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序』 看完影片,我一直在思考,到底该不该花上几天的光阴,来完成这篇影评。因为直至影片结束,我都不能确定电影是否真的已经完结。 喜欢这部片子,是很久以前。早年买过一本书,叫《时间旅行者的妻子》。看完之后便起了一个关于时间与爱情的灵感。这之后也曾动笔写过几个草草的故事,可终是不满意,最后竟连润色的心劲都没了,只能作罢。 可现在想起来,幸而没有用那些情节来敷衍自己,因为接下来,我便找到了一部更加完美的作品--那便是《本杰明巴顿奇事》。 写这些个往事,没别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己坚持把这篇文章完成。其实老实说,看完电影我并不十分满意,认为大卫芬奇只是把这个"奇事"讲完,而那些更深的东西并没有表述干净。有时甚至认为如果是蒂姆波顿导演的话效果会更好,毕竟嘛,这是他的强项。 可冷静下来想一想,这并不是导演的问题。就如初尝糖果的甜蜜,那感觉是刻骨铭心的,之后无论再吃怎样的糖果,那味道都不会再有同样的感受。我爱这故事已经超越了爱电影本身,每一个跌宕起伏都已经在心中留下了一个完美的映象,其中也充斥了自己主观的臆想在其中,所以先入为主,之后在观看这部电影也自然不太满意了。毕竟,它不是拍给我一个人看的。 我想,这也 算一种特殊的恋物情节了吧。 『时钟』 开头这个故事比正文都要精致,深沉。 盲人表匠的儿子在战争中丧命,绝望的他做了一个倒着走的钟,来警示人们珍惜光阴与拥有,之后便消声匿迹。有人说,他死于一颗破碎的心。 当每个人都为那些短暂的平静,虚假的繁荣而狂喜而忘形的时候,只有表匠看得最真切,因为,他是用心,在注视这个世界。 可是,他造出的那个倒着走的钟,真的会让时间倒流,会让美丽留守,会让父子重逢吗?现实给予了我们泠泠的否定。 本杰明巴顿,就是这表上的指针,他奇异,他另类,却依然只是个普通人,一样有喜怒哀乐,一样有悲欢离合,一样想挣脱出尘世,却一样只能禁锢在这个钢铁制作的充斥着机械与规则的表盘中。我们感叹他生命的壮阔,却没发现自己也是一个无奈的指针,一步步地向前爬行,逃不出轮回。 只不过,我们都是他眼中的异类。 『坐标』 对于本杰明和黛西的爱情,我一直是报着崇敬的心去看待的。之前看《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时感觉是荒谬的,但荒谬中却也透着一丝浪漫和感动;可本杰明的爱情,却找不到一点感性的温柔,零星的耳鬓丝摩,也不会让人看着舒服,到最后,只会增添错身后的悲凉:两个人,就像两个渺小的质点,互相朝相反的方向走去,相逢,然后分离。正如泰戈尔写的那样:"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何不把两人的人生轨迹,比作两条坐标系?各自从原点向对方延伸,自己的起点,便是对方的终点。 第一个瞬间,两人都是襁褓中的婴儿。黛西并没有出现,但可以想象,她应该是个和他人无异的婴孩。本杰明也在一战结束的那晚来到了人世。他像是个淘气的孩子的灵魂钻入了一个老叟的皮囊之中,两眼有白内障,皮肤松弛毫无弹性,与他那稚嫩的啼哭显得那么的不相符。可好在他有一个安稳的家,,来到了未来与黛西一见钟情的养老院。一切都显得那么波澜不惊,那么安全。 第二个瞬间,本杰明十二岁,黛西则出落成一位美丽的豆蔻少女。二者在着养老院相遇,生命中有了第一次交集。两人都被对方打动,本杰明也第一次开始考虑关于生与死的问题。"要是我告诉你我不是在变老,而是比别人越来越年轻呢?""那样的话,我为你感到难受,你要经历所有爱你的人都比你先死去。我们注定要失去我们所爱的人,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他们对我们有多重要呢?" 第三个瞬间,本杰明十八岁,黛西也已成年。两人都开始了对人生道路的探索。本杰明跟随一只船环游了世界,其间扔掉了初夜,坠入过爱河,经历了战争,这些个阅历让他觉得更有资本来找黛西。可此时的黛西已成为一位著名的舞者,无数的赞美与虚荣使她迷失了自己。当本杰明向黛西倾诉爱意的时候,她轻率地拒绝了她。两人本该甜蜜的时刻,却草草地踱过,走向了未来未知的狂风暴雨。 第四个瞬间,本杰明四十九岁,黛西四十八岁。这是个转折点,一个颇具纪念意义的时刻。这之前,本杰明找到了自己的生父,并继承了一大笔财产;而黛西却因一次车祸彻底告别了舞台。这之后,两人回到新奥尔良,买了一栋别墅,两人像两只毛虫,整日躺在他们编织的爱床上,贪婪地啖食着光阴给他们带来的幸福与欢愉。可这几年虽然美好,却时刻充满着恐慌与不安。当黛西问本杰明:"当我皮肤变得又老又松弛时,你还会爱我么?"本杰明却反问道:"当我满脸粉刺时,你还会爱我吗?"短短两句,便道出这段感情的本质注定是分离。 只是这分离来得太早太突然。黛西的怀孕让本杰明一下子回到了现实。看着自己日渐年轻,黛西却在变老,他终于意识到两人生命的交点已经过去,面对两人的,注定是分手。当爱情不再美好而成为一种负担时,最好的结局,也许就是离开。 第五个瞬间,一位垂髫,一位黄发。本杰明在外游历了很久,虽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可性格却像一个老头般固执而健忘。黛西在晚年一直照顾着本杰明。秋后,道路旁,看到一位老太太佝偻着领着一个小孩在落叶间散步,你一定不会相信他们曾是一对爱人,一对相思,却注定不能在一起的情侣。可也许他们之间已不再仅仅是爱,更多的,我想是一种留守,一种对彼此生命的敬仰与对承诺的等候。 2003年一天早上,本杰明如睡着般逝去,以一个婴儿的形象;黛西,也在那个动荡2005年,伴着卡特里娜长眠。 慨叹之余,忽而想起大为芬奇说过的一句话:"最伟大的爱情总是以死亡结束,死亡让生命显得更真实。"会心一笑,便无需多言。"一切感慨皆为幼稚,觉悟者惯于缄默。" 『易容』 纵观全片,总有中规中矩的感觉,可化妆却是非常的出色。也许大卫芬奇唯一成功的地方就是把1.5亿美元花的无声无息,可看过此片,逆感觉每一秒都物有所值。这就是此片的最大特点:通过数码胶片,你可以看40岁的凯特布兰切特跳芭蕾,可以看46岁的布拉德皮特穿越时空,却怎样也无法从中找到一点点传统胶片中泛滥的温存。也许这也就是大卫芬奇想告诉我们的:在这样一个冷酷的现实下,如此童话的开场,不会得到童话应有的结局。 『结句』 在找片子的时候,发现了它的另一种译名《返老还童》。细细咂嗼,却也饶有韵味。《本杰明巴顿奇事》固然中庸,可《返老还童》更能体现故事本身的奇异与梦幻,与影片本身冰冷的格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本杰明的晚年,心理返回到老者,生理却还原到幼童。这个人生的逆行者,哪里才是他的起点,哪里又是你的终结?这或许永远是个问题,或许永远都不是个问题。 影片的最后,卡特里娜肆虐新奥尔良,大水注入堆满旧物的仓库,片头的钟表静静靠在那里,等待着被流水淹没。倒走的指针,踩着沉重的脚步,追寻着自己的归宿…… 无论如何,祝福这部电影,祝福天下有梦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