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吴亦凡做狱友是一种什么体验?
人在食堂,刚跑早操。
阿凡正坐在我对面啃馒头吃榨菜,整个人畏畏缩缩,不敢抬头跟我对视。
他昨晚进来的,端个脸盆,被押着从走廊通过时,昂着脖子,腮帮咬的紧绷,拽拽的样子,一抹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竟然反光,一半是油,一半是泪。
等到狱警打开了我的门,把他推进来,瞬间,他蔫了,笑嘻嘻露出大门牙跟我打招呼,点头哈腰要来握手。
我说滚,你有口臭,去睡马桶边。
他立马呆住,疑惑地看着我的两个小弟。
老二跳起来,上去就是一巴掌,我尼玛,听不懂大哥话吗,让你去睡马桶边啊!
他的表情逐渐扭曲,发出连绵怒吼,那声音很独特,走廊的灯刹那间亮如白昼。
我知道,他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召来狱警,太过天真。
半天也没动静,他绝望地走向马桶边,里面还有没冲完的翔,他蹲在一边,抱着盆,表情十分痛苦。
老三睡醒了,揉了揉眼,喂,那个谁,你才来的啊。
他对老三微微一笑,玩命地点头,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怎么进来的啊?
他笑容瞬间呆滞,我…我…我谈恋爱被人坑了……呵呵呵…怪我自己倒霉,看人不准,然后挠挠头,又露出傻笑,我这个人就是太单纯了。
多大了?
嗯…30多了。
这不是洒哔吗,30谈恋爱还被骗。
对对对,我就是太单纯了,以为女孩子都是天使,谁知道呢,唉……
这时老二跳起来了,上去又是一巴掌,装尼玛呢,还认得我不,老子是当初《中国有说唱》被你淘汰过的一名rapper!
他像见了亲人一样,全然忘了脸上的疼痛,立马抱住老二,真的对不住兄弟真的,吴老师我有时候真的严格了点,不过到这里都是一家人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探讨说唱,哦对了,你最近还在练习freestyle吗?
老二推开他,做了个掸灰的动作,no,不要试图靠近我,别管什么阴差阳错,今天在这里生活,就别再跟我瞎扯,否则,别怪我,让你的菊花冒火!
他听完深深咽了口唾沫,垮脸啾嘴,竖起大拇指。
我尼玛,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动作,老二又是一巴掌。
好好好,我以后不做了,兄弟真的对不起,我这是装逼落下的病根,真对不住。
老二拿起拖鞋,说吧,吴老师,是不是失手进来的?
他蹲在马桶边,傻笑半天不开腔。
老二用拖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几下,你妈的你,艹,真是害人不浅啊!
刚准备上床继续躺,老二又返回补了两脚,你,把这里屎吃了!
他满脸惊恐,兄弟这不是吧,我们以后还要一块儿玩说唱的啊……
老二受不了了,按着他的光头就往马桶里怼,谁让你喂我们吃了这么多,也让你自己尝尝!
好了好了,老二,可以了。
他擦擦嘴,打嗝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感激。
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哥,不用介绍,这逼叫吴亦凡,加拿大来中国捞钱的,喜欢草粉,八成是强奸罪进来的。
这样啊,那你们继续,我睡了。
阿凡,吃完饭把我的盘子也刷了。
他喏喏地点头,好的大哥,都交给我吧,二哥三哥,你们的我也帮忙刷了吧。
老二老三没搭理他,把盘子随手往他旁边一扔,然后就去院子里打篮球了。
你慢慢吃,我也出去透透气。
好的,大哥,你先去吧,我刷好盘子就去找你们。
刚走到门口,我转身一看,狱中有名的姐妹花坐在了阿凡的两边,狠狠地把他夹在了中间。
他准备再喝一口稀饭,大花一把打翻阿凡手中的碗,不怀好意地死死盯着他,满脸诡异的笑。
二花用手指在他脸上游走,从额头摸到鼻子摸到嘴唇,再摸到喉结,口水都流到了阿凡的稀饭里。
"兄弟,今天你就跟我们去后面的小山坡挖煤吧。"大花捏了一下阿凡的屁股。
此时,老二的篮球跟别人的篮球进了同一个筐,两个球夹在篮子里,下不去。
我已经预见了阿凡接下来的命运。
他对我投来求救的眼神,我对他比了个六的手势,"skr~skr~",都是昨晚才学的玩意。
再回头看时,阿凡拉着大花翻出的裤口袋,扭捏地向小山坡走去。
老二见了冲过去,给姐妹花送了两个绝缘手套,说到时候能用得上。
今天阿凡应该会很累,晚上的厕所继续让他刷吧,会让他忘记很多烦恼。
大概半个月后,阿凡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只不过每天回来他都满脸疲惫,睡觉也都是趴着,不敢翻身。
有时我半夜醒来,看见月光透过小窗户照在他光秃的脑袋上,好似现了原形,活脱脱一个挂在床头的歪脖子水鬼。
他打呼噜,声音跟怒吼时一样,连绵不绝,所以每晚他最后一个睡,否则大家都别想睡。
此刻,我坐在床上,脑袋还有点昏昏的,刚有点睡意,听到他的呼噜,一阵酸麻的感觉瞬间从大脑窜到脚底板,我陡然清醒,神经末梢在放电!
接着,便听他嘴里念叨,别以为这就完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接着,便是一串不太熟悉的人名……
说完,他继续打起呼噜,他的鼻孔处一个鼻涕泡忽大忽小,里面有电流闪烁,像只被困住的水母。
我摇摇头,这小子,24小时都在搞花样。
第二天洗漱时,我有意无意说,阿凡,昨晚说梦话了。
他的牙刷嗖的掉在地上,满脸呆滞,声音压的很低,大哥…我说什么了?
我捡起牙刷放在他手里,拍拍他的肩,笑道,说了一夜的skr,不过以后注意点,这次是我听到,下次换成老二或老三,尤其是老三,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他脸色刷的惨白,脑门渗出很多汗珠。
快,集合了,马上跑操。
他快速擦去嘴上的沫,跟在我后面小声问,三哥他因为什么进来的?
我看了走在前面的老三一眼,不该问的就别问了。
晚上,又来了个新人,块头很大,一身匪气。
哥们,做个自我介绍吧,老二说道。
我延边的。
犯什么事啊?
没什么,用牛腿骨放倒了八个韩国棒子。
房间里鸦雀无声。
老兄怎么称呼?我示意老二给他腾地方。
叫我老绵就行。
我点点头。
哦对了,你们这里谁叫吴亦凡?
阿凡站起来,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我…我是。
绵哥,你认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凡,摇了摇头,我女儿是他粉丝,听说我进来了,特意交代我,要是有机会碰到就罩一下。
第二天,阿凡照旧跟姐妹花去小山坡挖煤,他拉着大花翻出的裤口袋从篮球场路过。
昔日的篮球网已破旧不堪,飘飘荡荡,好似风一吹就要成灰,老绵接过老二的传球,腾空用力灌篮,最后的一缕球网也被砸下。
他看着远去的姐妹花和阿凡,说道:
彼可取而代之!
后来,姐妹花再也没有找过阿凡。
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