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心的案子

　　研究生。
　　她杀了她的导师。
　　审讯的时候，她给给我讲了三个故事。
　　我至今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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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师把我约到学校无人的器材室。
　　他跟我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只要这次让他爽了
　　他就能为我搞到出国的名额
　　……
　　1
　　对面坐着削着短寸身穿警服的男人。
　　我紧张的坐在他的对面。
　　＂你为什么杀他？＂他问。
　　＂我不是故意杀他，我是正当防卫！＂我说。
　　＂是吗？＂
　　我点头，开始了我的故事。
　　我叫于晓，B大表演系研究生。
　　我跟徐郑刚是我最好的朋友李淼介绍我们认识的。
　　李淼在和徐郑刚交往，而徐郑刚是李淼的导师。
　　我第一次见到徐郑刚的时候，徐郑刚看我的眼神就让我觉得不对劲。
　　他的眼神来回的在我身上游走，在李淼起身上厕所的时候，盯着我胸，说我身材比李淼好多了。
　　他要加我的微信。
　　我拒绝了他。
　　他没再坚持，转而说：＂听淼淼说，你想出国？＂
　　我不做声。
　　然后他说：
　　＂我手里刚巧有一个出国名额呢。＂
　　＂改天出来一起吃饭吧。＂
　　＂就我们俩。＂
　　2
　　＂然后呢？＂
　　坐在我面前的警察笑了笑，喝了一口茶。
　　我沉思，接着继续讲了下去。
　　我想出国，所以我瞒着李淼赴约了。
　　有了第一顿，就会有第二顿，第三顿……
　　徐郑刚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他特别喜欢跟我在餐厅的角落吃饭。
　　这样，他就可以在公共场合肆无忌惮的动手动脚
　　他边跟我承诺会让我出国，只要我好好听话。
　　为了出国，我忍受着这个变态。
　　后来，徐郑刚越来越过分，他让我给他发我脱了衣服的照片。
　　不光是我的，他甚至还要我偷偷拍下李淼的照片给他发。
　　他就是个变态！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我拍了我胸部的照片给他看。
　　他说，要带上脸。
　　我想过把脸一起带上的的后果，徐郑刚很可能会借此威胁我，但当时，我太想出国了，还有几个月， 只要徐郑刚的举荐，那系里唯一的一个名额就是我的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摆脱这一切，摆脱徐郑刚了。
　　再忍一会，我想。
　　于是，我给他发了一张把裸露的胸部和脸一起的照片。
　　过了一会，徐郑刚又给我发信息。
　　＂淼淼的呢？发给我哟，要听话。＂
　　李淼当时正在洗澡，我们两个人洗澡都不避讳的，有时候也会一起洗。
　　于是我在李淼洗澡的时候，进了厕所，说要找些东西。
　　李淼问我要找什么，我根本不敢看李淼的眼睛。
　　我用东西盖着手机，只露出一个摄像头，对着李淼找了李淼洗澡的样子。
　　我把照片发给我徐郑刚。
　　并问他，出国的事情什么时候能下来。
　　徐郑刚说，很快了，他签个字的事情。
　　徐郑刚的父亲是校长。
　　有个好爹，手上有了权力，更方便了他为虎作伥。
　　徐郑刚觉得把我拿捏住了，更加变本加厉。说，想我了。
　　无法想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为人师表的教授之口。
　　他体面的衣冠下就是一个禽兽。
　　他连禽兽都不如！
　　3
　　＂很精彩。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我是正当防卫！＂
　　＂哦？是吗。那你继续。＂
　　徐郑刚说的话越来越下流，骚扰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我实在忍无可忍，我说我不出国，我不干了，我骂他就是个变态。
　　但是，事情已经覆水难收，徐郑刚用我的裸照来威胁我。
　　他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说，他就把我的照片匿名发到全校，并把我偷拍的李淼的照片也发到学校。
　　让大家都知道我是怎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人。
　　我不介意那些围观者怎么说我，但是，李淼怎么办？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让她受伤害。
　　＂是吗？＂坐在我对面的警察挑眉笑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的笑容令我心跳加速。
　　我稳了稳心神，说＂是。＂
　　＂有趣，继续。＂
　　我不愿意，我说如果他把我和李淼的照片发出去，那我便举发他，双方都鱼死网破。
　　徐郑刚听到我威胁他，眼神变得狠厉。
　　接着，他毫不在意的笑笑，说他爸是校长，他们家里在哪都有人，我要是敢这么跟他干的话，他让我彻底身败名裂，从学校退学。
　　他威胁我之后，又开始说，这是在最后一次，他便放过我。
　　我心动了。
　　我低下头，
　　我受够了！
　　＂好。＂
　　＂最后一次。＂
　　＂真乖，要干就干点刺激的，明天下午器材室来找我。＂
　　徐郑刚想来喜欢这种隐秘的公共场所，他觉得刺激。
　　第二天下午，我去器材室找徐郑刚。
　　徐郑刚早早的在器材室等我。
　　他穿着西装，见到我露出来禽兽的笑容。
　　他开始脱我的裤子。
　　他想强暴我！
　　我害怕极了，我当时只想摆脱他，于是我拿起了旁边的12公斤的哑铃，砸向了他的脑袋。
　　徐郑刚被砸晕，摔下了楼。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想要强暴我的……＂
　　我边说边呜咽着哭了起来。
　　对面的男人笑了起来，给我鼓掌。
　　他说：
　　＂不愧是表演系的研究生呢。＂
　　4
　　＂好故事，好演技。＂
　　这是对面的男人听完我的讲述后给我的评价。
　　我惶恐的看向他。
　　＂但你知道我们在你的房间里找到了什么吗？＂
　　他拿出了一份病例，他笑着冲我扬了扬。
　　＂艾滋诊断书。＂
　　＂哦，对了，还有……这个……＂
　　是我的日记本。
　　＂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日记本是怎样写的吧。＂
　　5
　　2019.2.24
　　今天李淼又跟我炫耀她交的男朋友了，说，又高又帅，学识还好，而且，她还说我绝对猜不到她男朋友是谁。
　　真搞笑，就她这样的，她男朋友能是什么好货。
　　2019.25
　　李淼说要带我见见她的男朋友。
　　她说，这是她交往的第一个男朋友，想让我给她把把关。
　　我好闺蜜的第一个男朋友，那我是得好好瞧瞧呢。
　　2019.2.26
　　我今天看见了李淼的男朋友。
　　他竟然是李淼的导师。
　　他和李淼说的一样，高达，英俊，举止成熟稳重。
　　李淼瘦瘦小小的，脸上还有不少的痘印和新长的青春痘。
　　他们俩坐在一起一点也不般配。
　　应该我坐在徐郑刚旁边才对。
　　饭桌上，徐郑刚殷勤的给李淼布菜。
　　室内温度有些偏凉，但我把我的外套脱了。
　　只穿着里面米白色的吊带打底。
　　衣服把我的胸仅仅的裹着，勒出一条很深的乳沟。
　　我看了看我的乳沟，又瞥了一眼李淼那一马平川的飞机场，满意的笑了。
　　我故意不停地往前附身，因为徐郑刚坐在我的对面。
　　但徐郑刚他竟然一眼都没看！
　　他把我当成空气一样忽略了！从来没有男人会忽略我！
　　他眼里只有那个样样不如我的李淼！
　　真是让人火大啊。
　　2019.2.27
　　今天，李淼回宿舍的时候，手上提了一个新包。
　　是LV的最新款，我看上好长时间了。
　　那些追我的男人，也就平时给我买杯奶茶，跑跑腿，一说这种上了价格的东西，全都焉的连声都没了。
　　李淼说，这是徐郑刚送给她，他们交往一个月的礼物。
　　我面上笑着，装着好闺蜜的模样说，这么好的男人，要好好相处。
　　但心里想的却是，我该怎么把这个男人抢到手。
　　2019.2.28
　　今天晚上，我趁李淼洗澡的时候，从她电脑里找到了他的微信。
　　我发送的验证消息是——你好，我是李淼的朋友。
　　他通过的很快。
　　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是我穿着黑丝的一张照片。
　　有好多人给我点赞评论，却唯独没有徐郑刚。
　　我放下了鱼饵，但鱼却没有上钩。
　　是一条忠心的鱼。
　　但这条鱼得放在我的鱼塘里。
　　李淼，她不配。
　　2019.3.1
　　李淼脸上的青春痘可真恶心啊。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亲的下去的。
　　2019.3.3
　　我该怎么引起他的兴趣呢？
　　李淼这个丑八怪，样样不如我，凭什么第一次交男朋友就交到这么一个极品？
　　不公平！
　　2019.3.5
　　今天，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中间空白的三个月是怎么回事？＂
　　我沉默。
　　他看了我一会，继续念了下去。
　　2019.6.4
　　我喜欢我的身体。
　　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要不让他，也看看？
　　哈哈。
　　2019.6.5
　　我发了我的裸照给他。
　　他说，明天见一面。
　　鱼儿上钩了。
　　2019.6.7
　　他竟然让我死了这条心，还骂我不要脸？
　　那就同归于尽吧。
　　反正我日子也不多了……
　　哈哈。
　　我得不到，那谁都别想得到。
　　哈哈。
　　6
　　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呢，一条一体的读完。
　　他看着我，眼神锐利的像鹰一般。
　　＂于晓，这些是你写的吗？＂
　　我低着头，沉默良久。
　　然后说：＂是。＂
　　对面的男人进了这个审讯室第一次正视我。
　　＂为什么中间空了三个月？＂
　　＂因为啊，那三个月我生不如死，每天都在想着该怎么让他们一起陪我下地狱……＂
　　我嫉妒李淼。
　　李淼样样都不如我，她只是我的小跟班，只能当我的陪衬！
　　她找了徐郑刚后，天天在我耳朵边上，说徐郑刚，跟我炫耀。
　　我看见她那得意的神情，简直想把她的嘴撕烂！
　　我就是不想让她这么得意。
　　我就是见不得她比我好。
　　于是，我加徐郑刚的微信。
　　我天天在朋友圈发我的照片，秀身材，秀脸蛋，秀我 一切能秀的东西。
　　但徐郑刚一次也没给我点过赞。
　　男人不都喜欢这个吗？
　　他为什么不喜欢啊……
　　李淼，那个丑八怪，难道我还不如她？
　　他们都该死！
　　说到激动，我甚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锤面前的桌板。
　　锁链被我拽的发出刺耳的响声。
　　＂于晓，注意你的情绪!＂
　　我坐下来，眼神是刻薄的恨意，接着我看向远方，开始回忆，眼神变得空洞。
　　＂都是因为他们，我才会得上这种病……＂
　　＂如果那天他来了的话，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7
　　＂你知道轮奸吗？＂
　　我问他。
　　他的瞳孔微微瞪大。
　　我满意的笑了起来。
　　＂你瞧，那张病历单就是这么来的。＂
　　那个男人啊，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我只记得他身上有一种狐狸的腥臊味，身上的肥肉，一摸感觉都要浸一手的油。
　　真没想到啊，那天我特地穿的黑丝，不是徐郑刚撕碎的，而是一个油头肥耳的陌生男人撕碎的。
　　我约了徐郑刚说见一面。
　　他没回我。
　　然后我就等了他好长时间。
　　等到我喝的烂醉，等到我神志不清的被一个陌生男人拉上了车。
　　我记得，刚开始是一个人的。
　　然后，他打了个电话。
　　说，有好货。
　　过了一会，就又来了两个男人。
　　样子长什么样，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个有一嘴的黄牙，门牙旁边的一颗牙还是镶了金的。
　　讲着讲着我笑了起来。
　　＂怎么没报警？＂
　　＂嫌丢人啊，报了警，让我周围的人都知道我被轮奸了吗？＂
　　＂然后呢？＂
　　＂然后啊……我感染上了性病，活不长了，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总得有人陪我一起死吧。你说是吗？＂
　　＂所以你就把徐郑刚用钝器砸死了？＂
　　＂不，不，不，一下子就死那多没劲，他要是跟我上床，然后他再跟李淼上床，那我们三个人也算有个伴，你说是吗？但，徐郑刚不跟我上床呢，我给他发我的裸照，他骂我不要脸，还把我拉黑了。然后，我用小号又加他，我说，明天下午器材室见一面，我就不缠着他了。＂
　　＂为什么选择在器材室？＂＂
　　＂因为每周四下午打扫器材室，是学生会交给李淼的工作呢。＂
　　＂本来我想让李淼看我们做爱，但没想到，徐郑刚到是只忠心的狗。＂
　　＂没办法啊，他把我惹火了，我只能把他杀了。＂
　　面前的男人盯着我良久，他说：＂你真是个疯子。＂
　　我看着他笑了起来，我说：＂是啊，命不久矣，总得找些乐子吧。＂
　　8
　　一个星期后。
　　于晓的案件进展的很顺利，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总有些不安。
　　好像，是顺利的过了头。
　　不管是于晓的口供还是日记本，还是那份被搜查出来的艾滋病诊断书，李淼的口供，现场于晓的指纹。
　　这些证据无一例外全部指向于晓是杀害自己朋友导师的凶手。
　　但是，太奇怪了不是吗？
　　一开始于晓用了一个这么完美的谎言编造的故事，为什么在查到她的日记本后，便将事实我全部脱口而出？
　　不是沉默，不是争辩，不是拒不承认，而是像个水龙头一般的将事实全部告诉了我。
　　她如此的急切的让我知道她口中事实的真相，她口中的就是真相吗？
　　我心中的不安在李淼来探视于晓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我一直暗中观察着于晓在牢里的情况。
　　她瘦了不少，原本丰满的苹果机变得有些干瘪。
　　但着并不影响她的好看，反而多了一些清隽的秀丽。
　　于晓确实好看，但这个女人在牢里平静的可怕，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嫉妒心如此之重的去抢自己朋友的女人，在牢里的样子，却如同江南烟雨一般缥缈又安静。
　　她身上的牢狱服已经穿了很长时间了，因为牢中的环境闭塞潮湿上面有一些洗不掉的黄渍。
　　在我跟她说，李淼明天要来看她的时候，她身体顿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回头朝我笑了一下， 问我她能不能加钱领一身新的牢狱服。
　　有些牢狱确实比较爱干净，看来于晓也是其中的一员。
　　我点了点头，说，好。
　　第二天，我见到于晓的时候，于晓穿着昨天刚领的牢狱服，很干净，她的头发用筷子挽了一个发髻，面孔，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但我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是觉得，于晓她今天，比我之前见她的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鬼使神差的，我并没有走远，而是选择了站在一边，审视她们这一场探监。
　　她们之间隔着厚重的玻璃，入座，拿起面前的对话听筒。
　　于晓这一个星期的安静在拿起听筒的一瞬间，全部化作了狠厉。
　　她盯着李淼，眼角泛红。
　　＂你来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于晓看了我一眼。
　　＂来看我笑话？＂
　　李淼一直哭。
　　她确实没有于晓好看，但是也并没有于晓表述时的那样难看，她面部留白较多，眼部脂肪很少，虽是单眼皮，但并不无神，鼻尖小巧圆润，整个人很耐看。
　　于晓的眼睛红的更厉害了，她像一直强弩之鸟。
　　整个人都蓄势待发。
　　待发，事情都尘埃落定，要待发什么呢？
　　我感觉奇怪。
　　于晓闭上了眼睛：＂我告诉你，我最烦的就是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我得了艾滋了，快死了，你来看我笑话？＂
　　于晓紧紧的盯着李淼，迫使她看着她：＂你给我听清楚了，是我嫉妒你，是我，杀了你的男朋友，听明白了吗？＂
　　李淼眼泪大颗大颗的留下来。
　　＂对不起。＂
　　我听见这个单眼皮的姑娘说。
　　＂对不起？是，你就是对不起我，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得了这种病，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这个贱人，真没想到，我竟有败在你手下的一天，别让我再看到你！滚。＂
　　李淼不动，她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于晓勃然大怒，摔了话筒，声音嘶哑：＂滚啊！滚！别再来了！别让我再看到你!＂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深深的看了正在哭的女孩一眼。
　　随即，她转头，对我说：＂警官，我能回去了吗？＂
　　我点头，让另一名狱警带她走。
　　在于晓经过我旁边的时候，我知道，她今天为什么看上去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的唇色并不是之前她本身有些发白的唇色，今天的唇色带上了一丝血色，在她经过我的时候，我闻到了极淡的血腥味。
　　＂嘴巴颜色很好看。＂
　　我说。
　　她的身形顿了一下
　　＂是啊，就算坐牢，我依然比她美上百倍。＂
　　她说完，走了过去。
　　9
　　为什么要在见自己仇视的人时，用自己的血当做口红涂在嘴上，为什么要穿最干净的衣服，为什么要把头发搭理的一丝不苟。
　　难道仅仅是不想在仇人面前展现自己落魄的一面？
　　仅仅是这样吗？
　　于晓看李淼的眼神，在巨大的恨意下，好像还有些别的东西我没有看到，是什么呢？
　　于晓的眼神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直到我回家看到我妻子的那一瞬间，我读懂了于晓的眼神。
　　我坐飞机回老家，妻子来机场接我。
　　她今天穿了一件素白的旗袍，将自己的身段勾勒的玲珑有致，而且，我发现，一向素面朝天的妻子，今天竟然破天荒的画了一个淡妆。
　　我已经有小一个月没见妻子了，看到她，我直接冲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她今天还喷了香水，是淡淡的茉莉香味。
　　我看着妻子鲜艳明亮的嘴唇，不知道为何，想起了那天于晓红的有些暗淡的唇色。
　　我僵住了，妻子戳我：＂喂，我今天为了见你特地打扮的，你就这幅表情？＂
　　妻子为了见我，梳妆打扮。
　　于晓为了见李淼，梳妆打扮。
　　于晓被判死刑，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李淼了，在死前，让自己以最体面的形象保留在自己仇人的记忆中吗？
　　不符合逻辑，那如果……
　　如果，于晓和李淼不是仇人，而是，爱人呢……
　　将自己最美的样子留在自己爱人的记忆中。
　　会不是才时那天于晓精致打扮的真正原因？
　　她爱李淼？
　　所以在见她的时候，会穿最体面的衣裳，最精致的发型，甚至是用血染红自己的嘴唇……
　　不是仇人，是爱人。
　　不是嫉妒，是奉献。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那个日记本，那份艾滋病的病历单又是怎么回事？
　　10
　　我马不停蹄的从机场订了最快的一次航班回上海。
　　回到警局，我把关于于晓案件的全部资料都调了出来。
　　于晓的日记本。
　　一段一段的读起来没有漏洞。
　　正常些日记的话，当天的情绪或者使用的笔，多少回反应到笔迹上。
　　但于晓的笔迹，似乎，太通畅了， 通畅的像是在一个时间段写下来的，相同的状态，相同的笔。
　　难道日记真的是假的？
　　如果，日记是假的话，那她在6.5号发给徐郑刚的照片文件又是怎么回事？
　　于晓发给徐郑刚的裸照文件，在徐郑刚的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是6.5号也就是跟于晓日记说的把裸照发送给 徐郑刚的那一天是重合的。
　　6.5号，是正确的，于晓总不可能未卜先知吧。
　　难道是我多想了？
　　等等！
　　如果，于晓在发送的时候把两部手机的时间都调成了6.5号了呢！
　　那文件显示的发送时间就是6.5号！
　　而，要验证于晓有没有改过手机时间，只有一个办法——复原原文档！
　　我找到于晓发给徐郑刚的原文档。
　　找到编辑日期。
　　6.22号！
　　徐郑刚死的当天！
　　都是假的！
　　我们都被她骗的团团转！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这一份又一份的资料沉思。
　　于晓的第一个谎言混乱了我们的实现，于是在发现他的破绽时，我们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于晓第二次的招供是穷途末路的放弃。
　　那如果，她的第一次招供是为了迷惑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下意识的信任她第二次招供的真实性，从而加强我们对搜查到的这些无证的的信任，不会去深究，放松警惕。
　　第一次的故事是为了第二次的谎言做铺垫，那第二次的故事呢？
　　我的额头泛起细密的汗。
　　于晓在说谎，但李淼的口供跟于晓是相吻合的。
　　是她报的案，是她说亲眼看见的于晓把徐郑刚砸死。
　　如果李淼不是于晓的仇人，于晓也并未和徐郑刚有过多的牵扯，那于晓的杀人动机根本不成立。
　　如果，杀害徐郑刚的另有其人呢？
　　那李淼是不是也在说谎……
　　还有，这份艾滋病例，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她是因为什么得上，如果是假，那为什么李淼却说于晓有艾滋？
　　于晓爱李淼，那李淼呢？
　　她知道吗？或者，她也爱于晓吗？
　　11
　　第二天一早，我把病例给了小赵：＂小赵，去医院查，有没有这份病例的记录。＂
　　＂怎么回事？不是定案了吗？张队？＂
　　＂日记是假的，于晓发给徐郑刚的裸照日期是在徐郑刚死的当天，于晓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句实话！＂
　　＂怎么会这样……＂
　　＂尽快去查，去查医院有没有这份病历单。＂
　　＂好的，张队。＂
　　小赵两个小时后回来。
　　＂张队，医院并没有这份病例的记录，这份病例是假的。＂
　　果然。
　　＂走。＂
　　＂去哪？张队？＂
　　＂去找李淼。＂
　　我同小赵驱车去了B大，李淼的宿舍。
　　李淼见到我们有些惊讶，问我们有什么事情。
　　我说，有些事情想再向她了解一下。
　　李淼低下头，闪身，让我们进屋。
　　B大的研究生宿舍是双人间，有两张单人床。
　　有一张床已经空了，不难断定是于晓的。
　　另一张床的铺盖叠的很整齐，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合照。
　　我走过去拿起来开，是于晓和李淼的和合照。
　　两人互相对望着笑。
　　怎么会有人把杀了自己爱人的凶手的照片放在床头柜上？
　　她知道于晓得艾滋，也就是说，于晓是用她编造的第二个故事骗她的。
　　而第二个故事中，在她知道了于晓是因为嫉妒她而把徐郑刚杀了的话，她又怎么可能还一直摆着她和于晓的照片？
　　只有一个可能——李淼在说谎！
　　她知道第二个故事是不存在的，但她告诉我们于晓的艾滋的理由却和于晓告诉我们的一样，这不可能！
　　所以，她在撒谎！
　　不，不对，她知道于晓不可能是因为徐郑刚，因为她得的艾滋，那她知道于晓并没有得艾滋吗？
　　疑问涌上心头。
　　我和李淼对立而坐。
　　看的出她很紧张，双手一直紧紧的攥着。
　　我率先开口：
　　＂我们来，是想想你了解一些关于于晓的事情的。＂
　　＂嗯，您说。＂
　　＂你应该知道于晓得了艾滋吧。＂
　　＂嗯。＂
　　＂谁告诉你的？＂
　　＂我撞见于晓把徐郑刚杀了的时候，于晓跟我说的。＂
　　＂你是说，于晓跟你说她得艾滋是因为什么吗？＂
　　她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她说：＂于晓说恨我，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喝醉酒，不会得艾滋……也不会杀了徐郑刚坐牢了……＂
　　＂你说她恨你，那她在日记里咒骂你，杀死你的男友，你恨她吗？＂
　　＂恨。＂
　　＂是吗？既然你恨她，那为什么会在床头柜上摆你们俩的合照，但整间屋子找遍却没有一张你和徐郑刚的合照？＂
　　她的鼻尖渗出了细密的汗。
　　＂你真的恨她吗？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于晓对我们说的都是假的？＂
　　我盯着她，步步紧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那你知道，于晓的艾滋诊断书是假的吗？＂
　　李淼一直低着的头，听见我这话时，突然抬起来：＂你说什么？＂
　　＂我们去医院调取于晓的病例记录，医院并没有关于她来做检查的记录，这份病例是伪造的。＂
　　她看起来有些茫然无措：＂怎么可能……＂
　　她看起来似乎恨震惊，难道于晓确实告诉她，自己有艾滋了？但是，于晓明明没有艾滋，为什么回告诉她，自己有艾滋呢？
　　等等！
　　如果人是李淼杀的呢？
　　那于晓为了减轻李淼的心理负担，而告诉李淼，她患了绝症，活不长了，不如替她坐牢呢……
　　这样，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讲的通了……
　　我被我心里的这个想法吓到了。
　　＂你说，于晓没有病，是真的吗?＂
　　李淼问我。
　　＂是。这是我们刚得到的对她的检查报告单。她的身体非常健康，可以活很长时间。＂
　　我把报告单递给她，她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她说：＂于晓，她太傻了。＂
　　她说：＂是我杀了徐郑刚。＂
　　12
　　＂是我杀了徐郑刚。＂
　　她说。
　　＂为什么杀他？＂
　　＂我恨他。他让我这辈子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阳光洒在我面前这个瘦弱单薄的姑娘肩上，她安静的说着徐郑刚对她的暴行，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但我知道，这才是真实。
　　不管于晓那时的演技有多么逼真，她所表现出来的暴躁愤怒，疯狂，与此时李淼的表情比都显得单薄了许多。
　　真的永远比假的更令人绝望，另旁观者感到窒息。
　　＂我跟徐郑刚刚交往的时候，他对我特别好，温柔体贴，不会忘记每一个节假日，纪念日，我当时觉得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我越来越爱他，所以，在徐郑刚要求要我的裸照照片，甚至是拍下我和他做爱的视频时，我都答应了他。＂
　　＂他跟我说，他是老师，跟学生谈恋爱传出去影响不好，不让我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也答应了他。但后来我才知道，他不让我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因为他在学校有着五六个，不同学院，不同年级的女学生跟他这个道貌巍然教授交往。＂
　　＂我发现了，质问他，我说要让全校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直接把我踹到门上，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把我的裸照放出去。他还说，他的父亲时教育局局长，不管他捅处多么大的篓子，他父亲都能替他摆平，而我呢，如果我的裸照和床照被公布在网上，那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做人。＂
　　＂我妥协了，但这次的妥协，换来的却是徐郑刚一次又一次的家暴，那段时间我整天以泪洗面。于晓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她问我怎么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我告诉她，她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马上就毕业了，我想等我毕业我换个城市，我就能永远的摆脱徐郑刚了，但没想到，我怀上了徐郑刚的孩子。＂
　　＂我不敢跟他说，我想去医院把孩子偷偷打掉，但我还没来的及吧孩子打掉，徐振国那天晚上喝醉了，他把我摁在门上踹，我不知道他踹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再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这辈子都没法做母亲了。＂
　　＂这辈子我都没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其实我挺喜欢孩子的。＂
　　她说这话时，很安静，眼神中却含着巨大的绝望。
　　＂你知道徐郑刚知道这件事情时什么反应吗？他竟然无所谓的说，没孩子就没孩子，给我做一辈子的情妇多好。＂
　　＂因为徐振国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学校的器材室是我们的密会地点，他说完这句话，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拿起旁边的杠铃砸向他的头部。＂
　　＂你不知道，我看见他的脑浆从头里流出，有多么快乐。＂
　　＂然后，我就看见了站在站在门口的于晓。＂
　　＂于晓她什么都没说，她把现场都擦拭干净，她把刚才我我握过得哑铃，擦干净，然后按上自己的指纹。＂
　　＂我怕极了，我问于晓要干什么。＂
　　＂于晓说，人是她杀的。＂
　　＂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看了替我好长时间，然后她说，她从小就有遗传性艾滋病，活不久了，还不如我抵命。＂
　　她提到于晓的时候，终于哭了出来。
　　＂所以你们就编了这么一个故事？＂
　　＂于晓说，有人问我的时候，我就说我只是和徐郑刚交往，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好。我真的不知道她没有得艾滋，她为什么要平白替我抵命……＂
　　＂死者身上有两处伤口，一个是被杠铃砸中，另一个则是被刀刺入胸口。你先把死者砸中然后推下楼梯又用刀刺入死者胸口？＂
　　李淼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是。＂
　　三天后，于晓被记过，李淼被处以故意杀人罪，叛了死刑。
　　从法庭出来的时候，于晓冷冷的盯着我，她说
　　＂你说这种案子，我们两个人谁死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真正的凶手已经死了不是吗？＂
　　她说完这话转身离开。
　　没有任何留恋。
　　她的戏份落幕了。
　　13
　　多年以后，我又见到于晓。
　　她穿着干练，在大学讲堂上上侃侃而谈。
　　听说，她后来出国了，回来之后，步步高升。
　　站在大讲堂的于晓简直像只伺机而动的狼。
　　她正在演示面对爱人时的眼神。
　　她的眼神跟我上次见到她看向李淼的眼神一模一样。
　　三伏的天，我的冷汗下来了。
　　谁能保证，她看向李淼的眼神不是演出来的？
　　谁能保证，所有所有的一切，不是她精心设计的一场表演？
　　于晓下课，
　　我拦住了她。
　　她看见我，有些惊讶。
　　我说，来送孩子，正巧看到你。
　　她笑笑说，好久不见。
　　我提到李淼，她的脸色沉了一下。
　　我说，李淼死时说想见你一面，但你出国了。
　　她抚了一下头发，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她说，是吗？
　　我说，发展的不错。
　　她说，还行。
　　我说，这么能演，没拿个影后？
　　＂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知道。＂
　　＂你为什么能出国，因为李淼坐牢了，徐郑刚死了，出国的名额让出来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是我想让李淼坐牢吗？我爱她，可以为她去死，你以为我想让事情变成这样吗？＂
　　＂你真的爱她吗？像你课上演的那样？＂
　　她点了一根烟。
　　隔着烟雾她眯着眼睛看我。
　　她轻轻笑了起来。
　　＂你倒没我想象的那么笨。＂
　　＂你以为李淼真的是因为喜欢徐郑刚才跟他好的吗？不是啊，她是为了出国，她抢了我的名额。＂
　　＂我挺恨的但没办法。＂
　　＂其实，李淼只是用杠铃砸了徐郑刚。徐郑刚没死透，我又用刀子把他了结的。＂
　　＂你说，要这样，我们两个都得玩完。＂
　　＂不如让李淼自己自觉地把这两个罪都担了。＂
　　＂所以你告诉李淼你得了艾滋，又通过我们的口告诉李淼，你其实没得艾滋，你都是为了保护她，然后让她对你心怀感恩，感恩戴德的承认了全是自己的过错。＂
　　＂是啊，本来就是全是她的错。＂
　　＂要是她不抢我的名额，不跟徐郑刚好，会有这些事吗？＂
　　＂为什么告诉我？＂
　　＂没有观众的戏不精彩。＂
　　＂你不怕我把你抓起来？＂
　　＂所有的一切在十年前都已经尘埃落定，而李淼死的那一刻，这个案子就结束了，死无对证，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于晓的烟抽尽了，她把烟蒂用鞋跟踩灭。
　　她笑着离开，我看着她曼妙的身影越走越远。
　　我按下了录音结束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