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荡妇的前世今生

　　最近，在家族群里看到有人说小红没了，说是在一个偏僻地方的水库里打捞上来的，已经死透了。警方鉴定为自杀，通知死者家属去处理后事，她娘家人都不去，说是初嫁从父，再嫁由己，已经不是娘家的人了，随便处理吧。
　　说起小红，二十年前那是个风云人物，从小就是四处勾搭男人，是个出名的荡妇。十四、五的时候就做了一件让我们感到震惊的丑事：和男人私奔了。父亲和哥哥设法寻到男方家，守在他们家门口要了一千块钱，算是认了这个女婿。
　　十六岁从男方家跑回来，直接住在离家里不远的一个光棍汉家里。光棍汉比她大十几岁，对她宠爱有加，知道她爱吃水果，用麦子换了苹果给她吃；知道她喜欢穿新衣服，常常跑到深山里挖了药材卖了，给她扯布做衣服。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她的父兄终于出现了，堵在光棍汉家门口，要一千块钱。光棍汉是个靠天吃饭的庄稼汉，好吃好喝供着小红已经捉襟见肘了，哪里还有钱给小红的父兄？小红的父兄一气之下，把小红绑回了家。
　　第二天凌晨，小红就从家里又跑了，这次跑得彻底，多年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直到现在看到她的死讯。
　　我找小红的朋友问起小红的过往。她的一个朋友说，这个小红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以前邻村放电影，不管多远，小红都会去看。有一次，是这个朋友和小红一起去看的。在看电影的时候，总有男人蹲到小红的身边摸她，她也不尖叫，也不反抗，只是默默移个位置。等散场的时候，有别村的男人尾随着她们回来，还在路上说黄话调戏她，甚至冲出来抱她，她也不恼，反而和这些男人嘻嘻哈哈打闹。还有，她很小的时候就在家里的床铺下压着一个快绣完的鞋垫，上面的花样是百年好合。那个朋友说，后来她妈妈怕小红带坏了女儿，不许她们一起玩了。
　　我想，小红也许就是荡妇本质吧？不然怎么解释，在那个男女设防的年代，小小年纪就知道寻找爱情。直到有个小红朋友的妈妈专门找到了我的电话，给我说起这个秘密，才让我心疼起那个年幼无助的小红。
　　朋友的妈妈说，她知道小红小时候的事情。小红十岁那年，就被自己的父亲玷污了。小红说她哭着求他，他不理她，她用力推他，推不动，她说，她哭得那么大声，隔着一个布帘子睡觉的母亲都没有被惊醒。她说，那天夜里身体很疼，可是疼不过绝望和害怕。后来，他天天半夜都去折磨她，她受不了了，告诉了母亲，母亲惊惶地捂着她的嘴，说，这事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他无论怎么样，是生你的爹，你说出去他就没法做人了，咱家的名声就坏了，你哥哥就娶不上媳妇了。小红躲不开他每夜的折磨，绝望的她夜里跑到哥哥的房里睡觉，把父亲强迫她的事情告诉大她几岁的哥哥，希望哥哥能帮她。哥哥想了半天，说，反正你迟早要嫁人的，和谁睡不是睡。说完又把她按住玷污了。那时候她十一岁。小红不甘心这样生活，她抗争不过他们，就想爷爷奶奶毕竟是长辈，肯定能管住父兄吧。拉了爷爷奶奶，让他们给自己主持公道。爷爷奶奶听完，半晌无语，劝她，家丑不可外扬，你不要再给别人说这事了，别人都不会帮你，还会笑话你，等你长大了，还会因为这事嫁不出去。小红彻底绝望了，就找到这个朋友的妈妈，告诉她这些事情，说，她要赶紧长大，找个能保护自己的男人嫁了，过平常人的日子，离开那个让人恶心的地方。后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朋友的妈妈约束自己的女儿，不让她们来往了。我问，她的后事是你办的吗？朋友的妈妈说，是，她肯定死也不想再见那家人。
　　听完这件事，只觉得浑身冰凉，抱了暖水袋好久也没有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