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家有个叫马二的车夫,媳妇儿也是在员外家洗衣服的仆妇刘氏,两人有个女儿名唤慧娘,年芳十八,长的眉清目秀,娇艳欲滴。 一天,慧娘来给刘氏送东西,碰巧撞上了王员外。王员外当时眼睛就直了,像钉子似地盯在慧娘身上拔不出来了。慧娘窘迫不已,低头给王员外行礼后匆匆离去。 此后,王员外天天琢磨,如何把慧娘搞到手。 这天,他把刘氏叫来,说:老爷我丢了一块玉佩,是不是在早上换洗的衣服里面? 刘氏忙回:老爷,每次洗衣前奴都是认真检查过的,并无玉佩啊。 来呀,给我搜身。 一仆妇过来搜查,并无他物。 去上马二的马车上搜一下。王员外又下令。 果然在马车上的软席下找到了玉佩。 王员外让人把马二夫妇绑在院中大树上。手拿玉佩对众人说,:刘氏洗衣时见老爷的玉佩心生贪念,暗中将此藏于马车上,想让马二外出时将此拿出销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就罚二人每人20棍,以儆效尤。 马二夫妇练喊冤枉,但王员外早已佛袖而去,只留二人被打的惨叫声。 此时正值炎夏,二人伤口化脓感染,不出三天便双双殒命。 王员外假惺惺的拿着10两银子上了门,说是给二人买副薄棺。 又挤出几滴眼泪对慧娘说,:老爷管着这么一大家子人,有人犯错了必须给点惩罚,否则难以服众啊。可恶这执行的小厮下手太重,竟把人打成这样 不怪老爷。我父母贪人钱财,咎由自取。慧娘脸上挂着泪,冷冷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深明大义。王员外深出一口气说。 老爷,我一弱女子孤苦无依,只求老爷收留,我愿给老爷当牛做马。慧娘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王员外说。 快起来,快起来。王员外大喜,忙掺起慧娘说,老爷怎么舍得让你当牛做马,只要你肯跟老爷,保证让你吃香喝辣,一辈子无忧。 就这样,王员外纳了慧娘为小妾。 慧娘却也并没有因宠而娇。每天跟厨子学习王员外爱吃的杭帮菜;知道王员外有头痛的旧疾,找来古籍医书,研究出一套按摩手法,颇为有效。如此尽心伺候,王员外也逐渐放下戒心,觉得慧娘是真心来依靠自己的。 有段时间,慧娘每天晚上都要去附近的怡红院待上一个时辰。王员外大怒,质问慧娘。只见慧娘褪下外衣说道:老爷,怡红院新来了一个外邦女郎,专跳媚舞,妾每日去跟女郎学习,就为了回来给老爷跳,让老爷高兴的。王员外顿时眉开眼笑。慧娘慢慢扭动腰肢,媚眼如丝,细腰如蛇,王员外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 经此一事,王员外彻底对慧娘言听计从,整日围着慧娘转,喝酒跳舞取乐,不理家事。 府上的奴仆知道慧娘父母的事,无不议论纷纷,说她居然委身杀父母的仇人,还如此冶荡狎昵,简直愧为人子,猪狗不如。 慧娘对此毫不在意,行事也逐渐放浪起来。今天要买一对宝石耳环,明天要买个金簪子。又在院中大兴土木,建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戏楼,每日请县里最好的戏班子来唱戏,一场戏又散出去几十金。 有一次,慧娘心口疼,王员外急得遍请名医都治不好。有个游方郎中看了,说可以用长白山的千年人参一试,就是比较贵,得1000两银子。王员外眼都没眨就拿了银子出来,说只要能治好爱妾的病,别说千两,千金都行。 就这样,王员外的家产亏空了八九成。 王员外有两个儿子,老大好吃懒做,不思进取,老二认真好学,经常跟王员外出门学习生意经营之道。 到了王员外45岁时候,身体日渐被酒精和房事掏空,体力不济。权衡再三,把自家生意好的布庄给了老二,生意一般的酒楼给了老大。 一天,慧娘在后花园偶遇老大媳妇。笑着对她说:听说老爷把酒楼交给大少爷打理了,真是恭喜啊!不过老爷最挣钱的生意还是布庄,大少爷是老大,按理说该给大少爷打理的,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老爷这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二少爷这么精明,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容下大少爷。你们也得早做打算啊。说完,也不等老大媳妇反应,就摇着团扇施施然走了。 后来,老二果然在王员外跟谁闹了一回,怨王员外偏心,分配不公。又用计将老二骗到悬崖边推了下去,谁知老二只摔断了一条腿,并无大碍。此后两家犹如仇人,经常大打出手,势不两立。兄弟阋墙,也让王员外气个半死,身体每况愈下。 又过了两年,临河县闹匪患,官府四处张贴告示,捉拿匪首血滴子。 慧娘拿着告示对王员外说:老爷,妾听闻这匪首在城外云来山上设了聚义厅,广纳贤士。看此人面相,颇有梁山宋江之风采。老爷何不学那柴进,仗义疏财,结交英雄,风动四方。等将来这帮人真能成了气候,说不定也能封老爷个逍遥王,到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么风光! 王员外此时脑子已经时常犯糊涂,听慧娘如此说,只觉有理。于是,在慧娘安排下,经常去云来山给血滴子送财物,和众山匪把酒言欢。 一天,王员外正带着奴仆在云来山上开怀畅饮,忽有人来报,官兵上山了。王员外吓得赶忙往山下跑,没跑几步,就被冲上山的官兵团团围住。一番恶战,血滴子等5名匪首被生擒,王员外因为勾结山匪被收押县衙大牢,秋后一同问斩。 行刑之日,只见慧娘一身素缟,手持酒壶,来到父母坟前。一壶老酒洒下,叩首道:爹娘,你们经常在梦里骂我,恨我,想要打死我这个不孝女。今天,大仇得报,我亲手把这个畜牲送上了断头台,你们也该瞑目了吧! 众人这才知道,慧娘是一直忍辱负重,伺机报复。隐忍十年,慢慢渗透,使一个大家族从中间腐烂,最终分崩离析,可谓计谋深远也! 此文源自纪昀(阅微草堂笔记),文中曰:此女所为,非惟人不测,鬼亦不测也,机深哉!然而不以阴险论。《春秋》原心,本不共戴天者也。 如果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那怎么做,都不算阴险了。大家觉得慧娘做的对吗?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一个弱者,在面对强权时候,该怎么做才能既保护了自己,又能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