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县公安精选散文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
　　文/马明
　　接到征稿的通知刚好是母亲过世第三天，我正在为善后事宜而奔忙，伤心不已之时真不知该用怎样的笔触去写这样的文章，生怕再碰到柔软的神经，所以护着疼痛久久的不敢开头。可一想到肖书记百忙之中的慰问和同事们的关心牵挂，我强打起精神支撑着近乎散软的躯体，努力的构思。＂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而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病榻之上忍受巨大的折磨，不能替代又无医可救，这种心在滴血的疼痛我想远比鲁迅笔下的猛士要难受的多！那么就让我用超乎猛士的心态去写写我敬爱的母亲吧！借此整理一些对母亲的记忆片段，再者希望同事及读者朋友以此文为引，适当的停下忙不完的脚步回过头来想想父母太多的不易，诸多的好，不要回到家就那么急躁，待不了一会会就想着往外走，他们健在就是给我们机会，在父母的身旁坐会，听听唠叨，迟早会感觉到这些看似再平常不过的陪伴才是人世间最长情的告白。
　　我出生在甘南藏族自治州碌曲县玛艾公社（那时候是这么叫的），按母亲说我们根在临夏县却是因生活所迫迁移到了这里。抖落岁月的尘土，思绪犹如美丽的画卷缓缓展开，我仿佛又回到那个被母爱包围的贫苦又充满童趣的难忘时光……，清澈的洮河、悠悠晃动的软桥、无边的草原、牛羊、还有到现在闭着眼睛，凭借嗅觉记忆都能闻到香味的糌粑、酥油、奶茶、窝奶子（当地俗称，实际是纯酸奶），母亲勤劳快乐的身影在画中来来去去，她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珠，看着无忧无虑玩耍的我们，露出慈爱、满足的笑容，好像又来了一把子力气继续手中的活计……，情不自禁的抽泣声把我拉回到了现实中，暖暖的画面如海市蜃楼般消散，什么也看不清楚，眼泪已止不住的滚落到前胸、桌面上，我才如梦中惊醒，我敬爱的母亲确确实实不在了……
　　母亲一生经历了新中国成立、三年灾荒、文化大革命等重要的历史阶段，可谓磨难重重，幸运的是我们兄妹三人都出生于文化大革命之后，哥哥比我长两岁，我比妹妹长两岁，由于年幼，什么也帮衬不了，反而像是三个小包袱拖累着母亲。社会稳定了，但物资匮乏，大多数人生活依旧贫困，所以年幼时我就记得母亲特别珍惜太平的日子，含辛茹苦、锱铢必较、勤俭质朴，大概在我四五岁时，能供应的生活物资还要票据，家里全凭晒干的牛粪和柴禾烧火取暖做饭，这种方式的弊端是不断的添加才能维持烧火时间，而且火劲不足，可碳贵又难买，该怎么办？为了不让我们受冻，母亲绞尽脑汁，一天早上母亲放完牛羊回来，急不可待的戴上手套，拿上小铲，背上背篼，带着我们兄妹三人走到洮河边上一处倒碳渣的地方，母亲眼里放着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她让我们在跟前玩，自己蹲下身认真的用小铲抛开碳灰，捡出没烧完的碳块，用铲子磕去表面的灰烬露出黑色的没烧尽的碳，然后放进背篼里，不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背篼没烧尽的碳疙瘩，母亲高兴极了，我们三个也高兴的蹦蹦跳跳。往后每次去捡碳，我们都要跟着帮忙，母亲不阻拦，也给我们准备了小铲和小手套，从此家里的炉子格外旺，房子格外暖和。将近四十年来，不论在家里、上学时在教室里还是工作后在单位，只要生火，我都会去摘捡未烧尽的炭块再次投进炉子里，这就是我流淌在血液中对碳的情愫;是对母亲刻骨的疼爱以及对她言传身教的深深领悟;是眼看着母亲撒手人寰，无奈无助任凭泪如泉涌时得以些许慰籍的念想......
　　我七岁时，我们举家搬迁到了临夏市，兄妹三人相继上学，母亲开始了相夫教子的漫长岁月，浆洗、缝补、做饭,她每天都要烙几张厚饼供我们带早点，生活虽不富裕还是变着法子改善我们的伙食，哪怕自己生病也不间断，无怨无悔，十年如一日。姥姥曾说：＂在你阿妈手中，连一块费布料都有用处＂，印象中母亲确实物尽其用到了极致，我们的衣服虽旧却洗的很干净，补着补丁的，母亲生怕我们觉着难看，她煞费苦心把补丁做成小花、小猫、小狗的样式再缝上去，如此一来给原本就没有款式可言的衣服平添了几分色彩，耐人寻味，我们喜欢穿，邻家的小朋友更是羡慕不已。
　　母亲没有文化，不喜多言，对我们的教育都是平日里的耳闻目染。记得我三年级的时候，母亲带我去亲戚家里做客，亲戚给我们倒茶，先端来一碟瓜子，母亲边喝茶边嗑，我也跟着，一会儿亲戚又端上来点心，当我随手把最后一颗瓜子皮扔到桌子上等母亲发话吃点心，突然看到母亲把自己嗑的瓜子皮都用心的堆在桌角处，像小山一样，母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乱扔的瓜子皮，我顿时来了个＂烧鸡大窝脖＂，感觉脸上的肉都在乱跳，赶紧捡拾乱扔在桌上和炕上的瓜子皮，学着母亲靠桌角处堆成了小山状，母亲微笑着摸摸我的头，给我拿了一块点心。这就是母亲特有的方法，有时候自始至终连一句话都不说，而是不急不躁，以身垂范，当我有了孩子之后，每每缺乏耐心要发脾气时就会想起母亲，凡事自己先做好，尤其是当着孩子面，久而久之孩子变的有礼貌，越来越懂事。我想尽量的延续传承母亲的教育方式，却始终模仿不来那种融物细无声的品质魅力，无法复刻她慈爱、坚定、让人觉着自然舒适的处事风格，可以说母亲是我一辈子都在学习的教科书。
　　＂噢，慈祥的母亲是美人中的美人......慈祥的母亲是儿女们的太阳......为了我们燃尽青春之光，她头顶堆满白雪，腰弯成一道山梁......你给我用阳光织成的翅膀，无论我飞的再高再远，无论我走到天涯，身影总落在你的心上......＂这是我一直以来最喜欢的歌，亚东一改粗狂的嗓音极具温情的把对母亲的感恩唱到了太多人的心里，此时听来很伤心，却是那么的符合心境，如今记得最深刻的还是母亲孕育我们的美丽的碌曲，母亲带着我们到洮河边挑水、走过软桥去草原上看格桑花、捻羊毛线、挤牛奶、晒干肉的情景时不时地在眼前浮现，近了、清晰了又模糊、远去、消失......
　　关于母亲的点点滴滴似数不清的璀璨散落在记忆之中，多么想找一根绳子把这些用心的串联，在花前月下如数家珍般细细的回味，记述和母亲共度的岁月里所有的事情，可每忆及一件总是未曾下笔泪先流，怎么说没就没了？不相信不甘心能与何人诉说？回忆越是鲜活，越是伤心欲绝，哽咽到卡顿无法再写，只待他日平复心情再来续作。
　　2022年4月6日
　　作者简介：马明，男，东乡族，临夏县公安局政工室民警、临夏县公安局文联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