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关于童年，关于擦炮

　　长大，真是一件无趣的事。
　　前几天和朋友聊到过年，才发现，我现在对于春节已经没有多大的热情和期待了，不像儿时，在除夕的前一天晚上就把新衣服、新鞋子早早摆好，只待一觉睡醒，套上新袜子，即使天冷，也会早早地起床，和同样早起的小伙伴比比谁的擦炮种类多。
　　很多人都说我的性格男孩气，别人家的小女孩柜子里放的都是洋娃娃，我却囤了一抽屉的擦炮、摔炮、烟花。我能很精准地分辨出哪种炮的威力大，哪种炮的质量不太好，＂黑蜘蛛＂的威力不怎么样，却是至今仍在生产的。有一种炮叫＂鱼雷＂，火芯很短，爆炸的速度快，如果扔得不及时，大概率会炸在手中，我就很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炮。
　　最经常玩的游戏不过是把炮点燃后在手里抡个几转，再扔进池塘，看炮爆炸时溅起的水花，有时也会找一些废弃的瓶瓶罐罐，盖在即将爆炸的擦炮上，自己则跑到不远的地方，＂砰＂的一声后，剩下的就是瓶子的残骸了。吃年夜饭前，有燃爆竹的习俗，然而十几年前的爆竹质量并不好，很多不能完全炸掉，吃过年夜饭后，我就会在硝烟味还未彻底散去的爆竹纸中扒拉那些没有炸掉的爆竹，将它们一个个拆毁，倒出里面的火药，和小伙伴们围在一起，丢上一根火柴，看火花四溅。
　　有一年除夕夜，当时我大概还不满十岁，爸爸和几个叔叔在客厅里打牌，我在走廊上照例倒出爆竹的火药，不巧的是，火柴刚点着就被风吹灭了。于是，我把头埋得低了点，想挡住四周的风（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咋想的，居然用头去挡风），火柴刚落下，火花四起并伴随着我的惨叫，我妈慌忙从里屋跑出来，把伏在地上的我抱起来时，我的额头和鼻梁上黑了一大片，额前的头发和眉毛也是不同程度的受损。其实除了损失点眉毛和头发外，我并未受伤，只是吓蒙了，火柴刚点着，我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头发已经烧得打绺了，新衣服的胸前是一长串洁白的毛，当然也成了牺牲品，衣服保留至今，那样的游戏却是再也没玩过。
　　相比于擦炮，我更喜欢摔炮，我总觉得擦炮不够刺激，摔炮我想让它怎么爆就可以怎么爆。我可以用脚去踩，听着脚落地时传来的＂啪＂的爆炸声，有一种极大的快感。也会用石头去砸，近距离地和它接触。我妈大概是意识到了这样的危险性，告诉我从新闻上看到有个孩子和我一样喜欢玩摔炮，在口袋里放了很多，结果不慎摔了一跤，悲剧了。当时我对这个新闻深信不疑，并且总是脑补自己口袋里装着摔炮而跌倒时的惨状，渐渐地，我就不怎么敢玩了，再熊的孩子也怕破相。时隔多年，我有点怀疑那条新闻的真实性了，尽管我也很多年没买过摔炮了。
　　我怎么就长大了呢？如今，腊月里，路过花炮摊，依旧是迈不开脚，停下来翻找一番后，觉得好像都不太好玩，或者是买点回家，放掉一点后又觉得没意思，送给村子上其他小孩了。只有手持烟花，现在每逢过年还会买上一点，我爸从小就不会束缚我爱玩好动的天性，甚至于擦炮和摔炮最初也是他带到我的世界的。我不记得是哪一年了，不知道那年是因为天气不好还是什么原因，总之爸爸没有给我买烟花，在春节前一天，他问我：＂你已经长大了，今年不买了可以不？＂我的内心虽然很失落，但努力没有表现出来，点了点头。紧接着就是除夕夜，我开始反悔了，看到别的小朋友都在放烟花，我在家又哭又闹，后来爸爸不得已在堂哥那里买来一根给我，并答应大年初几拜年时一定去街上给我买。
　　后来，我就真的长大了，但是在上初中之前，每到腊月，妈妈都会叮嘱爸爸不要忘记给我买烟花，省得大年三十在家哭闹。上大学后，放寒假回家时依然会囤点烟花在家，爸妈会假意责怪一番：＂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直长不大？那都是小孩玩的。＂
　　我倒真的希望自己长不大，一直是个孩子，但心境毕竟是不一样了，小时候，只是追求一种单纯的快乐，现在却是在找寻小时候的那份快乐，少了份纯粹，多了点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