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溢出的尘封往事

　　作者：原华丰机械厂·姚建国
　　照片右面第一人是木林森
　　这张拍摄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的老照片，其背景为甘肃省华亭县黑沟门讷河边。照片右面第一人叫木林森，是上海第二轻工业局下属的上海玩具模具机修厂高级车工。木林森不是三线华丰机械厂的职工，为什么却和华丰厂的部分上海籍职工一起拍照合影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寻找这段往事的来龙去脉，原华丰厂劳资科的上海人朱靖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段尘封五十年的往事基本搞了清楚，但对木林森本人的情况仍没有彻底搞清楚。
　　要讲这段往事，还得要从朱靖安的寻访之路开始说起。今年，朱靖安居住的小东门东街老屋就要拆迁了，朱靖安在整理物品时，见到了自己年轻时在甘肃平凉山沟沟里的军工厂工作时所拍的照片，就是本文开头讲到的照片。于是，他按照片上的人，分别去电、发微信、逐个进行联系，但得到的回复，都是一致的：对于木林森怎么到华丰厂来的前因说不清楚，只知道他在华丰厂七车间（机修车间）C630型大车床上加工长轴丝杠一事。朱靖安因没有木林森的联系方式，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到木林森曾经居住过的石库门老房子去实地走访。但当朱靖安来到他曾经的居住地发现，这一片石库门老房子全部已经被拆除了，寻访又碰到了困难。
　　后排左木林森，小朱、鲍楼荣、张玉良、毛扣林。前排左金明兴，朱靖安，葛汝田，张唯欣，姚建国
　　朱靖安不死心，继续了解。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现居住在江苏省镇江市原华丰厂生产科副科长高振镛。现年97岁高龄的抗战远征军战士高振镛接到电话后十分兴奋，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朱靖安转入正题，问高振镛知不知道，当年从上海到华丰厂车丝杠的木林森。高在电话里告诉朱靖安＂知道＂。前几年，邓志泉（原五机部劳模，华丰厂生产副厂长，后调重庆专门研究高射机枪减重的专家）在杭州疗养时，还专门转道到镇江，我俩说起在华丰厂共同工作的往事中，也谈到过木林森，邓副厂长夸他技术水平高，人又年轻，为人低调，是个人才......。朱靖安又说，那木林森是怎么到华丰厂来的呢？高振镛接着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随着高副科长的话音，时间仿佛穿越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
　　七‬十年代的高振镛
　　七十年代初，生产高射机枪的华丰厂经过前段时间的拨乱反正，整顿纪律，制定落实各项规章制度后，军工生产呈现出一路向上的局面，但在当时，二车间（热处理车间）冲压工段冲压班在冲＂弹链＂零件时，却把冲压模子给冲坏了，而六车间（即工模具车间）没人会开此模具，怎么办？作为主营生产调度的生产科，只能向主营生产的邓副厂长汇报。邓副厂长马上要求生产科外出寻找加工单位。于是就想到了上海这个技术力量雄厚的老工业城市，但不知道哪个单位能承接模具加工。经商议，高振镛派生产科工作的上海籍调度员朱龙到上海寻找模具加工单位，最后找到了上海市第二轻工业局下属的专门生产各类模具的上海玩具模具机修厂。经联系，上玩模具厂有关技术人员见到朱龙带去的实样后，原则上同意承接＂弹链＂冲压模的加工任务，但同时又提出要到华丰厂看过冲压设备的功能（指冲床的工作台面尺寸和吨位数）后再作决定。
　　于是，该厂的技术人员随朱龙一起来到甘肃华丰厂，通过对二车间冲压工段现场考察后，认为：＂模具完全可开，还可对模具进行改进，减少冲压工序＂。意思说，该模具可开成复合模，缩短时间省人力。上海玩模厂的技术人员无意中在七车间（机修车间）看到了一台C630型加长车床后，特别感到高兴，但他什么都没说，告别了高科长后就回上海了。没过几天，高振镛接到厂部总机室转来的上海长途电话，原来是上玩模具厂领导在电话里告诉高科长：＂弹链＂模具，我们已经在备料了，请高科长放心，保证按时交货。另外，有一件事也要请高科长帮忙。主要是我厂接到一批加长丝杠的加工业务，但我们没有加长的C630车床，所以要请贵厂帮助加工一下。高科长听后给上玩模具厂领导说：要请示厂领导再给答复。
　　后排左张‬唯‬欣‬、‬小朱、金明兴。前‬排‬左‬‬姚‬建‬国‬、‬葛汝田，木‬林‬森‬、‬朱‬靖‬安‬
　　事后，高科长向邓副厂长作了汇报，邓副厂长给高科长说：六车间不是有一位车工八级师傅吗？可以请他出马，你去六车间联系一下。高科长来到六车间，并向车间领导谈了请八级车工师傅出马加工加长车床丝杠一事。但车间领导回答说：＂胡八级过去是车过丝杠，可是小车床丝杠，现在他年龄大了，眼睛也不行了，再加上他没有车过长轴丝杠，再叫他车丝杠难度很大。最好，请上海方面自己派人来车，这样比较保险＂。高科长经厂部同意，去电答复上玩模具厂领导：＂车床我们可以提供，车工师傅由你们自己派出。＂就这样，上玩模具厂派出了一位不到30岁的青年人，圆臉，人不太高，并带一位比他更年轻的助手小朱来到华丰厂。这位叫木林森的青年人先由厂生产科派人陪同来到厂保卫科办理进入生产区的临时通行证。然后，由高科长领到七车间，再由七车间领导带到加长的C630型车床旁，并说：＂车床就交给你了，祝你早日完成任务。＂木林森和助手小朱加工长轴丝杠的消息在华丰厂不胫而飞，在上班时段里，时不时有人来到他们工作的车床边走动，这就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看这两个年轻人的实力。木林森在切削长轴时不用成型车刀，而是用自己磨的车刀。特别是，当他开始对长轴进行开槽时，车床旁好样在开现场会一样围了不少同行。经过快一年时间的工作和生活，木林森和小朱也融入到华丰厂的年轻人中间，和他们一起聊天、拍照。最难能可贵的是，木林森俩人顺利地将装着10根长轴丝杠的木质包装箱运回了上海，同时也告别了华丰厂的上海军工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