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秋露

　　文/张福献 图片/来自网络
　　昨夜，晴空万里，一夜无风。
　　今晨，我早早起床，去寻觅秋露的踪影。
　　院中残留着一洼水渍，不用问，是露水昨夜光顾了这里。地面上，如同小儿信笔涂鸦了一般，深一片，浅一片，黑一片，白一片。浅白色的水泥地上，是没有水渍的，因为昨夜院中气温偏高，露水早被蒸发掉了。
　　胡同里，青石板路上也没有水迹，它也是一副被蒸发殆尽的嘴脸。只有屋檐下的角落里，才留下了一洼洼水痕，那地方生长着蓬蓬衰草，保湿效果较好。
　　胡同两边，停放着一辆辆私家汽车，车身上，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尘。沙尘被秋露浴过之后，车身就＂画＂上了一道道泥痕，如同娃娃们满是灰尘的脸，被汗水冲刷后，留下的一条条汗渍。
　　路边那棵矮小的红枣树，翠色欲滴地伫立在清新的空气中。我伸手摇晃了一下树干，竟还有湿湿的露珠跌入尘埃。很快地，水珠消失在干涸的泥土中，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也无处寻觅。
　　路边的小草露出了焦黄的脸庞，草叶上，露珠晶莹剔透。叶子在微风中颤栗不已，露珠就在叶子上瑟瑟发抖，一不小心，它就会滑落泥土中，摔一个粉身碎骨，好一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样子！
　　小树林中，花喜鹊在＂啾啾唧唧＂地唱着一首谁也听不懂的歌曲，新鲜的空气扑面而至，泥土的芬芳中，夹杂着一种湿湿的味道。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令人心情舒畅，惬意无比。
　　行走在林荫小道上，脚下在窸窸窣窣地响，露水打湿了我的鞋子，濡湿了我的裤脚。脚脖子往下，就有了一种凉飕飕，湿漉漉，黏糊糊的不舒服感。
　　前方的路，通向了城外，一片青纱帐映入眼帘。太阳似乎还未从梦中醒来，东方刚刚现出了一抹鱼肚白，我仿佛看到了在玉米田里劳作的母亲。
　　地里的苞谷丰收在即，清晨，天刚麻麻亮，娘就去了一望无垠的青纱帐，她要捋下玉米秸秆上的叶子，留作冬日喂养牲畜的饲料。她急急忙忙地走在荒草萋萋的田间小路上，脚下的鞋子就变成了湿湿的模样。
　　娘钻进了青纱帐中，露水打湿了她身上的衣裳。她的头发上，沾满了玉米穗儿的碎屑，身上也湿漉漉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上，感觉凉凉的，极不舒服，但娘却丝毫不肯放松，收完玉米叶后，她还要去棉花地里拾棉花。有了玉米叶子，年关的时候，家里的几头肥羊，就能换回过年的年货。卖了棉花，就有了我上学的学费，还有我过冬的衣裳。娘的干劲儿足着呢。
　　太阳公公露出了肥胖的脑袋，从地平线下一跃而出，阳光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炙烤着大地，娘的衣服渐渐干爽起来。她的身上挂满了玉米穗子的碎屑，玉米叶子在娘身上划出了一条条绿渍。她把玉米叶装上地板车，乡间小路上就留下了娘拉车的身影……她一边走，一边想，小孩子们都去了学校，现在回家，刚好给他们做一桌可口的早餐。
　　＂白露为霜，蒹葭苍苍。有位伊人，在水一方。＂一阵读书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谁在那里背诗呢？循声望去，一位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正玉树临风地站在荷塘边，摇头晃脑地背诵着古诗。起风了，瑟瑟秋风亲吻着他的身体，衣袂飘飘的他，宛若一尊雕像一样，在风中岿然不动。
　　我忽然想起了我英俊潇洒，英年早逝的哥哥，他正站在荷塘边，背诵着《爱莲说》。我的眼里又泛起了泪花，眼角又湿润起来，一如刚才，我想起了疼我爱我，辛劳一生的娘，在秋露中劳作的样子。
　　太阳终于跃出了地平线，四射的霞光轻吻着我脚下的黄土地，静谧的空气渐渐暖和起来，田野里也开始热闹了。
　　顷刻间，遍地的露水，就要挥发在这清新的空气中了——生命竟如此的脆弱，我不禁潸然泪下了。
　　作者简介：张福献，原名张慧峰，山东省成武伯乐一中教师。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南方文学编辑，中语参专栏作家，著有中篇小说《吉祥和他的伙伴们》，文集《童年撷趣》。有诗歌、散文和小说数百万字，散见于各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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