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边黑戈壁戈壁沙葱香留在军旅记忆深处的味道

　　盛夏的太阳火一般地照耀着黑戈壁，升腾起暖暖热气。一场朦朦细雨悄然而至，雨水对于黑戈壁是何等的珍贵，没几天灰黄的骆驼刺、红柳、沙枣逐渐泛青，顽强地抽出了新的枝叶，于是沉寂的黑戈壁一下子欢腾起来。沙葱也在这个季节尽情地吮吸着这难得的甘露，一夜之间就崭露头角，没几天便生机盎然摇曳着顽强的生命，蓬勃生长在山谷里、草丛中、山坡上流水槽中，甚至砾石中、沙窝里，一簇簇水灵灵的沙葱在微风中摇曳，绿意盎然，清香扑鼻，装点了野性的黑戈壁，生动了整个蒙古高原。
　　沙葱，属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多年生草本植物，茎叶针状，开白色小花，为沙漠草甸型植被的伴生植物，常生于海拔较高的沙壤戈壁之中。沙葱嫩叶可食，略有辣味。因其形似幼葱，故称＂沙葱＂，又叫蒙古韭菜。沙葱色泽碧绿，味道香醇，轻轻拔断沙葱，断口处便会流出绿色的汁液，放到嘴里品尝味道似大葱、如韭菜韭、有丝丝的微辣，淡淡之清香，沁人的微甜，其鲜香嫩美，妙不可言。沙葱属纯天然绿色保健食品，含有丰富的植物蛋白、膳食纤维和人体所需矿物质、维生素等多种营养成分，据蒙药典记载：沙葱具有降血压、降血脂、开胃消食、健肾壮阳之特殊功效，被誉为＂菜中灵芝＂。在我国广袤的阿拉善、腾格里、巴丹吉林、毛乌素沙漠戈壁以及西北华北干旱地区均有分布，沙葱是西北牧人餐桌上必不可缺少的一道美味，更是当今城市酒楼饭店必点的佳肴。
　　黑戈壁很少降雨，即使降雨也是微乎其微，甚至还没等落地，就被干燥的空气吸收，降临的雨水被干旱的沙子、砾石吸收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丝丝泪痕，这样的恶劣环境，对于一般的植物来说，肯定难以成活。可黑戈壁的植物自有生存之道，沙葱是一种宿根植物，生命力极强，耐高温抗干旱，逢雨就能生长。可就这一点点雨水，对沙葱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它已足够使自己给黑戈壁献上一份厚礼了。沙葱的生长，真可谓顽强，它是在用生命与命运进行一场殊死的抗争，它是在向恶劣的自然环境宣战，在没有雨水的情况下悄悄蛰伏，只要气温合适，有一场雨水，沙葱就能几茬茬生长，即使在萧瑟的秋天，只要来一场绵绵秋雨，它照样可以生长。
　　秋后的沙葱会长苔，样子酷似韭苔，花色红白相间，整个黑戈壁变成了粉嘟嘟紫盈盈的炫彩世界了，有这样的鲜花点缀黑戈壁，寂寞的日子有了一些光彩。这个时候，黑戈壁的羊、骆驼是最为高兴的，对它们来说，沙葱就是世间的美味，难怪这里的羊肉不膻。
　　在驻守黑戈壁的那些日子里，我们天天盼望下雨，终于有一天云朵越积越多，越积越厚，慢慢地云朵的颜由原先的白色变成了淡灰色，继而深灰色，到最后是乌云滚滚，冷风嗖嗖，一声声炸雷划破宁静的长空，好像要把大地劈开似的。顷刻间大雨从天而降。沙葱在当天夜里趁着湿地气和夜幕破土，三四天之内迅速长高，黑戈壁就满眼郁郁葱葱了，绿油油的沙葱潜藏在梭梭柴下，水沟旁边，砾石之中，如果遇到一块平坦的地方，沙葱长得就像一块韭菜地。这个时节，边防战士三五成群走出营区，踩着松软如棉的沙滩，沉醉在空旷浩瀚的天地之间，兴高采烈地拨起沙葱，装进随身携带的背囊，炊事班会把采回来的沙葱做出各种味美色佳的菜肴，走上餐桌，倍受大家的亲睐，还平添了几分乡野气息。
　　最常见的是凉拌沙葱，洗净沙葱，放入开水锅焯一两分钟，然后捞出拌上精盐、陈醋，吃起来别有风味。紧接着沙葱就扬花结籽，当戈壁骄阳似火，狂风呼啸之际，沙葱的花籽纷纷爆裂，随之剥落，弱小的沙葱籽随之四处飞扬，随遇而安。尽管此时沙葱不能生长，但它一点也不灰心丧气，只是默默地将自己弱小的生命潜藏在贫瘠的土地上，极有内心地承受着漫长的磨难，一天一天地耐心等待着，坚信能够等上一场雨水的降临的那一天，生根发芽，蓬勃生长，传宗接代，完成永不死亡的伟大历史使命。深秋的沙葱可以腌制，经久不坏。战士们拔回沙葱之后，炊事班将沙葱洗净晾干，而后放入大缸,再倒入融化好的盐水、料酒、酱油、八角、花椒等调味料封住口，整个冬天、或者明年春天都可以吃到美味的沙葱。
　　沙葱的生存的环境可谓万分恶劣，在它生长的地方，不是大漠就是戈壁，常年与暑寒相伴，日夜与风沙为伴，它体形纤细，翠绿鲜亮，晶莹剔透，它没有胡杨的强壮体魄，也没有红柳、骆驼刺坚韧不屈，真不知它是如何承受恶劣环境的考验，世世代代在大漠戈壁上繁衍生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沙葱又何曾不是啊！这种茎茎叶针状，簇生旺盛，开鲜淡紫色至紫红色小花，花葶圆柱形。多数小花密集成半球形和球形的伞形花序的可食用植物花色鲜艳，美丽别致。在干旱少雨，荒凉寂寞、风沙漫天的恶劣环境中以无比坚强的草根本色顽强地生存下来，我们戍守边关的将士毫不嫌弃环境恶劣、无私奉献着青春年华，这种精神和沙葱的草根本色、顽强生命力共鸣。
　　也许是远离家乡，驻守边关，那生生不息、渺小又顽强的沙葱，使我别有感悟，每一次寻觅、采摘、品尝沙葱，都是和大自然的亲密接触，都是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的一次自由放飞。戈壁沙葱曾经伴我度过了难忘的军旅时光，尽管离别西北边关已经十多年了，但有关沙葱的故事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至今仍然难以忘怀，前几日回到黑戈壁，一盘凉拌沙葱端上餐桌，大家一扫而光，纷纷赞扬它独特的口味。沙葱那纯净、本真的清香是自然的礼物，沙葱不仅营养丰富，风味独特，可以热炒、凉拌、包饺子、蒸包子、做羊肉汤等。无论凉拌、炒食、做馅、调味、腌制均为不可多得的美味。
　　昨夜，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如约而至，午夜梦回边关，再次和昔日战友相聚，依稀有淡淡的沙葱暗香浮动，盈满在唇齿之间，醉了心香一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