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聚餐，老板喝醉了，我满脑子都是为所欲为

　　公司聚餐，大老板喝醉了。
　　因为我和他曾经是高中及大学的同学，众人一致把他丢给了我。
　　现在，我老板、我暗恋了好几年的这个人。
　　正躺在我的粉碎花床上，面色绯红。
　　衣领被他无意识地拽开，露出下面蜜色的腹肌。
　　| 1
　　我满脑子都是一个成语接龙，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18岁意气风发的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年，26岁穿上了高定黑衬衫，仍然叫人挪不开眼。
　　我把人往里推了推，一米八八的大个果然死沉。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缓缓解开衬衫的扣子。
　　黑色衬衫配上强有力的蜜色腹肌，视觉冲击力极大。
　　吃饭前要拍照。
　　我深刻铭记这一点。
　　拿起手机找好满意的角度，结果「咔嚓」一声，吓得我魂都出来了。
　　迅速把手机捂到怀里。
　　可眼见着下一刻，床上的男人犹如诈尸一般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曾经装得是碎星，随便一眼就叫人沉溺。
　　现在却宛如寒潭，要非说装得什么……
　　那……大概就是机关枪。
　　能把我当场毙命的那种。
　　头皮发麻，我感觉浑身血液都涌上头。
　　如果有镜子，我现在肯定像只熟透了虾。
　　但是死鸭子还嘴硬呢，我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形象决不能毁于此。
　　「是……是他们知道咱俩是老同学让我收留你一晚的，你醒了就……就走吧。」
　　我详装镇定，保证脸虽红，但正气犹在。
　　顾凉远没什么表情的勾了勾嘴角，说不上来是什么意味，伸出了手，「拿过来」。
　　我浑身僵硬的护着手机，轻轻摇了摇头。
　　一张照片当然没什么。
　　满满一相册的各种偷拍罪证才是问题啊！
　　顾凉远慢条斯理的系扣子，叹了口气，
　　「拍照做什么？」
　　这叹气叹得我有点儿懵，但大脑还是急中生智的想着对策。
　　「你……身材好，我给姐妹秀秀，我真没别的意思……」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顾凉远的脸色更黑了。
　　「要不删除也行，不可以发给别人。」
　　顾凉远正色道，淡淡的眸子里仿佛映有星辰，专注的看着我，
　　「以及，最近一段时间，我要住在这里。」
　　……
　　？？
　　我第一次感觉我可能有点儿理解障碍。
　　明明他说得每个字我都懂，可放在一起，我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来。
　　能不能给翻译翻译。
　　什么叫住在这里？
　　为什么住在这里？
　　这么想着我也下意识的问出了声。
　　「我妈催婚，懒得再租房子了。」
　　顾凉远站起身，四处打量着我的卧室，嘴角挂了淡淡淡笑意
　　「这里装修得还挺符合我的习惯的。」
　　废话。
　　暖色灯光，北欧风简约家具，以及可以看星星喝咖啡的飘窗。
　　都是我扒了三百多条ins的成果。
　　「那我住哪里？」我呆怔的问道。
　　顾凉远捡起掉落的钱包放在口袋里，再看向我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轻咳了一声
　　「随便。」
　　……
　　哈？
　　随便？
　　脑海中莫名浮现打马赛克的事情，就是男主角换成顾凉远的脸，让我整个人唰得就红了。
　　冷静！孟恩！要冷静！
　　分分钟百万上下的风投人只会对红绿过敏，黄色都是浮云！
　　可这是顾凉远哎！
　　身边唯一一个活的超级富二代，有颜又有钱，肤白貌美大长腿，宽腰窄臀叫人如痴如醉。
　　我忍不住偷瞄，就见对方已经穿好了外套，还顺手拿起了白色小西装外套递给了我。
　　「这个时间点，便利店应该还开着，和我去买点生活用品。」
　　我机械的接过穿上，出门下楼，被小冷风一吹才有了点儿真实的感觉。
　　理智回笼，开始惯例复盘。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明明应该是深夜里的酱酱酿酿，大快朵颐的时候。
　　怎么就因为一张照片就到了福利全无要割地赔款的地步了呢？
　　而且所谓犹豫就会败北，刚开始没说清楚的事情，直接导致——
　　我现在只能像个小媳妇一样抱着顾凉远挑选的生活用品。
　　2
　　昨天怎么就连口肉都没吃到呢？
　　我啪啪的敲打着键盘，做着方案汇报，脑子忍不住走神。
　　突然意识到什么，我立刻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倒吸了一口凉气。
　　又快速拿起静音的手机，上面果然七八个未接来电。
　　这号码我熟稔于心，却从来没敢打过。
　　看最后一通电话，是在半个小时前，想着对方应该找到住的地方了吧。
　　索性一咬牙，准备把汇报做完再走。
　　自从来到CG，我就很工作狂。
　　自行处理工作期间，手机静音，不做完不吃不喝甚至不上厕所。
　　可等我下楼，看到轻靠在黑色保时捷的穿着烫贴西装的顾凉远，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只能缓缓走过去，扯出一个笑脸，
　　「你还在这里呀。」
　　顾凉远面色不善，拉开车门把我塞了进去，漫不经心地反问：
　　「我又没有钥匙，不在这里怎么办？」
　　「那你怎么不直接找我……」
　　「不接电话，难道还能想看到我吗？」
　　「在工作……手机静音了……」
　　我瑟缩的说道，像个鹌鹑。
　　顾凉远也没再揪住不放，而是换了个话题，
　　「回去给我做番茄牛腩面，算作补偿。」
　　番茄牛腩面。
　　留学第二年，他在伦敦，发ins说想吃番茄牛腩面。
　　我在魔都吃了一星期不同餐馆的番茄牛腩面。
　　最后还自己做了一份，发在了微博。
　　味道还可以。
　　所以我点了点头，顺势也看到了他勾起的嘴角。
　　超市买完菜，我套上围裙开始切菜洗菜。
　　厨房是半开放式，我回头看了一眼。
　　感觉他就像是深夜食堂等着开餐的客人，坐在吧台前带着笑意玩着手机。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发消息。
　　回国半年，动态少得可怜。
　　对比以前秀恩爱像是要昭告天下的样子，现在应该是在空窗期。
　　我胡思乱想着，吧台的手机响了。
　　我擦干净手去看，发现是死党乐乐的消息。
　　「月底你就26了，你奶奶把我攻克了。
　　我们准备让你一月相亲4个，争取28岁结婚，两年抱仨！
　　——母胎solo的人没资格拒绝」
　　看完这段话，我的眉毛拧成了麻花。
　　既欣慰于奶奶的活力，又害怕乐乐的执行力。
　　重新介绍一下，死党姚乐乐。
　　表面纯情女主播，背地撒野女海王，男性资源多到离谱。
　　这两人加在一起让我有些发怵。
　　鬼使神差，我把昨晚拍的顾凉远的腹肌照发过去了。
　　「我床上的，不劳您二老操心了。」
　　发完，我心虚的抬头看了顾凉远一眼，发现对方正审视的看着我。
　　我一慌只能僵硬的把手机放下，赶回去煮面。
　　用筷子将面条忱开，偷偷回头瞄了一眼。
　　！
　　他还在看我。
　　「咳咳……那个……对了，
　　你准备待多久啊，总感觉有点儿不公平……」
　　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开口是为了缓解尴尬，但好像更尴尬了。
　　可本来就是啊，白吃白住，这可是魔都哎……
　　昨晚肉又没吃到，一觉醒来连房间归属权都没有了，这合理嘛？
　　没听到对方回答，我又接着道。
　　「时间长的话，要不分摊房租？」
　　「不行。」
　　背后传来站起身拖动椅子的声音。
　　「那你做饭？」
　　「不会。」
　　「那……打扫房间？」
　　「不要。」
　　简单的两个字说完，声音已经是极近。
　　一偏头，就看到对方已经走到了身后。
　　顾凉远挑眉，嘴角带着慵懒的笑，再往下看，对方手里拿得……正是我的手机！
　　指尖轻点，手机里发出怒吼的女声。
　　「孟恩！你这妮子也搞上这么好的货色了！这星期可得拉出来遛遛！」
　　我听得满脸通红，连忙去抢，大声道：
　　「你怎么能偷看我手机！」
　　「那你还把我照片发出去了。」
　　顾凉远满不在乎的环胸，笑得肆意，拉长了尾音，
　　「嗯，我床上的……」
　　顾凉远上前俯身，将手撑在了我身后，像是把我环住了一般。
　　随即就是犹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嗓音，
　　「做男朋友难道不可以抵房租吗？」
　　「恩恩，你是不是挺后悔，没发生什么……」
　　我听着羞得不行，连忙将他的嘴捂住。
　　但紧接着湿热的温度柔软的触感，让我又瞬间松开，恼羞成怒的将人推得距离远一点。
　　理不直气也壮的大声说道：
　　「假装一下还可以，我还没有初恋男友呢？不能浪费我的名额。」
　　「你之前没谈过？」
　　顾凉远声音带了些疑惑。
　　「没时间。」
　　我佯装镇定的说着，边去看锅里的牛腩，怕火候过了。
　　「那大二那个呢？」
　　声音骤然多了些冷锐之气。
　　我有点儿莫名其妙，回头看他，面色并不和善。
　　我还没开口询问，他却又道：
　　「算了。那你准备怎么谈，26去相亲？」
　　语气冷硬，我却仿佛听出了几分嘲讽，气不打一出来，
　　「26怎么了？！
　　我准备有钱了包养个奶狗弟弟，乖巧听话的不香吗？！」
　　听到我这么说，他也莫名生起气来，很不服的冷冷道：
　　「那你为什么和这个乐乐说，让她误解我是你男朋友！」
　　「你吃我的住我的，还不允许我拿你应付一下亲戚朋友吗？！」
　　我吼完就有些后悔，却看他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好，很好。」
　　说完就大步离开。
　　我以为他会摔门而出。
　　没想到他是摔门而入，把他自己锁进了我的卧室……
　　脑中思绪万千，我看着一锅煮好的番茄牛腩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过几分钟，对方又气势汹汹的出来。
　　我以为他要继续和我吵架。
　　没想到他直接走到灶台前把锅端走了……
　　摔门而入像是发泄着不满。
　　不过所有的想法问题，在此刻都只剩下了一个。
　　——他好像没拿餐具。
　　思索半天，得出结论。
　　——嗯，他就是没拿餐具。
　　锅里面最后是如何被干掉的，成了未解之谜。
　　迷迷糊糊，我窝在沙发里睡着，第二天醒来却是在床上。
　　3
　　把我抱进来的是谁，不言而喻。
　　意味着什么，我不愿多想。
　　迷迷糊糊的站起来，去拉窗帘，天光微亮。
　　二十层的高度可以俯瞰魔都的大部。
　　远处的天像深色被一点点晕染浅，等太阳完全出来，这个城市就苏醒了。
　　我伸了个懒腰，去洗漱。
　　洗漱完出了卧室，顾凉远刚进门。
　　浅色衬衫勾勒出姣好的身形，清凉优雅，在朝阳的光晕下形成了一种脉脉温情的味道。
　　当然，这味道很香，因为他两手还拎着大包小包的吃的。
　　＂我卖了小笼包和麦当劳，你吃哪个？＂
　　他边说着边把东西放到厨房摆盘。
　　＂嗯……都行。＂
　　我倒了杯温水，坐在餐桌上，像昨晚的他一样。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恍惚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不是说他准备早饭不真实。
　　而是他为我准备早饭这件事真是太不真实了。
　　不过心底的愉悦是无法忽视的。
　　帅气的青年，系着围裙。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双手端上来一盘盘可口的早餐
　　温柔的笑像暖阳。
　　然后他应该说：
　　「主人，是先吃他们还是先吃我。」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抑制不受控的嘴角。
　　顾凉远已经坐到了我的对面。
　　「奶狗弟弟没我好看，不如……」
　　他拉长了尾音，顿了顿道：
　　「包我？」
　　……
　　我觉得……我可能幻听了……
　　于是我缓慢的拿起勺子准备喝粥。
　　「别装作没听到。」
　　男人轻扬唇角，笑容中却有一丝威胁。
　　我有些无措的握紧勺子，下意识道：
　　「我们同龄，为什么不是你包我？」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失言。
　　却看对方先是一怔，随即垂眸轻笑，
　　「那也可以。」
　　那笑叫我心乱如麻，我连忙低头夹了包子。
　　口齿不清道：
　　「别开玩笑了，哈哈，我们和谐相处，和谐相处。」
　　我不敢抬头看他，但我能感觉到他专注的视线良久才消失。
　　开始慢条斯理的吃早饭。
　　我感觉他的那些漫不经心的话，就像是个诱人的陷阱。
　　一旦把我抓住，就会露出凶恶的獠牙，撕碎我这些年的所有伪装。
　　暴露我是个敏感缺爱可怜虫的事实。
　　到时候他可以轻松脱身，我却会万劫不复。
　　……
　　到底是心想事成预言家还是乌鸦嘴。
　　我有点懵逼。
　　「孟恩，这是焦阳，A大来的实习生，
　　基础的东西你带他一下。」
　　主管安排道。
　　我看着笑得阳光又腼腆的少年，感觉很微妙。
　　白色体恤牛仔裤看不出什么牌子。
　　这身风格和早上的顾凉远差不多，感觉却是完全不同。
　　这个是真嫩……
　　白嫩的小脸蛋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脸得人畜无害。
　　他似乎有些怕我。
　　眼睛一眨一眨，笑容中也带了些讨好。
　　「嗯，跟我来吧。」
　　我淡淡道。
　　我属于外冷内话唠。
　　事实上我不止一次听到过背后的同事同学讨论我是不是x冷谈，连片儿都没看过。
　　切，我不仅看过，看得花样还多着呢。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于他们把我比作什么「高岭之花」「清冷御姐」。
　　虽然真实度待考察，但也间接证明我这些年努力是有点儿用的。
　　至少不再是「那个自闭的竹竿儿」。
　　「这是你的工位，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但组织好你的语言，我最近一段时间，
　　先看懂我给你一些有潜力公司的财报，对了，你现在是……？」
　　我看向他，他立刻会意：
　　「大二。」
　　「嗯，那应该没问题，可以不知道去学，
　　但不要不懂装懂，下周把工作总结发给我，
　　嗯，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显得有些犹豫，腼腆地笑道：
　　「叫孟姐听上去有点儿老，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伴随着朝气的声音，我无意识一撇。
　　看到了打印机旁顾凉远阴沉的脸，阴郁难测。
　　再看焦阳认真无害的脸……
　　我莫名生出几分心虚。
　　恍惚中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焦阳看我走神，又继续笑着说道：
　　「不叫姐姐的话，叫恩恩？」
　　语言婉转轻佻，眸子却是黑白分明的认真。
　　让我一下子红了脸，
　　「这里是公司，拜托你认真一点，我也是A大的，叫学姐算了。」
　　语气冷硬的说完，我直接踩着高跟鞋走开，喝了杯水才冷静下来。
　　现在的小屁孩，在公司都想撩人。
　　还真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也许只有到被社会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
　　才能学会稳重一点。
　　工作。
　　等一切弄得差不多，我下意识看向办公室的时钟，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爬在我工位的隔窗上，像只小狗。
　　「学姐！我都处理完了，该午休吃饭了！」
　　我看着大半个都在工作的办公室，又看了看主管紧锁的门，
　　开始不由得佩服现在的00后……
　　还真是领导夹菜他转桌，领导开门他坐车。
　　不过我向来也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一向秉持按业绩说话。
　　想着对方刚来还不熟，就简单收拾了下工位，一起离开了。
　　「食堂这边可单点可自助可小炒，也可外卖，
　　如果忙得话可以提前点，他们有个时间统一配送，
　　你可以都先试试，之后再凭喜好决定。」
　　「学姐有什么推荐吗？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吃啊。」
　　焦阳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我。
　　「那边的，水晶虾仁、八宝鸭和炸春卷都不错。」
　　「这些都是沪菜哎，所以学姐是魔都人吗？」
　　我下意识僵住了。
　　顾凉远是从小魔都长大的，他爱吃偏甜口的五芳斋点心，爱吃浓油赤酱糖醋小排。
　　而我，只是想尝尝，结果习惯了。
　　我摇摇头没在搭话，也没去想这是不是个不太好的习惯。
　　看一个话题没兴趣，对方很快翻了篇，
　　又开始聊些别的七七八八的，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家底都快被他摸清了。
　　「学姐这么优秀，男朋友应该也不错吧。」
　　少年声音温柔，唇角带笑。
　　我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他该不会……是想泡我吧。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嗡嗡响。
　　我打开一看，消息如同轰炸一般。
　　| 4
　　「等会儿一起吃饭？」
　　「吃什么？我还点了五芳斋的点心一起给你。」
　　「今天上午那卷毛是谁？新来的实习生？」
　　看到最后一句，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正遇上对方低头吃饭，还真就是一头卷毛。
　　蓬松柔软，让我莫名想伸手摸一摸……
　　我刚抬起手，就听到一声冷冷的「孟恩」。
　　焦阳闻声抬头，我僵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只能绕弯别扭的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顾凉远拉开椅子，将点心袋子放在桌子上。
　　没买饭，双手环胸。
　　一副大爷模样，脸色阴沉的看向我。
　　「你没回我消息。」
　　啊，不才几分钟嘛。
　　这家伙是超人吗？
　　闻声，焦阳也轻笑着看向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餐厅好像很多人都看向了我。
　　嗯，两男一女修罗场。
　　况且其中一个还是CG太子爷……
　　要不是有我的戏份，我也挺想在旁边吃瓜的。
　　「我吃饱了，你们先聊。」
　　我迅速站起身，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顾凉远淡漠的声音。
　　「东西拿上，不然送你办公室去。」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了？
　　我蹙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怂得一批的把袋子一并拿走。
　　职位总经理现任太子爷未来霸总，我还是少惹为妙。
　　他两后来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也没有多想。
　　只是在下班我路过顾凉远办公室时，被一把拉了进去按在了墙上。
　　办公室没有开灯，漆黑一片，我整个人被禁锢住。
　　距离太近，独属于他的气息让我唰得脸红了。
　　「奶狗弟弟？」
　　沙哑尾音勾起，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嗯？」
　　我有点儿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办公室不许谈恋爱。」
　　低沉犹如冰雪消融在耳边，隐忍和压迫感充斥在其中，让我有些无措。
　　四处静寂无声，只剩浅浅的呼吸声，让一切有些升温。
　　「我们……」
　　顾凉远正准备说什么，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我连忙将人推开，下一刻，焦阳走了进来，声音依旧温柔的。
　　「学姐，不是说一起去吃烧烤吗？我在楼下等了好久~」
　　拖长的尾音，像撒娇一般，要换成别的男人绝对会让人感觉一阵恶寒，但放在他身上却是刚好。
　　联想到顾凉远刚说的话，再看向焦阳，发现——
　　这弟弟却是挺奶狗的。
　　「学姐？」
　　「哦哦，好。」
　　我连忙应道，又看向顾凉远，凑近小声道：
　　「备用钥匙在保险栓的第二个小盒子下。」
　　交代完准备离开，但对方抓着我的胳膊依旧没松开。
　　我疑惑的看向他，顾少爷抿着唇，一副不快的样子。
　　黑瞳中的情绪并不分明，良久，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也去。」
　　于是，两人的下班的放纵行——变成了一个没头脑加两个不高兴。
　　毫无疑问，没头脑是我。
　　顾凉远不喜欢吃烧烤，也不爱吃火锅，准确来说是一切烟火气十足的东西，他都不爱。
　　精致高贵的老魔都人习惯优优雅雅的吃着小而精心准备的糕点或菜肴。
　　所以为什么要跟着来呢？
　　说是因为我，着实有点自恋。
　　我样样不如他历任前女友，再说大学那么几年，要喜欢早就在一起了。
　　那难道说……是因为焦阳？
　　瞬间，我看向焦阳的眼神复杂了起来。
　　虽然有点儿酸酸的，但不得不承认，其实还是挺配的……
　　「学姐，你喜欢保时捷吗？
　　听说女孩子都喜欢劳斯莱斯星空顶，
　　哎，不过凭我的努力还是有点儿难，凭我爸的努力还行。」
　　焦阳回头笑着和我搭话。
　　顾凉远不屑的嘁了一声，淡淡道：
　　「劳斯莱斯，我车库停了五辆，都是我留学时股权投资赚的。」
　　坐在后面弱小无助一辈子买不起Rolls的我：果然很配……
　　一顿饭下来，话都让他两说了，烧烤全让我吃了。
　　我都怀疑，我是块背景板。
　　「学姐，他们说大学谈恋爱才不会有遗憾，学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呀？」
　　吃着羊肉串的我正思考着怎么开口，就听旁边的顾凉远道：
　　「我这样的。」
　　瞬间我感觉孜然粉充斥喉咙，让我咳得不行。
　　焦阳立即站起来拍我的背，顾凉远则递了一瓶啤酒，我接过灌了几口。
　　舒服了一些，我才意识到，这酒……是对方喝过的。
　　大约是被我犀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顾凉远别开了视线，
　　「你的可乐喝完了。」
　　我拿起来一看，还真是。
　　见我没事，小奶狗坐回位置上，病恹恹的用手撑着脑袋，
　　「学姐，顾经理说得是真的吗？」
　　「啊……是，学校里都喜欢你顾经理这样的。」
　　我笑着说完，又四两拨千斤的绕开了话题：
　　「不过你别灰心，你挺帅的，很有潜力。」
　　潜台词——
　　顾凉远虽花名在外，但还没尝过你这款。
　　也不知道两人想到了什么，就看焦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顾凉远则是眸色深沉。
　　啧啧……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我淡然浅笑着喝了口啤酒，深藏功与名。
　　| 5
　　愉快的吃完饭，三人坐上车。
　　「先送学姐吧，学姐你住哪啊？」
　　焦阳同学十分绅士的建议。
　　「还是先送你吧。」
　　「我两住一起。」
　　我和顾凉远同时开口，车内瞬间一片寂静。
　　顾凉远倒是完全不care，启动车子，开口问焦阳地址。
　　焦阳低声说了个地址，良久，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
　　「嗯。」
　　又是同时开口，又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虽然不知道顾凉远为什么应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
　　「我和顾经理是同学，他暂住，我们没什么关系。」
　　说完，又凑近和前面的小焦同学讪讪的补充了一句，
　　「你别误会了……」
　　你老攻还是你老攻。
　　车子猛得踩了刹车，我一个没留神撞到了副驾驶座，疼得不行。
　　捂着脑袋起身，还没来得及问缘由，下一刻我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
　　「恩恩！我好害怕！我感觉有人跟踪我！！
　　你来找我好不好……」
　　带着哭腔的姚乐乐瞬间让我心头一紧，连忙安抚着应下，着急的去拉车门。
　　「我打车去找她，你们先回。」
　　但门都上了锁，根本拉不开。
　　「地址。」
　　顾凉远冷冷的开口。
　　忧心乐乐，我顾不上在意他的情绪，报了地址，就立刻手机上向乐乐了解情况。
　　到了乐乐家，送走两人，我和乐乐躺一个被窝里。
　　又是理性分析，又是感性推测，叭叭叭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担惊受怕了一夜，什么入室杀人，什么阴魂寻仇，统统没有发生。
　　事实上，这是个女海王重逢偏执型人格障碍前任的故事。
　　在不久后，乐乐的鱼塘被病娇前任勒令关停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疲惫的我拉开窗帘，沐浴在阳光中，伴随着小区的音乐喷泉，我看到了停在昨晚路边的黑色保时捷。
　　接连着一周，我都住到了乐乐家，和焦阳吃午饭。
　　没见到顾凉远，日子好像本该就是这样。
　　直到又一个下班的夜晚——
　　我再一次被顾凉远拉进了办公室，被抵在了玻璃墙上。
　　他眼尾泛红，整个人有种丧的倦怠感，让我仿佛被针刺痛了一般。
　　「我们试试吧。」
　　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祈求。
　　下一刻，灼热的吻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不是说……办公室不许谈恋爱么？」
　　我脸红着轻轻的问道。
　　男人黑漆如墨的瞳里多了浅淡而又不可名状的热烈色彩，看上去危险又迷人，一开口却是冷硬蛮横不讲理。
　　「我家开的，我说了算。」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再一次被吻住。
　　「你是我的。」
　　事实上，直到回家躺在浴缸里，我还是有些无措。
　　我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觉得开口问，会打破暧昧旖旎的氛围。
　　剪不断理还乱。
　　只好敌不动我不动。
　　顾凉远在客厅抱着笔记本处理工作，所以我准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仍然睡我的小飘窗。
　　飘窗下面是毯子，又因为是夏天所以并不冷，我想到小城的夏夜，想到来魔都的第一年，乱七八糟的，没有边际。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被抱起来了。
　　| 6
　　接着是柔软的大床，和一个温暖的怀抱。
　　额头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困顿睁不开的眼皮和脑内反复提问，让我有些分不清，这个犹如过水无痕带着浅浅缠绵的吻是否真的有发生过。
　　浅斟低酌总无因果。
　　……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热醒的，无意识推开身上的手，爬起来去看手机。
　　还没够到手机，就被人一把拉回去。
　　「今天周日……」
　　慵懒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另一只大手再旁边的床头柜摸来摸去，摸出了遥控器，将空调调低，又重新揽住了我的腰。
　　每周单休，难得假期，就这样被禁锢在床上，着实有些浪费时间。
　　极度不匹配我的效率……
　　不过这么想了没几分钟，我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再醒来已经是十一点，天光大亮，旁边已经没了人。
　　真是个懒洋洋的假期。
　　思维停滞，行为缓慢，洗漱完看到了已经穿戴整齐的顾凉远。
　　见我还穿着睡衣，他起身进到房间十分自然地拿出一条纱裙。
　　我：？
　　看到我的神情，他也没做回复，而是推着我进了卧室，
　　「快去换衣服，带你吃好吃的。」
　　从上大学开始算，来魔都差不多八年，我出去玩的地方，两只手都可以数出来。
　　沪上私房菜馆，听过没去过，一顿下来够我一月工资了。
　　我看着平板上的菜谱，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咋舌。
　　「我点了几个菜，够咱两吃，你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儿挺不错的，我从小就长吃，大师傅是从我爷爷家跳槽出来的，每次来都给我打折。」
　　右下角红色五位数赫然在目，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
　　我点了个格格不入番茄牛腩煲，服务员侧目，因为这儿是本帮菜的主场，很少有人会点别的。
　　饭菜端上来，我尝了几口，感觉出了与之前吃的不同。
　　咸甜口偏甜，又微微酸，细腻绵软精致，层次丰富，种种描述下来，到和我这眼前人挺像。
　　这么一比……
　　似乎以前菜都成了不正宗。
　　其他人都成了不够味。
　　这让我怀疑——人是不是不能尝到好的。
　　容易念念不忘。
　　吃完后，顾凉远打着消消食的旗号，带我在商场里乱逛，最终到了密室逃脱的店门前，拉着我郑重道：
　　「害怕可以抱着我。」
　　我刚想说应该不会的，就见他已经对着店员道：
　　「我们要玩最恐怖的。」
　　……
　　结果一进到第一个黑暗的房间……
　　店员刚把门关上……
　　他就一惊一乍的抱住了我。
　　我皱眉暗想：
　　他该不会是装的吧。
　　很快，叫声推翻了我的猜想。
　　「恩恩……我感觉好像有东西摸我的脚……」
　　声音颤抖着和之前那个霸道把我按在墙上亲的简直是两个人。
　　但我不能嘲笑他，我还得安抚他，紧紧抓住他的手，
　　「没事哒，可能是工作人员，你不要踩到人家呀~」
　　顾凉远被安抚了下来，却在看到棺材里的尸体再一次没控制不住。
　　我感觉我甚至看到尸体皱了皱眉……
　　宣泄着被高分贝音量喇耳朵的不满。
　　「恩恩……你说这如果是真的怎么办啊？」
　　顾凉远好奇的说着。
　　「那我们不就赚了？」
　　我笑着回道。
　　顾凉远：「……」
　　青春里肆意妄为的是他，风流潇洒女友无数的是他，不声不响的离开是他，怎么也追赶不上的是他。
　　莫名其妙登堂入室的是他，生气吃醋把人按在墙上亲的是他，现在借害怕揩油吃豆腐的还是他。
　　我都气笑了。
　　我刻意压低声音凑近了几分，
　　「你看……这里阴凉，棺材下面是摄像头死角，空气中是为了淡淡清幽的香氛味，如果你死了躺上去，估计两三天都没人发现。」
　　我认真的看着他清浅的眸，其中情绪暗流涌动，然后……
　　然后我就再一次被吻住了。
　　我瞬间感觉旁边的尸体都气诈了。
　　也许是感觉不做点什么不行，旁边的尸体猛然坐了起来。
　　顾凉远依旧没放开我，单手把尸体按了回去。
　　这下我都能感觉到那工作人员仿佛再说——我不是真的尸体，但你们是真的狗！
　　我脸红着连忙将人推开，出来之后才开始质问他：
　　「你之前是装的？你是不是早就有预谋了！」
　　他连忙摇头，解释道：
　　「我之前在国外也没玩过这个，不过有预谋是真的。」
　　「预谋就是，结果无非两个，你害怕抱着我，我害怕抱着你。」
　　他说得理直气壮，最后还总结了一下，
　　「这不是挺好的吗？」
　　然后展示了下两个从一开始就没放开的手。
　　把我臊得脸红到了脖子跟儿，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
　　之后我们还去看了场电影，校园青春疼痛系列，看得哪哪儿都疼的那种。
　　生病车祸堕胎，误会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男女主长嘴就是不说，配合着男女配各种作，喜提be。
　　我偏头看向顾凉远，不知道他为什么选这么一部片子，但看上去看得还挺认真的。
　　不过我也能理解，说不定这片子就很符合他和他某一任前女友。
　　大约是发现我审视的目光，顾凉远也看向我小声道：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别人为我堕胎。」
　　「说不定你不知道，就像这个男主一样。」
　　他突然眉头紧锁，有几分如临大敌的感觉，踌躇了几分，才有小声道：
　　「就是没有！我没有过……」
　　！
　　！！
　　？？
　　瞬间我的目光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他明显也是看懂了，咬牙切齿道：
　　「行不行的，今晚我们可以比划比划。」
　　我瞬间瞪大了双眼，连忙摇头。
　　我两没在说话，他还是玩着我的手指，继续看电影。
　　他前女友少说十个怎么也有二十个了，难说信与不信，只是没必要骗我。
　　我又没准备和他怎么样。
　　所谓昙花一现不再见。
　　我是这样准备的。
　　坚定的心毫不动摇。
　　只是当屏幕黑下来响起片尾曲时，
　　他再一次吻了我。
　　| 7
　　自假期约会后，我俩算是更近一步了。
　　跳过正式确定关系，像是直接进入热恋，也是挺离谱的一件事。
　　不知道别人热恋是怎样得浓情蜜意如胶似漆，我着实是有些患得患失了。
　　怕自作多情所以不问，迈出一步就想着后退，感觉对方一旦拒绝什么，我就会立刻回到我的乌龟壳中去。
　　所以当我看到顾凉远和夏雅诗说说笑笑的走在一起时，我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质问，是退缩。
　　夏雅诗，A大金融系校花，顾凉远上大学后交的最久的一位女朋友，同时也是我的室友，大三就自己创业了，本身家境就优越，现在估计更是炙手火热。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一瞬间我感觉我是个第三者，之前那些浪漫是我偷来的。
　　可我明明没有伸手要。
　　太过分了。
　　午休的厕所堪称八卦的主阵地，我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进退两难。
　　「今天上午和太子爷一起走那女的谁呀？」
　　「仁安药业千金你也不认识啊？听说新出的那个LKS轻奢化妆品牌是她自己搞的。」
　　「这个我听过，背后那公司数据不错，咱们部门很多人想沟通一下来着。」
　　「人家还能缺那个钱？估计合作是假，公费恋爱才是真！听说他们大学就是一对哎！」
　　「那还真是门当户对！不过不是听说太子爷和咱们部门的孟恩……」
　　「你言情小说看多了？比起名媛，咱们这些普通人就是清粥小菜，偶尔尝尝个鲜玩玩罢了，还指望能嫁入豪门？」
　　「也不能这么说，要是顺利生个孩子还是能多分一点的……」
　　我戴上耳机，准备等会儿再出去，结果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打破了我所有伪装。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她们肯定等着我出来，我索性摆出冷脸把电话拨过去，没理她们。
　　「您好，这里是CG风投孟恩。」
　　「我是顾凉远的母亲，我们下班后见一面吧。」
　　几乎不用见一面，我都能确定她是叫我离开她儿子的，但办公室确实不是说这些的地方，最终我说了个时间，她说了地点。
　　一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我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说辞去应付，但我还是焦虑，控制不住的想东想西。
　　下班前，顾凉远发了要回老宅的消息，想来这位顾夫人也不会和我聊很久。
　　坐在出租车我还想对方会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那我该怎么委婉的收下呢？
　　哈哈，开个玩笑。
　　不过这确实不是个轻易能拒绝的事情。
　　顾夫人穿着一席真丝黑色长裙，贵气在举手投足之间，无形之中就是沟壑。
　　她将茶杯轻轻放下，
　　「孟小姐，凉远是个单纯的孩子，我们希望他能与学识见闻相当的雅诗相恋订婚，而不是你，来一个不知名的五六线小城市的女孩儿。」
　　「一路考上A大，进入CG，我承认你很优秀，但我想你能知道有些事是努力不来的，你或许只是喜欢他的外貌或者是家世，你知道他爱吃什么吗？你知道他讨厌什么吗？你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吗？你对他的又了解有多少？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说觉得生个孩子绑住顾家就万事大吉。」
　　被长篇大论的说完，我第一反应是，我居然也会有今天？
　　因为我觉得我都算不上正式的女朋友，就凭从前顾凉远沾花惹草的速度，这顾夫人得多累啊……
　　但我还是镇定的开口。
　　「首先……顾夫人，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们两个可能只是……」
　　玩玩两个字绕了一圈，变成了「谈谈」。
　　「如果他要订婚的话，我们可以立刻不联系，
　　其次，我从来没有想过绑着顾家，
　　我知道他爱吃蟹粉豆腐爱吃糖醋小排爱吃本帮菜，
　　我知道他最讨厌被吵醒讨厌脏乱差，
　　我也知道他曾经的理想是当一名赛车手现在只想让你们安心养老，
　　我也知道我比不上。」
　　「所以你……」
　　「所以对不起，打扰您了，我会很快断了联系。」
　　我站起来鞠了一躬，拿起包迅速离开，没管她最后想说什么。
　　漫无目的游荡了一会儿，我把姚乐乐叫了出来，死道友不死贫道，闺蜜就是在这个时候用的。
　　鼓点强烈，灯光耀眼，疯狂摇摆的人和角落里碰撞的酒杯，使得气氛诡谲又沉沦。
　　姚乐乐风风火火的来，还带了烤串，一上来就叫了一打各式各样的酒，有她在我才敢放心喝。
　　「不是说拉出来溜溜么？溜溜的时候不叫我，失恋了知道来叫我啦？」
　　乐乐不满的说道，抬手就把酒杯给我满上了。
　　我没心情回话，闷闷的喝着。
　　我以为我今晚会一直沉默。
　　结果没过一会儿——
　　「都怪顾凉远那个狗东西，人又没睡到，还背个狐狸精的名！」
　　「你说我他妈怎么没多等等，万一他妈是要拿出张支票安慰一下我呢！」
　　「早知道最开始就不该有那么多想法，放牛娃也没这么多烦恼！」
　　以上来自姚乐乐没心没肺的录像，我的手机在我嗡嗡嗡看到是顾凉远电话的时候就摔了。
　　情绪放大，一切都轻飘飘的，失控就在一瞬间。
　　不知道喝了多少，乐乐也没拦着，我没了意识。
　　我后来好像梦到了着急的顾凉远。
　　然后……
　　梦到了瑟瑟……
　　结果一觉醒来……
　　腰酸背痛……
　　脖颈的吻痕遮都遮不住……
　　整个人像被凌虐过一样。
　　我蹙眉。
　　所以顾凉远不是不行……
　　而是可能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嗓子哑的厉害，床边的小桌子上有杯水，桌上的小纸条写着两句话——
　　已请假，恩恩很好吃。
　　顾先生去挣钱养家了。
　　| 8
　　我感觉有点儿懵，也有点儿像机器人，他不输入确切的「谈恋爱」「结婚」等等的指令，我就不知道他要干嘛。
　　就只当他玩玩，口嗨。
　　但我仍然很开心。
　　顾先生的体贴，今日终于有了机会见识，我相信他没说谎，所以什么珍贵的第一次我也就收下了，就当房租了。
　　从十八岁暗恋到二十六岁，也算圆满。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早就看清楚了是两条路的人，即使有过交集，最后也会渐行渐远，不如把这个句号画完美一点。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去银行取了点现金修手机，又在旁边的商场里买了个新的。
　　刚一插好电话卡，各种消息像轰炸一般向我袭来，有十几个顾凉远的是昨晚的，今天早上有几个乐乐的。
　　我正翻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我深呼吸了几秒，接起了电话。
　　「你个没良心的！白养你这么大！让你给你弟拿钱盖房子，
　　你不拿也不回来，现在你奶死了，你回来不！我们一家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
　　一瞬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像是一台迟钝的机器无法翻译她的话，她还在絮絮叨叨的骂着，可我却没有了反应。
　　下一刻，我立刻挂掉了电话，打给了养老院。
　　几分钟后，
　　迅速回到家收拾行李，打车去坐高铁，一路上处理公事，请了年假，和乐乐报备。
　　只是在顾凉远的聊天框内停下了。
　　脑中什么都没想，机械的发了一些话，点了删除。
　　顾妈妈和夏雅诗，他们只是我们情感障碍的体现，要是再本质本质的去挖——
　　是我在去够我够不到的东西。
　　我深知我敏感多疑自卑，真正确定了关系就会患得患失，吃醋和不受控的情绪惹人厌烦。
　　无法建立亲密关系，又渴望建立亲密关系。
　　在今天，我唯一亲密的奶奶，也离开了我。
　　我想，我可能真的成了一座孤岛。
　　仔细排查清我是否说清楚了前因后果，钥匙留在了门外的花盆下，我利落的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卸载了微信。
　　我不想内心期待着着他的回复，于是拉黑了所有。
　　小城照旧，却显凄凉。
　　入葬的那天，白色的纸钱撒满半山，唢呐的声响响彻天际。
　　所谓人死如灯灭，我再无来处，只剩归途。
　　晚上的时候，我不想回到那个父母的家。
　　他们只会说：
　　「长大了就该帮衬着家里的，别做白眼狼。」
　　「小杰是孟家的希望，女娃终究是要嫁人的，趁结婚前得把挣的钱留给家里。」
　　他们就仿佛长在骨头上的肉疙瘩，叫你挖心挠肺也剔不除，也像埋伏在血液中的病毒，大概只有放干血液才能解脱。
　　所以我晚上还睡在和奶奶的小院子里，买了一堆吃的，大门紧锁，院子有水没电，这下彻底断了和外面的联系。
　　我倒也不在意，算着年假的时间，一天天的过，白天就收拾下奶奶的东西，晚上就在院里看星星。
　　我每夜都梦到她，连着几天。
　　之后，我就失眠了。
　　老人家的心愿淳朴，对不孝的儿子也尽心尽力，对可怜的孙女更是倾注了所有的爱。
　　我曾经觉得，我有她就够了。
　　她是我的后盾，是我的家。
　　顾凉远只是天上的星星，是梦。
　　我可以不做梦，但我不能没有家。
　　我喜欢他，也想活成他，可我不是他，我没有幸福的家庭和独立的人格，我只是个好像一直在努力却依旧无力改变什么的可怜虫。
　　现在家没了，梦也醒了。
　　我感觉未来没什么盼头，倒也没什么偏激的想法，我只是平淡的像小河中的清水那样流。
　　还有一周，我的假期就结束了。
　　唢呐还再吹，婉转凄厉，承载着多少人生生不息的悲凉和向往。
　　风沙沙的响，吹得我的眼睛生疼。
　　村头老柏树下，我揉了揉眼，再一睁开眼，看到了——
　　星星。
　　9
　　他一把抱住了我，让我又想哭。
　　可我眼睛前几天都哭肿了。
　　现在估计像个丑八怪。
　　「我没有家了……」我说。
　　「那和我结婚，我给你一个家。」
　　他理所应当的话让我很气恼，一把推开了他，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这种话！」
　　「谁随便了？是你一直不相信我们的感情，我本想你再信任我一些就说的！」
　　「一声不吭就跑，吃干抹净就分手，孟恩，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好惹的……」
　　他压低了声音，似乎带了些委屈。
　　我却有点儿转不过弯来，红着眼眶小声道：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顾凉远眸色愈发深沉，抿着唇，大有一种「你敢再说一遍就试试看」的感觉。
　　我收了声，愤愤低头踢着小石子，敢怒不敢言。
　　「奶奶的事都办完了？」
　　我闷闷的点点头。
　　气氛又陷入了宁静，什么叫试试，试要试多久，我感觉还是处在迷雾中，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可明明他对别的女人都巧舌如簧的很，凭什么到我这里就三棍子蹦不出个屁来。
　　我低下头，双手揣兜，极其冷漠，
　　「所以你来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再一次将我搂住，
　　「总跟在屁股后面偷看，怎么就不知道再勇敢一点，你不过来，就只能我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