大张旗鼓地开始填土造田工程。 河滩一侧是嘉陵江,另一侧是山坡。男生们从山坡上用炸药爆破,挖下土来。女生们用铁锨不停的往车上装土,男生负责推车,女生负责平整河滩地。运土是用架子车,因架子车不够用,独轮车也用上了。独轮车轱辘和车身都是用木头做的,非常难掌握平衡,没有技术会东倒西歪,推不好就会翻车。那时知青们学习大寨,个个激情高涨,仗着年轻好胜,河滩展现出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月,根本沒听说过秋衣秋裤之说。知青们上身内穿一件秋天的单衣,外穿一件棉衣,下穿两条单裤。干活都是汗流浃背,大汗淋漓,棉衣都被汗水渗透,胸前背后显出一道道不规则白色汗渍。 三九、四九时节,河滩吹着凛冽刺骨的寒风,时常把人吹得站立不稳。男知青们腰上系了一根绳子将棉衣变成"紧身衣",这样能暖和点。顾不上脸皴和手上冽的口子,大家在工地上干的热火朝天。晚上用两根木棍插地上挂上马灯干到十一点才收工,天刚亮,一大早队长又大声喊叫上工了。 凤县山里的冬天特別寒冷,屋外呼呼地刮着大风,屋里则嗖嗖地漏过小风。社员们冬天都睡在自家正房的热炕上,知青们则是睡在社员家沒有热炕、仅用木棍支着并铺上麦草的偏房里。 四九的一个晚上,郝大爷感觉有些冷,一人提了个小煤油灯去自家杂物屋找件厚衣准备第二天穿。郝大爷刚走到杂物房门口,听见屋里传来很大的奇怪声音,他想着难道山里的野兽进屋里了,吓得哆嗦,腿发抖。顺着门缝向发出奇怪声音的地方看过去,自己备用的没上漆的寿材咣当响了一声。当下吓出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大概过了半小时他清醒了过来,哆哆嗦嗦拉着长音叫他儿子兆东。他儿子兆东听见叫声立刻拿了个煤油灯到杂品屋察看,只见他父亲歪倒在地上一个手指向棺材。兆东也听到从棺材里发出奇怪的声响,吓得也是腿发软、手发抖、战战兢兢、一步一步向棺材靠拢。只见棺材上露个大缝隙,好像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棺材里,还睡得很深沉。他用劲敲打着棺材嘴里还大声喊叫着,只见棺材里那人猛的坐了起来,把兆东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这时郝大爷才发现是知青靳守睡在自己的寿材里,很生气,过去拿了根棍子准备敲打坐在棺材里的知青靳守,吓得靳守跳出了棺材,跑出去了。郝大爷拿着棍子嘟嘟囔囔追着。 原来靳守在工地干完活,出了一身汗,冬天外面风大,太冷,见棺材里没风,比棺材外暖和,就躺了进去。还想着这个冬天可以在棺材里躲过寒冬。谁知没睡几天就被郝大爷发现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下乡的经历,成了我人生深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