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雨季来临,这个男人都是一脸的难过。拉玛以微薄的收入勉强维持着他的当地首富地位。 作为十里八村唯一的小卖部,他的商店售卖各种商品,而能给他带来最高利润的还是燃油,他手底下的御用司机富贵,就是他能获得源源不断货物的保障。 由于出村的道路年久失修,雨季持续的降雨以后,道路会变得几乎无法通行,甚至连电力的供应都会中断,用来发电的柴油就成了村子里3000多口人应对雨季的重要物资。 富贵这次就要出村去拉2000升柴油。虽然现在还没下雨,但是他也深知道路上充满陷阱和意外,短短40公里路,运气好都要走上一天。 时间紧迫,富贵却从来不急着出发,他在等着正视眼前这个吃香蕉的男人,老怕是极少数跑这条线路的小巴司机。富贵要等老帕的小巴车载满乘客出发以后,他才会发出。 如果自己这种货车去抢了小巴车的客源,很容易让当地本就为数不多的公共交通失去生存空间,村民们的出行将更加困难。 更重要的是,让老爸走前面,公交车能过的话,富贵的卡车绝对没问题。老帕的公交车稀稀拉拉载着几个人就出发了。 这里没有任何旅游资源,村民们大多都是以种地为生,口袋里也没钱,没有了经济价值,当地政府也自然就没有维修这条道路的动力,出村的路都是村民们农忙之后抽出时间轮流修缮。 但是今年不同啊,老贩说这条路军方正在紧张维修,不过钱是中国人出的,只是在这雨季,工程进度十分缓慢,远没有中国工程队的效率高。 果不其然,刚刚走出正在维修的路段,道路就变得更加泥泞,公交车正奋力在泥地里缓慢挣扎的时候,老帕突然踩下了刹车。 原来是他在路边发现了几袋野生的沙子,毫不犹豫地就和助手搬上车,据他说,可以为接下来的出行提供帮助。果不其然,为了验证老司机的高瞻远瞩,在一个转弯处,终于是到了我们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的环节。 公交车在转弯处陷着,司机老帕手若游龙,也无法挣脱泥泞的束缚。尼泊尔的这个山区陷车并不是意外,这时候之前带上的沙子就起了作用,在助手的帮助下铺上沙子。 然而脱困这种事,在这个系列的纪录片里从来不会一帆风顺。轰的一声,轮胎发生了爆炸,老帕的公交车脱困工作进展得并不顺利,很快就把整条道路都堵住了,包括后面开货车出来运油的富贵。 富贵每次都走在老帕后面,从村里出去的车很少,和老帕的公交车错开发车的时间,可以尽可能地帮助村民出行。 可不要以世俗的眼光看待这位老司机,他载人是完全免费的。尼泊尔人虽然收入很低,但是在脱贫致富的道路上并没有抛弃朴素的情感,幸福感其实和财富没有半点关系。 颠簸的山路颠出了隔夜饭,也颠出了头顶的一个大包,但是留在泥泞道路上的却是满车的欢声笑语。老帕和助手紧张救援,很快就爬上了这个坡道。 这次很幸运,前方仅仅几百米就有一个小饭店,这一折腾就是小半天,一车人早已饥肠辘辘,轮胎已经炸出一个大洞,这对于老帕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乘客们对这样的行程多少有点愁眉不展,但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个店老板对突如其来的生意爆满就感觉很开心,老帕一个月的收入可以接近3800人民币,而助手的工资只有他的一半,他们的收入在这里算是高薪了,毕竟像警察之类的公务员,一般的月薪都在1500到2000,但是比起收入,老帕和助手更看重的是这份工作可以帮助到别人。 随着和我国共建一带一路的深入合作,像阿奎特这种几千人的小村子也获得了基建资金的援助,但是这里不属于交通大动脉,并没有我国的工程队直接参与修路所需的工业化设备,在这里几乎没有石头依然靠村民们手动破碎,季风气候和落后的工业化都是这里道路破旧的元凶。 下午的路也是意料之中的难走,不少路段因为下雨就连拖拉机看了都摇头,你无法想象老帕的公交车是有什么魔力走出了这拖拉机都行动艰难的路段。 不过就这样直接抵达镇上,多少有点不得劲。前方一台被困的四驱越野车给老帕的旅程添加了一点点色彩,不管众人怎么摇晃,越野车就是纹丝不动,挖坑填土,一眨眼两个小时过去,老怕终于想起自己的公交车可以把他拉出来。 果不其然,方法很奏效,在这条路上的车平均时速不会超过四公里,经过整整12个小时的颠簸,老帕的公交车才抵达城镇,而跟在后面的富贵也在15分钟以后抵达了镇子口。 在一个野生的加油站,他要赶紧加满一车柴油返回阿奎特村。一整天才走完40公里,两位老司机的行程就此结束。但是对于很多乘客来说,他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司机阿布拿着运货单,手都在颤抖。这个季节的尼泊尔山路无比难走,以至于驴子运输队在这里依旧很流行,但是看驴子逃跑的样子,害怕走这条路的不只有阿布。 阿布和驴子车队上运输的物资是村庄接下来几个月以内可以获得的唯一补给。这里的搬运工并没有外挂,头顶货物的时候还是习惯戴个头盔。 阿布和助手都很年轻,但他是在这条路上跑了整整14年的老司机,他的这台货车有强大的越野能力,是极少数能跑这条线路的卡车。前面的路越走越难,周围的村民都跑过来帮忙,小伙子们不要报酬的忙前忙后,在这样的路上也只能让卡车缓慢前进。 驴子运输队只能运输轻型的货物,而且山路步道崎岖,即使是驴子也经常会滚落山崖受伤。像彩钢板之类盖房子的必需品体积太大,几乎只能依靠卡车运输,而很多家庭因为经济原因,大件的家具都只能依靠人力背回家。 这个小哥说,他前段时间一时失足摔伤,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待到养好伤,现在就不敢背这么重。另一边的阿布还在山路上挣扎,但是很快,即使是四驱的卡车也爬不上这陡峭的山路,不过在这里永远不缺的就是帮手。 果不其然,另一台卡车前来救援以后,情况有所好转,虽然卡车依旧爬不上去,但是骑马帮忙救车的人是越来越多,钢索一次次地崩断,参与救援行动的小伙子逐渐从一腔热血慢慢地开始绝望。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前车司机决定先把车上的货物送到村里,再来救阿布。 经过这么一折腾,两台卡车的速度还不如驴子车队。但是这两种运输方式其实并不冲突,生活物资和杂物才能通过驴子运输,崎岖的山路驴子实在承载不了太重的货物。 这运一趟的运费大概是200人民币,已经接近当地人半个月的工资,但是其面临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据主人说,尸体摔下悬崖的都不在少数,尤其是在吊索桥附近,初次过桥的驴子难免受惊。 另一台卡车并没有抛弃阿布,在卸完车上的货物以后,他又带了一根绳子回来救援,轻装上阵的卡车拥有了更好的动力。终于,摸着夜色,阿布也抵达了终点的村子,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山区尽头的一小片世外桃源,郁郁葱葱的梯田,古老的生活方式,年轻的卡车司机们放下卡车便忙起了农活。 这里的很多地方原本没有车也没有路,像阿布这群年轻人,很多都没有读过书,他们也没有忌讳读书。阿布的母亲也明白教育的重要性,她希望阿布能靠开卡车赚到钱,以后可以让妹妹去读书。 这种情况和几十年前的国内又是何其相似,总有那么一代人为家族和村子的崛起牺牲自己,那一代人可能没读过几年书,他们可能年过半百仍在送外卖送快递,他们可能临近退休的年纪还在工地刷墙砌砖,但他们却是最闪耀的一代人,用双手创造出一个高速发展时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