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面对着滔天的舆论压力,45岁的老陈终于坚持不住了,是的他已萌生退网的想法。 曾经毒贩的枪口没有让他倒下,无数次地与歹徒搏斗没让他倒下,现今,却倒在了他曾用性命去守护过的那群人的口诛笔伐下。 这很讽刺,刺痛的老陈快颠覆了三观。 家里人望着他,很想问一句,为了"公益",搞掉了工作,现在还搞得身败名裂被全天下骂,这样值得吗? 是呀,值得吗?老陈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 当所有人都指责他侮辱女主播、不尊重女性时,他很想解释,自己并没有不尊重女性,只是调侃; 当女主播站出来指出他下头、不尊重自己时,老陈很想反问女主播" 为什么你可以打擦边直播,别人指出来了就是下头、不尊重你 "。 可是老陈没有反问,他郑重地向女主播道歉,希望女主播能原谅,为他说句公道话。 可女主播并不需要他的道歉,她似乎就要将他置之"死地"。 其实回过头来看,没有这回"侮辱女主播、不尊重女性"的风波,老陈也会被逼退网。 他们那里是真在乎老陈是否侮辱女主播,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将老陈彻底抹黑的借口。 半年多前,自从老陈因宣传反诈成为网红后,他就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他不断地遭受非议和网暴。 在网暴声中,因担心影响单位的正常秩序,他不得不辞去警察身份。可是就算辞职后,他依然没被放过,他们天天追着老陈骂。 老陈回到乡下散心,他们嘲讽他; 老陈去看望老人,他们骂他消费老人; 老陈继续拍短视频宣传反诈,他们骂他是为了当网红圈钱; 老陈应朋友之邀去拍戏,他们骂他面相奸诈是恶人小丑。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不值得。 老陈曾相信只要初心不改,没有任何东西能将自己打败,可是现在让他再回到当初梦起始的时候,他还会义无反顾地去做那个惩恶扬善的"英雄"梦吗? 02.
"英雄"梦,几乎每个男孩年少时都有过,去当兵——保家卫国,去当警察——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年少时的老陈也有过英雄梦,所以那年刚满18岁他义无反顾地去部队,成了一名人民子弟兵; 2006年,老陈从部队转业,又成为了秦皇岛的一名民警。 刚做警察没多久,他就成了一名缉毒警察,为了抓嫌疑人,他像电影片段里一样,冒着生命危险驾车去追赶、逼停对方的车; 还有一次"当卧底"抓捕毒贩时,因为掏枪时出了意外,差点倒在了毒贩手里。 那些过往的生死时刻,都是他用生命续写的英雄梦。 后来,老陈又做了刑警,破了很多案。 因为在做刑警期间破获过多起新型犯罪的案子,2017年时,他又被调到队里刚成立的"反电诈中队"。 由于电诈的特殊性,老陈一年四季至少有200多天是在外面跑。 舟车劳顿,让他身心疲惫不堪,然而身心上的疲惫不是最难的,反而是电诈对老百姓所造成的伤害,才是令老陈最感到无力的。 因为电诈不像其他案子,破了就能为受害者讨回公道,很多电诈的案子即使破了,老百姓所被骗的款项也难以追回。 曾经,一个年过半百的超市收银员,被电诈骗取了百万后,站在老陈面前,整个人无悲无喜,像个活死人一样,令老陈每每想起来就意难平。 对于电诈案,最重要的还是在一个"防"字上,只有从一开始让老百姓明白什么是电诈,这才能从根上解决老陈他们工作上的难题,也能尽最大努力挽救老百姓的损失。 想通了问题所在,说干就干,从18年开始老陈领着两个朋友,用业余时间拍反诈短视频。 拍短视频都是义务的,没有酬劳,两个朋友能出场帮老陈,也只是因为老陈激起的他们年少时的"英雄梦"。 然而,短视频的效果,并不尽人意,在"试错"两年后,老陈又把目光投向了直播平台。 刚开始直播时,老陈面对镜头,会紧张,说话也磕磕巴巴,会被人怀疑是假警察,甚至因为形象不佳,被平台封号。 其实老陈本性就不是个爱抛头露面的人,多年的职业素养也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所以镜头前的他看起来情商低、令人尴尬。 可老陈又是个很"轴"的人,生死都闯过来了,又岂能被眼前困难难倒。 他决定死磕到底,换个平台继续直播。 网友们对他的吐槽,他用本子记了下来,然后下播后不断改正练习。 这种逼着自己去干自己不喜欢,又不是擅长的事,是极度痛苦的事,可看到终于有受害者找他倾诉、帮忙时,内心的那种成就感又让老陈觉得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03.
直播平台本质就是娱乐大众的工具,要让大众通过直播来了解电诈,关键点还是在"娱乐性"上。 老陈不断地观摩别的主播是怎么做的,他发现别的主播都在连麦打PK,于是老陈想为什么自己不可以通过"打PK"来宣传反诈? 2021年9月1日晚,老陈连麦了一名叫"西厂雨化田"的主播,老陈上来头一句就是,"您好,我是反诈主播,请问您是什么主播?" 对面的"西厂公公"当场傻愣住了,短暂的空气凝固后他赶紧交代,"哥,我是搞笑的,我什么都没犯,绝对的良民。" 老陈笑了笑,向他介绍了自己的反诈工作,并询问他下载了国家反诈中心APP没?让他今后在直播时也帮着宣传反诈。 直播结束后,老陈将这段直播内容剪成了5分钟左右的小视频发布在网上,却没想到成了爆款。 网友们平日里见惯了各种千奇百怪的主播,还是头一次见着,穿着制服的警察,出现在直播间"收拾"他们。 平台的嗅觉很灵敏,看到了老陈这个IP的爆点,于是连夜联系老陈。 9月3日在平台安排下老陈整整直播了6个小时,这6个小时里有1.2亿人次涌进老陈直播间,观看他与"妖魔鬼怪"的碰撞。 老陈就这样火了,一夜之间登上各平台的热搜榜,成为现象级网红,他的粉丝量也从10几万涨到了200多万。 随着他的爆火,他所宣传的反诈也让上亿人知道,在他影响下国家反诈中心APP也登上了各应用榜的下载榜首。 然而就在老陈成为现象级网红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正踏入到一场巨大网暴"阴谋"中。 接下来几日,在粉丝们的要求下,老陈连续与多名"妖魔鬼怪"主播连麦。 粉丝们看着代表"正义之光"的老陈让"妖魔鬼怪"们,各种现形、各种慌张、各种丑态百出,这极大地刺激了粉丝们的肾上腺素。 然而,"妖魔鬼怪"毕竟不是真的妖魔鬼怪。 粉丝们也觉得这种连麦还不够刺激,于是要求老陈去与他们怀疑的"有问题"的带货主播连麦。 9月7日晚,在粉丝们要求下,老陈与明星夫妇黄圣依和扬子连麦。 当晚夫妻俩正在直播带货,事先并没有计划与人连麦,然而就在网友们刷屏的各种"道德绑架"下,夫妻俩只好临时与老陈连麦。 麦连通后,老陈询问夫妻俩下载反诈APP了吗?扬子赶紧拿出手机下载,并要求当场所有人下载。 随后老陈交代扬子在接下来的直播里帮着宣传反诈,而扬子也答应在当晚带货直播中,会在每个整点时,拿出5分钟时间来宣传反诈。 这场直播,从宣传反诈来看,是非常顺利和有效果的。 然而,老陈粉丝们却特别失望,他们想看到的带货主播各种慌张、丑态百出并没出现。 他们觉得这场连麦太顺利了,于是他们怀疑老陈事先就与黄圣依沟通,这场直播是预谋的。 怀疑变成臆测,臆测又变成肆无忌惮的辱骂。 他们骂老陈做反诈宣传动机不纯;他们骂老陈穿着警服直播侮辱了那身制服;他们骂老陈与"妖魔鬼怪"们连麦是跳梁小丑。 汹涌而来的网暴声,让老陈意识到他的反诈宣传在粉丝哪里已经变味了。 粉丝们总以他们的意志来要求老陈,可老陈只是一个普通民警,不是神,无法满足每个人的要求。 在短暂思考后,老陈第二天就宣布了退网。 老陈突然宣布退网,让粉丝们猝不及防,他们的"快乐"还刚开始,作为主角的老陈怎么可以做"逃兵"了。 于是,粉丝们涌进老陈账号下挽留他,不仅粉丝们挽留,各方声音也在挽留老陈,白岩松就在央视为老陈鼓励道: 白岩松的这句话,本意是鼓励老陈继续做公益,可没想这句话也将老陈最终带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04.
在白岩松鼓励下,老陈回到了直播间。 他回归后的第一场直播,就是连麦一名遭受诈骗、有着轻生念头的小伙。 那名小伙最后在老陈鼓励下,重拾信心,重新开始生活。 接下来,老陈坚定以做"公益"为初心,他觉得只要初心不改,外界的各种诽谤、诬陷就不会打倒他。 然而,老陈还是低估了人性的黑暗一面,他还是没明白"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的道理。 粉丝们发现老陈回归直播后,并未按照他们的意愿,去做纯粹以娱乐他们为主、反诈为噱头的主播。 于是,一场对老陈更加声势浩大的网暴开始酝酿,终于,在今年3月,他们们逮着了机会。 3月18日,老陈在粉丝们的强烈要求下,与一名叫"柬埔寨小6"的主播连麦。 这是一名在柬埔寨做生意,经常宣称那边遍地是黄金的主播。 老陈之所以答应粉丝们与之连麦,也是想戳破这名主播的谎言。 最终,这场直播在老陈的循循善导下,小6承认了柬埔寨并不是她说的遍地是黄金的地方。 可这场直播,并没令到粉丝们满意。 本来在连麦前,粉丝们就通过键盘定了小6是"搞诈骗"的,所以他们想看到的直播戏码是: 老陈像影视剧里神探一样,通过一场直播抓住了小6的把柄,给她定罪,向她发出逮捕。 可警察办案不是靠臆测,更不可能通过一场直播给人定罪。 可粉丝们不这样认为,他们认为小6有罪就是有罪,老陈作为他们的"反诈"偶像,就应该抓她。 可现在,老陈不仅没抓小6,还在直播时微笑对她,于是他们骂老陈不配做警察,面对"诈骗分子"是胆小鬼,老陈其实和"诈骗分子"是一伙的。 这场直播,让粉丝们明白了老陈和他们终不是"同路人"。 于是之后将老陈由"反诈偶像"网暴成警察中的"败类",成为了他们乐此不疲的事。 想想看,一个亲手由他们捧上"神坛"的偶像,最后却"堕落"成了人人唾弃的大"反派",这样的戏剧冲突,光是想一下就令人激动不已。 而3月27日的一场直播,给了他们机会。 这是一场由平台发起的"助力疫情防控"的公益活动。 既然是公益活动,哪肯定就需要开启打赏。既然开启打赏,显然用老陈平时直播的单位号不合适,所以老陈就用自己的个人号参加了这次直播活动。 而活动前,老陈也告知了所有人,这场直播的所有收入都将作为公益捐出。 直播期间,老陈并不提倡大家不理性地打赏。 他知道大家有做公益的心,所以呼吁大家弄个灯牌就可以了,一个灯牌一毛钱,这对于有心的网友来说,不会有压力。 然而直播中途,一个网友想通过老陈来做公益,于是连续刷了333个嘉年华,一个嘉年华3000元,这短短一会儿就近100万。 老陈被这阵仗吓到了,可转念一想,反正当晚所有收入,直接连接到公益机构账号,他分文不取,就没当回事。 可老陈没当会事,那些时刻准备网暴老陈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他们质疑老陈,作为一个公职人员,怎么可以接受打赏?他们骂老陈变了,终于拜倒在百万打赏下。 面对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网暴,尽管事后老陈立即贴出当晚所有收入扣税后的捐款证明。 可那些人,根本就不在乎老陈是否在做公益。 他们甚至不断向海港分局打电话举报老陈。 纷至沓来的举报,也影响了分局的正常工作,万般无奈下,老陈决定以辞职来结束这场网暴。 05.
他希望自己的辞职,能唤起粉丝们的良知。 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老陈辞职2个月后,终于遂粉丝们的愿, 以一名娱乐直播的形式再次回到直播间 。 为了增加娱乐性,他还去买了个"收妖"的道具。 然而,老陈这些拙劣的表演,在粉丝们眼里已然成"恶心"、"尬演"的代名词。 他们现在哪里是想看到 娱乐主播反诈老陈 , 他们分明是想看到"人设坍塌"、"堕落"后的老陈 。 于是,之后有了老陈侮辱女主播的风波。 那是一名3月份才开播,平时直播间人数不到千人的女主播。 当晚,老陈和这名女主播连麦打PK。 老陈原本不想和她打PK,他还怀疑对方是男扮女装,因为之前老陈见到太多男扮女装的主播了。 可女主播不断要求老陈打PK,最终老陈以同时在线4万人的观众人数,PK输给了这名小主播。 于是,才有了老陈做出暗示性动作,调侃对方是以身体部位来赢取PK。 这场直播,在娱乐主播里,其实并没多大问题。 可那些孜孜不倦,一直在网暴老陈的人,觉得大有问题。 他们将直播片段剪辑下来,将老陈对女主播的调侃,上升到对女主播的不尊重,从而将老陈打上猥琐、侮辱女性的标签。 而这一回,老陈也被彻底网暴成了全网"公敌"。 老陈想解释、郑重地道歉,可没有人听,他们正处在网暴老陈的这场"娱乐盛宴"的最高潮部分。 而面对记者,老陈也终于说出"这一次可能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的话。 老陈的故事,令人唏嘘。 我们这个网络世界,容得下各种"妖魔鬼怪",甚至卖过假货、事后依然被无数人追捧的人,可唯独却容不下一个曾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的人。 哪怕,老陈真是为了挣钱做直播,可他不偷不抢,反而对社会有益,何错之有? 网络时代,"娱乐至上"的时代。 在这个以娱乐为主的网络世界里,人人摘下了现实里的面具,于是有的人将人性最恶的一面展露出来。 他们站在道德至高点上,去娱乐他人的人生。 于是,我们就一次次看到了网暴的悲剧发生。 唏嘘吗?可又无可奈何! 感谢您的阅读,您的每一次点赞、收藏、转发和留言,都是对作者的莫大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