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1934年初故乡之行,是视听盛宴,也是精神之旅。 他以回乡过程中湘西视听印象为主要创作内容的散文集《湘行散记》《湘行书简》里,充满了对生命、对人性、对社会、对历史的思考。 人类之生命,是生物性与社会性、个体性与群体性的融合。人类生命实践,具时间性与空间性,故生命方式和生命样式具有差异性和多样性,因而说生命具有丰富性、复杂性,也具有神圣性。人生中的偶然与必然、美丽与忧愁、快乐与哀伤,杂糅相成,作成人生况味。人生的欲望,原始而真实、神圣而凄凉。 沈从文笔下《湘行散记》《湘行书简》各篇目,艺术再现了湘西沅水流域日常生活世界中各种生命的质朴与神圣、美好与丑陋,具有强烈的历史反思意识。从沅水这条河中,沈从文收获到了生命的智慧,这是湘西这方水土对沈从文的恩赐。 沈从文最大的智慧在于洞悉了人作为生命存在的历史发展规律,生命里有大我与小我的结合,有大写的人与小写的人的结合,有认知理性和道德理性的结合,有真和善的结合,有爱与恨的结合,有无言的哀戚与热烈的欢愉的结合。 因为有对人类、对世界的爱,沈从文的心实在柔软,也因为眼前各种美丽的脆弱而充满了忧伤,正如沈从文在《老伴》中所说的那样,为了这再来的春天,我有点忧郁,有点寂寞。黑暗河面起了快乐的橹歌。河中心一只商船正想靠码头停泊,歌声在黑暗中流动,从歌声里我俨然彻悟了什么。我明白‘我不应当翻阅历史,温习历史。’在历史前面,谁人能够不感惆怅? 作者简介:何小平,吉首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吉首大学沈从文研究所所长,曾获中国艺术评论啄木鸟杯优秀著作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