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佤邦的前世今生（1）人民军进入佤族地区，与部落首领谈判

　　与佤族干司王爷谈判纪要
　　赵云口述（1979年6月16日邦桑）
　　整理者：张来畇
　　我方参加见面谈判的是我（赵云，军区政-治部主任），施峰（六大队政-治委员），干司部落方面为王爷，内政大臣，外交大臣，此人现任蛮东副区长。六大队军事首领波来坎任联系人与翻译。
　　王爷当时的年龄是四十余岁。形象是你们也眼见的。
　　谈判时间：一九七二年十一月十七日我们到达干司。住在内政大臣家。
　　十一月十八日在王爷家举行谈判。（当时正是六大队改编期间）
　　波来坎以佤族礼节往王爷住所上门拜见，说明我们（赵，施）的来意，介绍我们的身份。王爷当即答应可以进行谈话。
　　波来坎与王爷以本民族语言交换双方观点，与施峰以掸语，施峰与我（赵云）以景颇话。
　　谈判主要内容：蛮东地区和平解-放；我部与累谟（坤沙部队，此刻坤沙还在坐牢，其手下自卫队在老家还是有一定实力）关系；
　　王爷（即部落武装）武装组-织问题；（交出武装，蛮东地区安全由我军负责，等等），六大队的扩兵问题。
　　我先向王爷声明了我党我军性质，任务及宗旨。宣讲了国内外形势等等。
　　以下是干司王爷在谈判过程中部分态度和观点：
　　——本人虽没见过诸君。但很早就知道并拥护贵党，不久前（大约是指时年四月份）贵军的官员在本部落过境，驻过本寨（指干司寨）。就在内政大臣家下榻。（内政）大臣代表我声明（传达）本部落不进行武力反抗。拥护贵军，给你们方便。
　　（张来畇注：马德，格龙坝战斗后，五旅首先有4045，4046营进驻过干司蛮东地区，后八旅之4048，3035营先后进驻。一般情况下，军区野战旅只有一个较强营驻该地区。在我方与累谟方面谈判期间，曾驻过两个营以上的）
　　本人，也即本部落的武装完全是以自卫原则组织起来的，因以前其他部落武装以及武装集团常来袭扰。各个村寨都摊派兵丁，领发武器。武器枪支共180余件（支），是由各村寨人民做鸦片生意或购买而来的。大部分来源于泰国，也有从其他武装部队那里转手而来的。只要贵军保证本部落人民生命财产之安全，本部落可交出武装。但要求每一村寨仍保留三至五支枪，以作一般防备用。具体问题（笔者注：指交出武器的细节问题，如兵丁人数编制，武器类型，号码，弹药数量，分布情况等等）由外交，内政大臣与贵方交涉。
　　本人在此地种田种地。没有侍从保镖，是寡然一人。有两支手枪。请允许私人保留。本人从没参加过任何组织和武装团体。作为本部落的首领，并确认六大队是为本部落首领统辖之下本地区的自卫队组织，本人同意把六大队改编为缅共的部队。同意贵党对六大队的改编，并同意在本部落进行扩兵（即招收新兵）的计划。诸位可与内政大臣具体商谈。（涉及村寨人口适龄，强壮男丁诸问题）请注意，累谟部队是狡猾的。（赵云强调，累谟部队在这一带有势力，几度想把蛮东地区正式并入它的势力范围，事实上累谟部队对此地的控制和影响是深的。干司王爷不向我党交出武装和地盘，这一地區则有可能（必定）被累谟部队兼并）本部落管辖下的人丁一个也不能过江去累谟部队。本人要派出人员卡沿江渡口，严厉控制人丁外流。谁要是过江投靠累谟，＂我要派人杀掉！＂
　　（赵云补充；累谟部队之李子义曾致函王爷，指出军队之间事务，地方无权干涉。王爷复函予以否认。李很狼狈）。
　　本人赞成六大队长官选择的道路。
　　（对波来坎）＂布拉！这里就交托给你了。本部落的安全你要负责。累谟那边的人常来乱呢！＂
　　六大队在此训练，粮食可就地解决。
　　赵云：这次谈判成功的意义在于:进行顺利，基本上没遇梗塞和节外生枝。当时由于累谟部队中王挺中派系和李子义派系拉拢厉害，六大队波来坎有所动摇。在与李子义代表累谟部队与我方的召开的大会上，表现担忧和犹豫，不敢表态。而王爷的积极态度和立场促进了波来坎的决心，遏制了累谟的野心。使我们克服了障碍，顺利地控制了蛮东地区，改编了六大队，并招收了大批新兵。原六大队战斗人员仅80余人，后经王爷下诏，两位大臣广为号召，兵丁蜂拥，大部分身强力壮。六大队共吸收发展到三百余人。
　　赵云：干司王爷在佤邦远近部落中享有重誉。如君龙，莫列，格龙坝，隆夸，甚至江西地区。他与我方谈判成功，并良好关系的建立，对佤邦社会影响甚大。干司部落大约有30余村寨，一万八千余人口。
　　干司王爷的印章，是清政府授予的。意在封干司王爷为藩属官员。此章正方形，很大，篆刻有古汉文。（2012年5月30日星期三笔者注：此印玺应为古满文）后被北佤邦县政-府收入，王爷也同意将此章交出。（此颗印章到后来已失去信用和权威）
　　谈判成功后，我（赵云）前往新地方汇报。王爷喜欢手枪，经军区批准，以一支54型崭新手枪和50发子弹作为礼物赠予他。他不胜喜欣。当场在家竹笆上试枪。与施峰比枪法。军区对此人的印象一贯甚好。军区南迁后，北佤邦县政-府也较注意。
　　后蛮东区委书记雷激曾没收过这支手枪。1978年累谟战斗后，赵明司令员与波来坎路经干司。前王爷得知，以佤邦传统出动群众隆重欢迎，亲往迎迓。王爷向司令员提及此事，司令员遂把一支缴获的崭新卡宾枪赠予他。不亦乐乎。王爷在干司大举宴席，规模非一般。
　　赵云：干司王爷此人表现一贯很好。为我们出了很多力，帮了很多忙。做了很多事。有一次他病，按照佤族习惯，杀了一条水牛。地方上纳税六盾。（不是交易税，无理课税）他事后告诉了波来坎，波来坎又转告我，一直反映到县上。县上通知区上立刻退回，道歉。北佤县这方面工作比较好。
　　现在的佤联军
　　赵云：税收，我们没到之前，街税为地方官员征收。做王爷府收入开支。后似乎六大队接管，累谟都插手。六大队改编后，正式宣布军管。外交，内政大臣都参加军管。（后被＂后来的六大队＂独霸，此是后事）
　　干司王爷为人；他亲躬农事，并参加集体变工生产。如播谷，刈地，收割。有两个夫人，一个已经年老，一个与他二女儿一般上下年纪。王爷不喝酒，不吸鸦片。这个地区种植大烟的也较少。他耳目众多，消息灵通，远在干司山脊上，对远近部队调动一清二楚。该部落内部安定，武装主要是防备外敌入侵的。
　　蛮东街惨案。敌军飞机轰炸引起大火，致蛮东街及赶街无辜民众死伤四十余。街市几乎全部焚烧尽净。
　　赵云：干司王爷本人对此尤其愤怒。派出外交大臣前往腊戌打官司，要求缅方赔偿.缅方人士声称,因获知共军进驻佤邦蛮东街,遂以飞机采取行动实施轰击,无意伤害百姓。并说军方不知道那天是街天。大臣据理反斥：轰炸起火那天，六大队以及累谟部队人员无一伤亡，惨遭杀伤的全是无辜民众，被毁于大火中的全是居民住宅和店铺。并且，佤邦各街市的集市日，滚龙与腊戌行政当局均有备案的。不可能军方不知道这些情况而采取行动的。
　　在当阳，缅方面有一个副营长陪同。当面说要赔偿，敷衍了事后，把大臣骗回佤邦。此事也当然就不了了之。
　　蛮东街惨案后，我五旅4046营赶到，（或者已在那里）进行了及时的抚恤，抢救，修缮，救济等工作。尽快恢复了蛮东街市。做了一件大好事。王爷也赞许不已。
　　（笔者注：此事大约发生在1972年，马德，格龙坝战斗后，4045，4046营进入干司，蛮东地区。敌军发觉后以轰炸机对蛮东街扫射投弹，引起一场猛烈的火灾。惨景不堪形容。此惨案引起当地人民的激烈愤怒，影响到敌占区。驻地部队4046营紧急动员全营干部战士以最快速度重建蛮东街市，包括民居。此事得到当地民众称赞，尤为部落上层人士赞许，也得到军区总部特别表扬）
　　笔者见过这位平民王爷，他胖且壮，大肚子，有毛。非常优美的卷腮鬓，天庭饱满，和善有余，威武不足。住宅虽是全干司最大的，但无法说得上＂华丽＂，只是非常宽敞，也较明亮。他闲时还作园子。3035营驻扎时，他看会了这些中国大兵们打百分。还会在旁边帮腔：＂‘烟锅’，‘烟锅’！黑桃！八十！＂——＂烟锅＂，就是严建明此人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