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看封建社会是怎样摧残妇女的?
图一:我曾祖母的两双小脚鞋
图二:清光绪年间的缠足女子照片
图三:民国初期两位缠足女子照片上图一,是我曾祖母遗留下来的两双小脚鞋子,虽然小,但还算不上三寸金莲。
我曾祖母出生于清咸丰六年(公元1856年),卒于1945年,享年89岁。曾祖母晚年时,我已经有六、七岁,依稀还记得她的形象和生活状况。
中国古代,妇女地位极其低下,把妇女当作玩物和传宗接代的工具。从春秋时期起,就以女子脚小为美,认为女子脚小,走起路来轻盈飘逸,阿娜多姿,风姿卓约,于是出现了女子缠足的陋俗怪习,到宋朝大为盛行,明清时期达到鼎盛,以至民国还依然存在。
据我曾祖母讲,她是五岁就开始缠足的,把足的大小就定型在五、六岁时那样,不让它再长(zhng)长(chng)。这是一个顺序渐进且十分痛苦的漫长过程,直到十三、四岁时,才基本定型,脚长(chng)大约在三、四寸之间(没有达到三寸金莲的标准)。从此,不能下水田干活,不能干重活,因为两只小脚支撑不住身体的负重,走路只能迈小步,可以说痛苦了一辈子。她原来是河南商城县冯家店子人(现名冯店乡),怎么会来到安徽宣城落地生根,繁衍后代呢?
这得从上世纪中期的天灾人祸说起。由于清王朝的腐朽和鸦片战争的失败,在内忧外患状况下,咸丰元年(1851年1月)爆发了太平天国农民大起义,很快席卷大半个中国。1853年初,攻占南京,将南京改称天京,建立太平天国。
今天的安徽省宣城市,在清朝的行政区划叫宁国府,是江南有名的鱼米之乡,既是清王朝重要赋税之地,又是拱卫太平天国京城天京(南京)的锁钥咽喉。因此,宁国府是清王朝和太平天国的必争之地。太平天国时期,宁国府的属地宣城、宁国、旌德、泾县等县和广德州(含郎溪县),是太平军与清廷曾国藩的湘军进行战斗的主战场之一,拉锯战长达十年之久。
太平天国的重要将领,如翼王石达开、忠旺李秀成、北王萧朝贵、英王陈玉成、侍王李世贤、匡王赖文光、辅王杨辅清、根王蓝得仁、干王洪仁玕、堵王黄文金都在这里与清军的湘军将领曾国荃、鲍超、李嘉万、周天培、尹福成、易开俊,和清廷的淮军将领刘铭传,指挥各自的军队,进行鏖战。宁国府和广德州所有县城,双方相互争夺,惨烈至极,都几易其手,宣城县城区竟然达八次。双方都对支持对方的民众大肆杀戮。由于战乱频仍,田地荒芜,饥毙相继,积尸遍野。
长期战争必然带来瘟疫,清同治年间,宁国府一带果然发生大瘟疫(霍乱)。此病传染性极强,发病快,上吐下泻,很快死亡。甚至一户户死绝,无人掩埋,加重了瘟疫传染。侥幸没死的,迅速逃亡。
兵燹加瘟疫,使皖南尤其是宁国府人口锐减,几乎是十室九空。例如:清嘉庆十年(1805年),宣城县有241835户,1016975人。太平天国战争平息和瘟疫过后,到清同治七年(1868年),宣城县只有57252户,251300人,人口减少75。宣城县金宝圩同治元年(1862年)死于瘟疫达8。9人,而生者不足千人。同期(嘉庆十年到同治七年),广德县户数由56291户、296056人,减少到8217户、23713人,实存人口不足10;宁国县在太平军退出县城三年内(1864~1866年),河中积尸生蛆,臭气熏天,几乎每口井都有尸体,河水井水皆不能饮,有力者用舟船从百里外載水饮用。
人口的大量减少,对清王朝统治极端不利,于是清廷采取了下江南移民政策,动员邻省湖北、河南等人口大省和本省江北地区群众移民皖南一带。同治四年,宁国府发布招垦告示,推行插标划田,立界为据,据室为家政策,鼓励移民垦荒。
当时,河南总督府规定,青壮年必须服三年兵役,之后转为续备兵(预备役)。愿意下江南的,可以算服兵役,并且给予适当的盘缠(路费)和安家费。我曾祖母和曾祖父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来到安徽宁国府的(今宣城市)。
我曾祖母17岁和曾祖父结婚,第二年(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随曾祖父下江南。一个小脚女人,一路受尽了痛苦,一天走不到十几里路,走走停停,从河南商城冯店到宁国府,几乎走了半年。
来到目的地后,有田种,有房住。原来田地都荒芜了,等于重新开荒。我曾祖母因脚小,不能下水田,只能在旱地干些轻活。后来,她养育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和女儿早亡。我祖父是老三,生了我父亲和大伯。曾祖母两只小脚,弱不禁风,每天都要缠脚,小脚经常生鸡眼(脚茧)若不修剪,痛得不能走路。不到50岁,她基本上不能做事了。她的儿子都先她而去,靠三个孙子轮流赡养,每户四个月。可以说,封建社会留给我曾祖母的一双小脚,害得她痛苦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