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证与碳交易市场衔接有助于推动绿电普及

　　日前，国家发改委发布《关于进一步做好新增可再生能源消费不纳入能源消费总量控制有关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指出要＂以绿色电力证书（简称绿证）作为可再生能源电力消费量认定的基本凭证＂，要求＂绿色电力证书原则上可转让＂，＂积极推进绿色电力证书交易市场建设，推动可再生能源参与绿色电力证书交易＂。强化绿色电力证书可交易、可转让的功能将有利于可再生能源的发展与普及。
　　绿色电力证书是可再生能源电力消费的唯一凭证。一个绿色电力证书对应1兆瓦时的绿色电力。绿色电力证书交易包括单向挂牌和协议转让两种方式。绿色电力证书交易不仅可以增加发电企业收入，减少政府补贴压力，也可以帮助用户消纳可再生能源配额。美国、英国、法国等全球典型国家绿色电力证书交易的发展基本经历了财政补贴→配额制+绿色电力证书→市场化绿色电力交易的过程。具体到中国来看，财政补贴已进入退坡阶段，绿色电力证书交易市场处在起步发展阶段，未来仍有巨大的潜力，势必会大幅推动可再生能源的发展。绿色电力证书转让对可再生能源普及的作用机理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绿色电力证书转让与可再生能源电力配额搭配，有利于建立绿色电力证书跨区域交易机制。配额制是一项面向消费侧的政策约束，中国丰富的可再生能源资源主要集中于＂三北＂地区，中东南部地区资源条件较差，因此，推动能源转型的主要区域也应集中于中东南部地区。一方面，配额制可以极大地促进中东南部经济发达地区对于分布式光伏等新能源的开发；另一方面，配额制有利于强化中东南部地区购买＂三北＂地区绿色电力证书的意愿，按照《通知》规定的核算规则，＂各省级行政区域可再生能源消费量以本省各类型电力用户持有的当年度绿证作为相关核算工作的基准＂，因此，在绿色电力证书可转让的情况下，发达地区可以通过购买绿色电力证书缓解可再生能源配额约束，这也将提高＂三北＂地区绿色电力证书的议价能力，实现区域经济发展，也将进一步从供给侧推动可再生能源的持续发展。
　　逐步代替处于退坡的补贴政策，改善可再生能源发电企业收益，有利于可再生能源发电项目的持续推进。近年来，以财政补贴为主的产业政策推动了可再生能源产业的快速发展，但也造成了可再生能源产业政策依赖性强、补贴缺口大、资金流断裂等问题。在补贴退坡的背景下，绿色电力证书交易的开展有助于缓解过度补贴产生的遗留问题。绿色电力证书价格包含电能价值和环境溢价两部分。环境溢价一方面来自公众或企业对绿色电力清洁、低碳属性的认可，电力用户基于履行社会责任和避免高额碳关税的动机而购买绿色电力证书；另一方面与碳交易有关，随着火电行业被纳入全国碳排放交易市场，碳配额约束进一步收紧，加强了高碳排放企业购买绿色电力证书的积极性，并且未来更多的高排放行业将被纳入碳市场，绿色电力证书需求将进一步增加。有绿色电力证书需求的企业通过认购等方式购得绿色电力证书，不仅满足了自身的需求，而且为可再生能源企业提供了环境溢价变现的渠道，直接增加发电企业的收入水平。随着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的持续增长，绿色电力证书交易可以进一步增加发电企业利润，使在建发电项目能够按期建成和投产，并按中长期计划推进新项目落地，最终实现可再生能源的健康持续发展。
　　绿色电力证书交易与碳交易的衔接将有助于增加可再生能源电力消纳和投资。绿色电力证书为绿色电力交易和碳交易的衔接提供了认证功能上的支持。首先，在火电行业被纳入全国碳市场后，高碳排放火电企业为满足履约要求，需要在市场上购买碳排放配额，这部分支出将会被内化，推升度电成本。随着电力市场化改革的推进，成本提升势必会抬升电价，从而缩小与绿色电力的价格差距，有利于提高用电企业购买绿色电力的积极性，促进可再生能源电力消纳。其次，电力企业同时参与绿色电力市场和碳交易市场，在碳排放配额或可再生能源消纳的约束下，需要统筹制定发电上网决策。随着度电成本的上升，火电的成本优势将被弱化，电力企业将倾向于可再生能源电力投资。
　　绿色电力证书零碳属性的认定有助于建立绿色电力证书与碳排放配额的互认机制，提高企业购买绿色电力的积极性。如果在企业购买绿色电力时，对其零碳属性予以充分认可，并用以抵扣部分碳排放量，那么将会增加企业购买绿色电力的积极性。按电网排放因子计算，1兆瓦绿色电力的消费意味着0.581吨二氧化碳的减排，绿色电力证书记录了绿色电力详细的属性信息，是现成的、精确的碳减排量核销方式。虽然绿色电力证书的主要功能是确定绿色电力的所有权，但只要其背后的碳减排属性得到官方认证，那么绿色电力证书交易就可以与碳交易市场形成良好的衔接。特别是在未来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的影响下，碳配额核算标准将进一步统一，绿证与碳配额的互认和抵扣对于提高出口企业竞争力愈发重要，绿色电力证书碳减排量的国际互认有助于激发企业购买绿色电力的积极性。
　　基于上述分析，笔者提出以下政策建议：第一，完善绿色电力证书跨区域交易制度。破除地方保护主义，实现可再生能源电力就近消纳和跨区域交易的协同运行。第二，促进绿色电力交易市场与碳交易市场的协同发展。统筹考虑两种市场的顶层设计，加强两种市场机制的有机融合，通过设计科学、合理的互认抵扣机制将绿色电力证书的购买与碳排放核算联系起来。第三，充分利用数字化技术，推动＂绿证＂国际互认。加强绿色电力证书和碳交易市场的数据共享，避免数据造假和重复交易，推进＂绿证＂国际对接，提高国际认可度。
　　作者/林伯强 厦门大学中国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长 新京报零碳三十人智库专家编辑/岳彩周
　　校对/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