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炳纲散文从一斤苹果二分钱说起

　　从一斤苹果二分钱说起 一一散文作者：袁炳纲
　　回老家十多天，和乡亲们谈论最多的话题是今年苹果的收入。
　　家乡渭北山区，地外得天独厚生产优质苹果的三十五度纬线周边，多年来的支柱产业是苹果生产。
　　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家乡人民就开始生产苹果。 那时苹果是金娃娃，苹果树是摇钱树，一棵年产一百斤苹果的树，价钱卖得好时，可抵一个职工干部二三个月的工资。即使卖得不好，也可抵一个月的工资。 那时一斤苹果二三元，而职工干部月工资几十元。
　　可今年，一斤苹果二三角钱，刨去冷库保管费，果农实际落到手的，只剩可怜巴巴的三五分钱，甚至还有倒贴的。 亲眼见一果农每斤苹果仅售一角八分钱，而冷库费用每斤二角钱。 许多果农对储存于冷库的苹果干脆不问不管了，任由冷库老板处置，反正我不找你要钱，你不找我要库费。 就这样胡踢踏乱整，到现在新苹果已上市，冷库仍有陈苹果待售卖。
　　昨天晚上，在县中心广场，仍见到有果农直接用柴油三轮车装着冷库果框在卖苹果，一斤三五角钱，差不多等于白送人跳崖似的，可还是冰锅冷灶，无人问津。
　　这也难怪，广场温度三十好几，这苹果买来若不马上吃，肯定会发软发面。更何况现在的市面上，西瓜甜瓜充盈，桃子李子溢满，皆属黄花闺女，谁在乎你这皱巴巴面皮的老处女呢！
　　我也是果农，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种植生产苹果。 人说萝卜快了不洗泥，那时质量再劣的苹果，都是抢手货，到了清明时节，有钱买不到苹果！ 那时的市面，这个时候，几乎没有其它水果，西瓜甜瓜还没有成熟，苹果简直是皇帝的女儿，三千宠爱集一身，压根儿不愁嫁。
　　那时没有冷库，人们存储保存苹果的是地下宛如当年华北平原地道战时的＂旱库＂。
　　＂旱库＂不比如今的冷库，当外界温度升高时，里边的苹果便开始发软发面，不香不脆喽。
　　因而，大多数果农在公历的三月份以前，已基本卖掉苹果喽。
　　那时是卖方市场，客商很多，摩肩接踵走马灯似的前来收购，一个客商正看果定价，另一个客商已在跟前等候不及，一般的果农是经不住价格上涨的诱惑的。
　　而能坚持不卖到四五月份的，大多是家庭经济基础比较厚实的富裕户。
　　这些人，不急于用钱，因为卖下的钱几乎全部是定期存款。
　　邻村有一苹果大王，人说天晴时在打麦场上晒支票，用木杈翻搅驱潮。也许这话太夸张，但不可否认的是此人家庭存款确实多。
　　当市场在卖方的时候，卖主确实很牛逼，当年用架子车卖柿子时，柿子快了，买主挤了一圈，不停问：柿子咋卖？ 而我的一位朋友卖主此时正忙着整理钱，顾不上招呼，只好回答：不卖喽！ ＂那你……＂买主不解。 ＂看不着我正在盘点！＂有趣不，和商店一样，关门盘点。
　　那天我在果园劳动，邻村和我同姓的乡党闲聊时问：自家人，你把苹果卖了吗？ ＂没有。＂
　　＂我卖了，把钱给咱到银行存着，让它慢慢给咱滚利！＂你看他狂赞不，五分钱买了一碟辣子，没吃，一个软蒸馍下去蘸（狂赞）完了。
　　那阵儿，我经常给外地客商收购苹果，刚开始一汽车苹果收购好八千元，最后同样一汽车苹果收购齐二万八千元，光果价一车上下多出二万多。
　　不得不说，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过程中，我们不光要学会生产苹果，更重要的是还要学会销售苹果。 邻村一位很有销售经验的老伯曾这样说：你把苹果存入库以后，每天门上来了卖什么好吃的，你都可以糟蹋三五块钱。这不怕，库存苹果涨的，会把那钱给你撵出来！
　　其实要说经验，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全凭的是坚持抵抗，一直不卖，等到最后。
　　某个村上最后卖苹果的几乎每年是那两户，当然价钱是全村最高的，因此人称这两户，一个是李二价，一个是李一价。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市场经济风云变幻，诡异难辨，凭过去单一的抵抗坚持，已经难以适应了。特别是在互联网非常发达兴旺的今天，线上销售和线下销售的结果已大相径庭、天壤之别喽！
　　过去，坚持到最后便是＂李一价、李二价＂，现在一价二价已不在于坚持，而在于时机。
　　时机差不多等于田间的野兔，能见到的人多，抓住的人少。
　　市场经济真的很残酷，导致今年许多客商果农血本无归，赔老鼻子了；可销售适时的大部分果农还是多少赚了点钱的。
　　不得不说现在的果农有一种错误的认知，那就是看别人的样儿，别人不卖，我也不卖。
　　其实这是大错特错的，当年一个夏天收麦时节，眼看雨马上来了，大家都急着在场里摞割的麦子，可一位小伙看他七爸的样儿不摞，原因是他七爸是一位能人，这位能人说：下不哈，天气预报是多云转晴。
　　结果这场雨下了好几天，别人摞起来的麦子好好的，而七爸和看样儿的侄子两家的麦子发了芽。
　　也许为了让这位侄子长点记性吧，此后大家叫他＂多云转晴＂！
　　同样是看样跟风这一顽疾，还体现在种植上，一看苹果产业衰败衰亡，许多果农产业转换，改种葡萄，可缘于一下子种植了许多，葡萄产业又倾倒衰败，我村一人拉了一柴油三轮红提葡萄，整车走要了一百元，客商挣死挣活咬牙只出五十。 这人一看划不着，干脆不卖了送人，送给他县城的表弟和当教师女儿的朋友，结果表弟吃了葡萄送他一条香烟，女儿的朋友送他两身工作服，其价值远远高于大于五十元。
　　许多时候，改变销售思路其实是一条康庄大道，比走死胡同强得多。
　　市场经济的发展迅猛，挣钱花钱的道路千条万条，我们要学会选择抉择走属于自己的那一条，千万别一条道走到底，这恐怕叫不撞南墙不回头或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现在许多年轻人，应该在市场经济的今天，和当年自己的父母一样，先学会如何挣钱，再学会如何花钱。 可惜现在许多年轻人，和婴儿把觉睡反了一样，先学会的是如何花钱，后才学如何挣钱。结果花钱奢侈奢华，挣钱吝啬微弱，倒挂了起来，下场悲惨，可怜兮兮……
　　种植业的生产周期颇长，不要一见苹果销售难就毁园转产，为什么同样种苹果人家赚了钱？！ 市场经济尽管诡异，充满许多危险，但仍有许多不确定性，肯定不乏光明辉煌。市场经济处处有挑战，需要我们不断学习，汲取教训，总结经验。
　　一斤苹果有二分钱的，还有二角二元的，也有二十元的，这就要求我们有能力有本领驾驭市场经济这条航船，驯服这匹红鬃烈马！一句话：市场经济机遇和挑战并存，有衰败也有辉煌，在于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