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19日,一则消息从广西直抵北京,当时的最高领导人在阅读完该消息后,立刻作出重要批示: 此案应予彻查,要依法严惩! 一场解救被拐儿童的浩大行动就此拉开帷幕!第一、神秘的举报电话 2天前的3月17日下午,广西南宁市宾阳县警方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的匿名举报电话。 举报者是个男子,他在电话中称下午5点半左右,会有一辆牌照为皖S02099的卧铺客车出发驶往安徽毫州,客车上携带有拐卖来的婴儿。 广西宾阳县 匿名男子的举报虽令警方将信将疑,却也不敢大意,当即调派人手,加强了对主要道路的管控。 当日晚8点40分,果然有一辆牌照为皖S02099的客车驶进了收费站,早已等候多时的警察立刻将其拦下并登车检查。当民警们进入车厢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车内的座椅上、过道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婴孩。有些裹着被褥直接放在座位上,还有些则装在旅行袋里,大部分婴儿都在昏睡,剩下的则在哭个不停,十几个身份可疑的男女正在手忙脚乱地安抚和遮掩。 见此情况,警方当即对车辆和车上人员实施了控制,紧接着又联系当地医院,请医护人员赶过来救助。 不久后医护人员赶到,经检查,车上共有婴儿28名,全部为女婴,最大的才1个月,最小的仅出生3天。 这些女婴中大多被强制喂了安眠药呈昏睡状态,由于缺氧兼护理不周,她们中很多已奄奄一息,其中1名已经死亡。 医护人员见状心疼地直掉眼泪,由于车上条件有限,医护人员在对孩子们进行紧急护理后,紧接着将其全部转移到了当地医院急救。 与此同时,车上贩卖人口的犯罪分子18人全部落网,无一遗漏。 警方当即对这18人进行了突击审讯,而随着这些人的交代,一个不可思议的地下贩卖婴儿产业链彻底浮出水面!第二、顺藤摸瓜,追缉疑犯 由于案情重大,警方立刻将此次查获上报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时任广西省副主席周明甫于当晚凌晨1点赶至现场,指导婴儿救助及案件侦破事宜。 3月19日,案情随着新华社呈送的《国内动态清样》上报中央,随后便发生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中央领导的批示让专案组成员吃了颗定心丸,所有人都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个地下贩婴团伙彻底覆灭,解救更多的孩子。 警方经审讯得知,车上28名女婴中有23个为同一人卖出,此人名叫谢德明,是个61岁的老妇,家住广西玉林福绵镇。另外还有5个孩子则是从一个叫辛丽芳的女人手中买的,此人住在玉林市成均镇大水村。 事不宜迟,警方立刻兵分两路抓捕谢德明及辛丽芳二人,不久后二人顺利归案。 接下来这两个关键人物在国法的威慑下,老实交代了犯罪事实,而随着她们的讲述,一个泯灭人性的贩婴网络也彻底呈现在了专案组成员的眼前。第三、这么多婴儿都是从哪来的? 事实上早在查获客车之时警方便有了疑惑车上被贩卖的28名婴儿究竟是从哪来的? 如果是被人贩子们拐来的,这么多孩子丢失警方早就接到报案了,别说丢28个孩子,就算是只丢1个,恐怕也早已闹得满城皆知。 但在查获车辆之前,除了那个匿名举报电话外,偏偏社会上从未传出谁家孩子丢了的消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谢、辛二人落网,才彻底揭开了隐藏在其中的惊天之秘! 据谢德明交代,从2001年至2003这两年间,她和她指使的女儿女婿、儿子儿媳等人,流窜四周乡镇,从各地人贩子、卫生院护士、农村接生员手中低价购买了新生女婴50多个。之后加价卖给采购方,然后采购方将孩子运往全国各地,再加价卖给购买的普通家庭。 在谢德明吐露的犯罪事实中,一条完整而又清晰的地下女婴贩卖产业链彻底暴露了出来。 在这个链条中,一些生下女婴但又不愿抚养的父母为最初的货源供应者,其中绝大多数人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少部分人则是因未婚先孕、家庭困难等特殊情况想要将孩子送人,这也是如此众多的女婴被贩卖,却从来无人去报案的根本原因! 谢德明、辛丽芳等人便是利用了这些父母的心理,勾结接生人员,谎称能给孩子找个好人家,从父母手中抱走女婴用于转卖。 在当地农村,各地都有谢德明的线人。 一旦哪家父母流露出不想要孩子的想法了,这批人就会登门,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哄骗孩子父母,说服父母将孩子交给她们寻个好人家,临了还会送上几十元的红包以示感谢,后来由于行情看涨,婴价上涨到了几百元一人。 辛丽芳也大致如此,她的丈夫陈善才在当地跑摩的,接触人面广,2002年时夫妻二人在人贩子鼓动下也做起了这项业务。 这批人比谢德明更为精打细算,一般只随意给抱养人家几十元便算了事,有时遇上觉得对孩子有愧疚心理的父母,还会向对方索要几百元的领养费,与一个精明的商人无异,只是她们做的这项生意,却是十恶不赦的人口贩卖。 第四、堕入地狱的天使 除从农村地区人家进行收购外,谢德明等人为了扩大货源,还与医院里一些利欲熏心的败类勾结,抱走新生儿。 谢德明有一位老表妹唐英,本人在某医院做清洁工,在这个女人的牵线搭桥下,谢德明攀上了该院妇产科的高枝。 警方查明,谢德明、唐英等人与该妇产科达成了一项协议,双方约定每抱走一个孩子,谢德明就发给科里一个红包,红包由科里统一收取,每月月底分红。 此后唐谢二人从妇产科里先后抱走5名女婴,然后又有妇产科医生吴某娣,游说多名不愿抚养女儿的产妇将6名女婴交给谢德明。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2000年8月,一对夫妇偶然听说自己抱出去的女儿被转卖,由此大闹妇产科,声称要去报案。 科里护士们心中恐惧,于是每人出140元,共计凑了2000多元交出,那对夫妇才就此罢休。 没一个是好人! 这件事发生后,护士们发现好处没捞着,反倒给自己惹了一身骚,便齐齐约定金盆洗手,再也不干这腌臜事。 谢德明见断了财路,心有不甘,于是又另生一毒计。 2002年妇产科新主任李某上任,谢德明打听到其母亲黎某英住址,便刻意接近并向老太太灌输不良思想。 黎某英受其影响,鼓动女儿李某偷着干,致使谢德明又抱走了3名女婴。 据后来法院审定,有问题的不止该院妇产科一家,当地几个镇上的卫生院妇产科亦多有牵连,可见谢德明此人活动范围之广、手段之卑劣。 这一切的罪恶,都在短短两三年发生,外面的人不知情,而知情的又个个守口如瓶,以致大批女婴被偷偷发卖,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罪恶隐藏得多么深,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第五、全面出击 3。17案案发后,就在广西警方不断扩大战果之际,3月30日,前方又传来重大喜讯当天广西警方在桂柳高速上再次破获一起贩婴案,解救15名被贩卖女婴。 经审讯,该案主犯刘玉杰夫妇均为河南永城市人,两人在广西横县以收购废品为名买到15名女婴。 3月27日,两人租来一辆出租车,将其中13名女婴放至该车后备箱,准备拉回河南卖出。 出租车司机看到这一幕,脸都绿了,当即向警方报案,随后夫妇二人被抓获,留在废品站里的另外2名女婴也同时获救。 随着刘玉杰夫妇的落网,包括3。17案18名案犯中也有16人也是河南永城市人,这让广西警方意识到,永城市很可能潜伏着一个以贩婴为主的犯罪团伙。 由此广西警方立刻与河南警方联系,请求协查。 河南省主要领导闻讯后,当即作出批示: 应迅速采取行动彻查,依法严厉打击犯罪分子! 河南省公安厅随即派出精兵强将南下广西,与广西警方展开合作。 与此同时,河南警方迅速出动,在商丘、濮阳、安阳三市展开抓捕行动,到4月20日,这起贩婴大案的主犯大多落网,整个团伙被连根拔起!第六、神秘的举报者究竟是谁? 很显然,此案的破获与最初那位神秘人的举报可以说密不可分,若没有他向广西警方及时检举,警方也不可能精准查获那辆贩婴客车。 这位匿名举报人究竟是谁? 2003年6月5日,一名叫蔡立平的案犯被警方押解指认现场,然而就在指认时,蔡立平竟在现场发现了另一名潜逃的贩婴同伙。 蔡立平当即向押解的警察报告,面对天上掉下的馅饼,办案人员很愉快该同伙被当场缉拿。 被抓到的这人,叫作赵洪亮,然后警方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就是那个神秘举报人。 赵洪亮本人也是贩婴团伙的重要人员,甚至可以说是主要头目之一,他为什么要自己举报自己呢? 随着赵洪亮的交代,所有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赵洪亮为该犯罪团伙的主谋之一,其人长期奔波于广西、河南两地,在广西他组织收购女婴,在女婴运送到河南后,他再将买来的婴孩卖出,从中赚取差价牟利。 在整个犯罪链条里,谢德明、辛丽芳等人如果算是货源方,赵洪亮等人就等若是承销商,双方密切合作,共同从事着这一罪恶的生意。 随着近年来警方对拐卖儿童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强,谢德明等人也开始小心翼翼,寻来的货源日渐减少。 在这种情况下,赵洪亮等人为了争取更多的货源,相互之间起了激烈的矛盾。 3月17日那天,谢德明一次性卖了23名女婴给赵洪亮的竞争对手,这让赵洪亮心里十分愤怒,一气之下他找到贩婴客车必经之路上的宾阳县公安局电话,向警方举报了这次交易。 打完电话后,赵洪亮心情舒畅,立刻又打了个电话给同伙蔡立平,兴奋不已地告诉蔡立平他们都要被抓了。 之后不出赵洪亮所料,贩婴团伙果然被抓了,但与他想象中不同的是,并非只有他的竞争对手们被逮住,而是整个犯罪团伙都被一网打尽,彻底覆灭。 这一来赵洪亮独霸货源的想法不但没成功,反倒像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6月5日这天他潜回以前买卖婴儿时的临时出租屋,谁知这天正好是警方带着蔡立平来指认现场,因此他被堵个正着,就此落网。 2003年至2004年间,广西、河南两地法院分批多次对此案进行了审理,落网的全部150余名犯罪嫌疑人均被一一审判,判处从死刑到有期徒刑不等的刑罚,其中首犯谢德明等人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在整个案件中,警方共解救被贩卖女婴140余名。 由于案情复杂,这些女婴当年又太过幼小没有姓名,加之连人贩子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她们是来自谁家,所以当时很多女婴都无法确定她们的父母是谁。 可能有人会说,今日已是20年后,这些女婴也长大成人,若她们去做DNA检测,或许能找回自己的家人。 但是,有这必要吗? 当她们的亲生父母将她们亲手交给谢德明这样的人时,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德明等人,已经受到了律法的制裁,而那些将女儿交出去的父母,也同样逃脱不了应有的审判,只不过他们俯首认罪的地方不在法庭,而是在道德和良心的至高审判席上! 文梦醒锦官城 参考文献: 《跨省拐卖女婴大案全记实》,新闻天地,2004。 《罪恶贩婴链竟起于妇产科》,光明网,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