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躁郁症人生（中）如果你敢给我戴绿帽子，我让你全家戴白帽子

　　07.
　　＂都是头一回做人，
　　凭什么我让着你！＂
　　我在精神病院住了22天。后半段儿我会主动去办公室，同主治医生聊聊天。虽然我从没说过，可我打心眼里觉得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在医生办公室，我开始接触到尼采、罗素、萨特等等一大批西方哲人的思想主张。那些哲学思想仿佛在我的心上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株株希望的树。有时主治医生也会借几本心理学书给我。我也渐渐了解到躁郁症的相关知识。
　　躁郁症也叫双向情感障碍，属于心境障碍的一种类型，英文名称为Bipolar Disorder（BP），英文别名Bipolar Affective Disorder，指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一类疾病。患者情绪起起落落，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双相障碍在临床中并不少见，国外的流行病学调查，发病人数和单相抑郁症患者基本是1：1的比例，所以也是精神科临床常见病。
　　躁郁症在西方也被称为＂天才病＂。许多文艺界人士都患过此病。梵高，海明威，爱伦坡，丘吉尔，科特珂本，玛丽莲梦露等等。当我看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听到医生的敲门声，我才收回凌乱的思绪。我已经整整一上午没出门了，一直都在病房里看书。
　　医生径直走向我，用眼睛扫了扫我床上的书，问道：＂怎么看得连饭都不吃啊，有什么感触？＂
　　我无奈的笑了笑，回答说：＂唉——没有天才的命却得了天才的病。＂
　　医生也笑了： ＂痛苦的躯壳里住的多是伟大的灵魂！有的东西能毁了一个人，也能成就一个人，主要看个人能否掌控自己的人生。＂
　　我合上书本，爬下床，套上拖鞋，扯着医生的白大褂，缓缓向食堂走去。
　　午饭后，医院来了一个新病人。头发卷卷的，长得又黑又胖，＂黑胖＂已经形容不了这姑娘的等级，应当称其为＂黑g＂。我并非以貌取人，只是这姑娘实在可恶！
　　这姑娘一见到我，不是揉我的头发就是掐我的脸，起初还会笑着忍耐，只是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了了。这姑娘居然亲我的脸！所以我怒了，把＂黑g＂狠狠的骂了一通。我本来还想揍＂黑g＂的，只是被病友拉住了。别人对我的肢体触碰是我最厌恶的事，不管男的女的都如此。而且大家都是头一回做人，我凭什么让着她啊！
　　我愤愤的回到病室，蒙头就睡。醒来去卫生间的时候，又一次碰到了＂黑g。＂真是冤家路窄！我看都不愿看＂黑g＂一眼。确实，对于讨厌的人，我连白眼都吝啬，更别说是同他们打招呼了。
　　我走到洗手池边洗手，＂黑g＂也走了过来。＂黑g＂贱兮兮的同我说：＂以后咱别吵架了，做朋友好不好？＂我连头都没抬就准备离开。对于不喜欢的人，我是不愿意有太多牵扯的。
　　谁知＂黑g＂竟把手上的水珠洒到我身上，还一个劲的撒娇说：＂好不好？好不好？＂我脾气又上来了，没说一句话，只是把＂黑g＂的脑袋按到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黑g＂的脑袋很快就湿透了，黑g骂骂咧咧的挣扎着。几分钟后，我指着＂黑g＂发出了我的警告：＂以后离我远点，别惹我！＂然后，我就得意的吹着口哨走了。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我瞥见了墙壁上挂着的那本大日历。六月十日是朋友晓米的生日。不久前，在和晓米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晓米和我一样从小到大都没过过生日。当时我就决定给了晓米一个承诺：＂今年你生日，我陪你！＂
　　只是现在，我被关在了医院。晓米会不会一直在等我？会不会担心我？会不会怨恨我？
　　我沮丧的走进护士站，想借一下电话，和晓米说一句＂生日快乐＂。护士却愤怒的吼道：＂你也有朋友啊？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快走开，别给我找麻烦！＂
　　我没有再说话，伤心的回了房间，趴在窗台上哭得歇斯底里。月亮出来了，想起和晓米一起在月光下压马路，大声唱歌的情景。我觉得，不管怎样，此时此刻晓米和我看到的是同一个月亮，也许月亮会把我的祝福带给晓米。于是，我对着窗外的月亮大声的吼了一句：＂晓米，生日快乐！＂话音刚落，下午那个凶巴巴的护士就过来把我一通呵斥。我没有顶撞。
　　护士骂得越凶，我也哭得越凶。护士非说我发病了，找来了皮带和铁锁，把我绑在了床上。我哭得手脚僵硬，指头都无法屈伸，全身麻麻的。护士把手里的钥匙串得意的晃了晃，也像我白天收拾完＂黑g＂一样，吹着口哨走了。
　　我一边哭一边咒骂着那护士。在梦里，我恍惚听到了有人在唱歌。醒来一看，发现一位病友正坐在我的床边，为我唱着未曾听过的歌谣：＂哈利路亚，哈利路亚……＂那声音令人安定。
　　没过几天，我就出院了。为了赶回学校参加会考，未满一个疗程，主治医生就允许我提前出院了。
　　当我再次见到晓米的时候，晓米笑问我好好的玩什么失踪啊。我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晓米有些微怒的冲我说道：＂我生日你都不回来，我等了你一整天，连我生日都忘了。＂
　　我立刻说道：＂没忘，我记得呢。我在窗台上大声的对你说了‘生日快乐’，你没听到吗？＂说完就后悔了，和晓米隔得那么远，她怎么可能听到呢？
　　谁知晓米愣了愣，接着说：＂哇喔——敢情我那天吃饭时听到的那句‘生日快乐’是你吼的，吓我一跳。＂听到这话的时候，我也笑了。
　　那天，我给朋友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也许真正的朋友是早就看出了你的局促不安，却不会嘲笑你，而是接住你，陪你演到底的人。
　　08.
　　让她们死去的其实是爱
　　我终于从昆明转学回到了小县城的高中，回到了我以为的正常人的世界。
　　我决心爬出自己幽暗的壳，出来看一看这世界。否则都对不起那些曾经温暖过我的人，也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颠沛流离所受的苦。
　　但这终究是一个人言可畏的世界。＂精神病史＂四个字成了我一生的桎梏。是的，我自卑到了极点，我又一次在人生的画板上涂了一抹永久的黑。各种偏激、质疑都来拖慢我的脚步。我随之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性格也越来越孤僻。
　　他们眼中曾经的天才，如今刚从精神病院出来，成了疯子。多刺激的故事！在那些亲戚的口口相传里，我的言行都被放大变形。我不小心把朋友的手机摔坏了，到亲戚嘴里就变成了：我和老师吵架，一气之下把老师的手机砸了。我哪有那个胆呀！我的眼睛曾做过手术，那些人居然说我脸上嵌的是羊眼睛。
　　乡村亲戚的风言风语早已令我愤怒，而那些来自最珍视的人们的伤害更使我绝望。
　　△   乡村，总是隐藏着太多秘密
　　回到家里，发现家里所有的刀具都被藏起来了；回到学校，同学老师对我都很客气，但在那些人的言语里，我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去找昔日的朋友，只是冷冷的一句＂没时间＂就把我冻在了雨里。
　　有一个男同学来家里写作业，东西落我家了。过了几天，那同学来我家取东西，我俩一进门就遇到父亲在睡午觉。他们打个招呼，同学取了东西也就走了。后来，这事传到了七大姑八大姨嘴里就成了这么个版本：我和男朋友回家睡午觉，然后被我爸撞见了。
　　一切都那么绝望，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伤害，我都无法承受。哪怕换一个环境，回到熟悉的小县城，我也无法融入所谓正常人的生活。
　　我不需要特别的关爱，也不需要每个人都能理解。我想要的不过是平等和尊重罢了。
　　现在，我只能选择逃离，不过这一次是不动声色的逃离。我要摧毁一切，我要组织一场自我革命！我要去没有人认识的大西北，我渴望救赎，我要重生！
　　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我终于找到了选择自我伤害的原因。
　　因为我永远也没有能力去伤害那些伤害我的人。那些人所用的武器是真心。我不可能像他们一样，拿真心当武器，在这黑不黑，白不白的人世间杀他个片甲不留！
　　我想起了医院里的日子，我想念那些善良的人儿。 我甚至觉得，如果非说里面的人是疯子的话，也是被那些所谓的＂正常人＂逼疯的，被污名化的。哪怕所有人都说她们病了，其实我知道，让她们死去的其实是爱。
　　我想起在里面和姐姐一起教病友画画；想起在里面和医生聊过的话；想起和病友一起在活动室做心理健康操；想起八月妹的早点；想起剑川大妈给的鸡腿；想起和春兰姐一起在窗户上写下的字。里面的生活很苦，却也简单，一点点东西都会使人满足，为什么外面的生活会那么累？
　　我终究还是亏欠了那些病友。离开医院很久了，我还会梦到病友们最后送我离开医院的情景。病友们不舍的站在楼梯口，眼巴巴的望着我离开。
　　在梦里，八月妹小小的身影站在最前面，举着右手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那个戴着藏青帽子捡拾烟蒂，翻垃圾桶的老太太正咧着嘴冲我笑。还有站在窗户边，浑身赤裸的女人好像在冲我招手。春兰姐还在闷头扫地，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黑g＂好像也来了，安静的站在角落里。第一次发现：她不丑，黑得很性感，胖得也很匀称。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很漂亮！人这一辈子，有的错可能连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所有恩怨情仇就那样渐渐冲散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这一别就是好多年，我不知道我的病友们现在是否已经好起来？我不知道她们是否已经出院？我不知道她们如今在哪里？过得又是否快乐？她们会不会想起那个忘恩负义的＂波波头＂呢？
　　△   精神病院附近，是我后来路过拍的
　　09.
　　＂怎么会怕，只是心疼＂
　　转学回到县城后的那两年，有人讥讽，有人嘲笑。可因为一直按时服药，定期就诊，状态相对平和很多，情绪波动没那么大。生活渐渐回到正轨，学习也在慢慢进步。
　　我在日记本上写下十年规划：西报志愿，北漂京都，东渡苏浙，南下湖广。我下定决心离开家乡。
　　在某个安静的下午，我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去了没人认识我的大西北上大学。我坚信大西北住着另一个自己。
　　日子仍旧有些压抑，但至少我也学会了循规蹈矩。在那里，认识了一些很棒的朋友。世界在我眼里也渐渐变得温柔，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我始终觉得上天终究是偏爱我的，冥冥之中，总会派人来加持。大学四年，无论我有多绝望，多崩溃，都会有朋友陪在我身边。每次见他们一面，仿佛我就会复活。真的很奇妙，不管我有多悲伤，每次和小姐妹出去，她们总有魔力把我乐呵呵的带回来。
　　有个夜晚，在篮球场遇到那个名叫Ray的男生。我穿着短袖，裸露着手臂。Ray看到我左臂上的疤痕就问原因。我撒谎说不小心刮伤的。当时Ray也没有说什么。
　　回到宿舍，快十一点了，Ray给我发来消息：不管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以后都别再拿自己开刀了，不值得，也没意思！
　　或许是因为拙劣的谎言被识破，我有些恼羞成怒，冷冷的回复道：嗯，怎么了？你怕了？怕就离我远点。
　　我不知道，Ray看到这条消息时是什么心境。我只知道，看到Ray回复的消息时，我全身的棱角都即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愧疚！
　　＂怎么会怕，我只是心疼，以后别这样啦，下周约球＂。
　　真的很讨厌自己的坏脾气，那么敏感，还无理取闹！那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身上戾气太重！
　　我开始抄写佛经，收一收自己的性子，改一改自己的暴脾气。我不信佛，也未曾见过佛祖。只觉得或许真正的佛就是在《心经》中沉淀下来，放下心中的执念，一心向善的那个自己。
　　△   这是我老师给我抄写的版本
　　白日的一切都恍惚如梦，每当夜幕降临，痛苦便会伺机而来，孤独更是难以排遣。我是和大四的学姐住在一起的，当学姐们毕业后，房间里就只剩我一个人。有时候思绪根本不受控制。
　　六月七号那天，忘了究竟发生什么，是什么触怒了我。在一个人的宿舍里，我又一次取出了藏在笔记本里的刀片，在自己的左臂狠狠的割了三刀。奇怪的是，那一刻，我不再畏惧死亡，甚至觉得死亡是一场盛宴，是生命的终极狂欢。我举着刀片，准备把第四刀划向手腕。
　　这时，手机响了——是老爸的电话。不管怎样，我还是想最后听一听老爸的声音。
　　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老爸激动的声音：＂阿妹，你记得吗？去年的今天，你去高考，我就在这路灯下等你考试。你考完了，我们还一起去吃罗非鱼。现在满大街都是穿着一中校服的考生。哈哈，你毕业有一年了！＂
　　老爸还在电话那头兴奋的说着。我能想象老爸眉飞色舞的样子。只是老爸永远也不会想到，他引以为傲的姑娘在几千里外的地方正寻死觅活。泪水在脸上肆虐，我渐渐松开右手。刀落在地上，发出一声令人颤栗的脆响。
　　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思维的反刍令我绝望。
　　有天傍晚，我一个人坐在阳台吹风。恍惚觉得这楼层一点都不高，八层楼在那一刻的我看来，跟两级台阶并没有什么区别。我抓过水果刀，想把纱窗凿破。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身体在天空划过的弧度一定很美。
　　我漫不经心的翻着手机，不知道和谁道别，是否该写下什么。在收藏里，翻到了一条语音。那是朋友欢哥在一次闲聊的时候给我发的，他说：＂我要看着你一点一点的走出来！＂
　　那天夜里，这条五秒钟的语音，我听了无数遍，听到泪眼朦胧。
　　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世界，欢哥会有多失望啊！如果那样的话，我的父母该有多难过。我不能那么做。我把水果刀狠狠的扔到了床下面。爬下阳台，就那么瘫坐在地上，故作轻松的给欢哥电话，说：想听歌，能不能点歌！
　　那个夜晚，欢哥给我唱了很久很久的歌。我已经想不起那些歌的名字，也记不得那些歌的旋律了。只记得那个夜晚，有个朋友在很认真、很用心的为我唱着歌。
　　欢哥是同班同学，偶尔会一起散步，给我灌些鸡汤。我同人不大亲近，也没有多少朋友，却很喜欢和欢哥待在一起。我才不在乎他说了什么，有个信任的人陪你走路，哪怕什么也不说就足够美好。
　　躁郁就是这样，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不需要特别明确的什么事让我悲伤或快乐，一切都不过一念之间。
　　＂躁＂的时候，状态好就坐在第一排；＂郁＂的时候，状态不好就安安静静坐在最后一排。有时＂郁＂期甚至感觉生活都无法自理，学习落下很多，同学会借我补笔记，老师也会在课后耐心的给我讲解。亦师亦友，何其庆幸，能遇到这么多那么棒的人！
　　世界那么大，回忆那么长，人都应当向前看。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堪的过去是我这一生的耻辱。左臂上的疤痕就像一条条水蛭在我的胳膊上蠕动。
　　和人相处，我也会刻意的隐藏一些东西，就如同在遮掩自己身上一条丑陋的尾巴一般。 可我却忘了，再丑陋的尾巴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啊！世界在慢慢变得温柔，我知道，这世上仍旧有我眷念的美好。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躁郁什么时候会好，医生说可能会伴随一生。可我还是发现了一些规律，我已经不试图去反抗或是回避什么了。我也不再避讳和朋友聊起手臂的疤痕了。
　　＂躁＂的时候就玩命学习工作，那是我精力最充沛的时候。＂郁＂的时候就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像冰块一样融化。身体渐渐失重，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该流泪流泪，该睡觉睡觉。兴奋就去球场放肆的打闹，坚持跑步。跑个十公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就会觉得一切都不过如此。
　　我必须学会和躁郁相处，不能不在意也不能太在意，把它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和饿了想吃饭，渴了想喝水，困了想睡觉一样自然。
　　一直觉得，自己和这世界不太熟。直到上大学后才明白，自己的敌人并不是这世界。那就好像是一场战争，真正的对手是我自己。也许命运给我的只有亏待，可我的老师、同学却给了我最盛大的爱！
　　△ 我拍的村中情景有时也给了我盛大的爱
　　10.
　　他掐着我的喉咙
　　让我同意
　　如果日子就这样平淡的流逝，想来也没什么不好。我一次次升起悠然的向往，我一次次探出脑袋，试图钻出幽暗的壳，可总会有一双巨大的脚踩在我的头上。
　　是的，我又一次被打倒在地，这对我的大学生涯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学校宿舍是六人间，可一直没人搬进来，包括我在内只有三个人住。有一个室友和男朋友住外面，不怎么回来，宿舍就剩我和另一个室友。她是女同性恋，每天都会带女伴回来睡觉。在宿舍也不穿衣服，赤裸裸的，她俩甚至接吻会亲出声。
　　我尊重同性恋群体，但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尊重。我睡眠本来就不好，真的经不起折腾。提醒过几次，也没什么结果。当时是考试周，我也得复习，于是就一个人在学校外面订了房间。
　　当时男朋友每天白天都会过去陪我，他和前台混得很熟。他当时研一，也正值期末考。他白天过去和我一起复习，晚上就回学校去了。
　　虽然那是我的初恋，然而我并没有所谓＂爱＂的感觉。和他在一起仅仅因为在一起的那天，我告诉他：＂我和普通的女孩子不太一样，躁郁不是我能控制的，最好离我远点。＂我还给他看了我左臂的疤痕，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心理，是想吓跑他，还是对他的考验。好像想把他吓跑，让他不再烦我，又隐隐期待他说不害怕。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我。
　　那是初中以来第一个拥抱我的人。在那冷寂的日子里，我把那点温暖当成了生命的救赎。
　　后来考毛概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毛概考试是下午四点半开始到六点十分。我早上一直在酒店房间复习。中午他过来看我，还给我带了饭。
　　我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他突然要我亲他一下。我当时在吃饭就拒绝了。然后他就说我不喜欢他，开始闹，把我手机抢了，非要我亲他。我摇头拒绝，他就把我推到床上。那天的他，像一只野兽，让人害怕。他力气真的好大，我怎么反抗得过！我求他放过我，求他清醒点，我的家庭不允许婚前性行为，他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他不管，他用双手掐着我的喉咙，我根本说不出话，眼泪一直流。
　　当时是中午十一二点的样子，有个保洁阿姨来敲门，她每天中午都会过来打扫卫生。他警告我不许说话，我点头，他放开我喉咙上的手，把被子蒙在我身上就去开门。我不知道他和那个阿姨说了什么，阿姨没有收拾就走了。我想呼喊可当时根本说不出话，一直在咳嗽。
　　阿姨走后，他回到床边，逼我脱衣服。保洁阿姨可能也把他吓清醒了，可他明显不想放过我。我没办法，对他说：＂我可以陪你做，但你必须戴套，我先洗澡，你下去买＂。
　　他同意了，可是要我录音。他说女朋友满足男朋友的生理需要天经地义。要我以后都得乖乖听他的话，只要他想我都得陪他，也不许和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发生关系。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这几句话。我流着眼泪，断断续续的录了。我赤裸着上半身，当着他的面赤脚走进卫生间放水，准备洗澡的样子。他满意的下楼了。
　　我听到他下楼，我就急急忙忙的推开卫生间的门收拾东西，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往包里塞。拉着行李箱就下楼退房。
　　退了房间我想都没想直接冲到附近的一家酒店，重新开了一间。我真的累极了，也吓坏了。一进房间就关上门，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哭，除了哭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没把我怎样，可就是觉得脏，觉得恶心。对，就是恶心，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厌恶与愤怒。我到卫生间一遍又一遍的冲洗自己的身体。我开的是凉水，一月份，水透心的凉，我努力让自己清醒。
　　后来换了衣服勉强去考试，我也不知道我毛概是怎么考的，没挂科已是万幸。
　　我不敢回学校，他知道我宿舍楼在哪，我怕他堵到我。是真的怕，想过报警，可我夜不归宿在先，到哪去讲理，搞不好学校还会给我一个夜不归宿的处分。何况发生这样的事，你没怎样，别人都会说你被强奸的。世俗流言的力量有时就是这么强大，大到我有些无力对抗。那些天我都住在学校外面的酒店，考试的时候就戴着帽子打着伞去学校，完了就回酒店一个人复习。
　　那天他回来后发现我退房走了就发了疯的找我。我状态真的崩了，考完试整个人都晕晕的，回酒店就睡着了。醒来手机上几十个未接电话和消息。我就那么躺在床上，一条一条的翻看着。有威胁我要把录音发我班级群里的，有向我认错说对不起的，很混乱，像一场闹剧。我一张张的截图，然后在官网找到他导师的邮箱。
　　给他发了这样一条消息：劝你别纠缠，否则我把截图都发你导师邮箱。别逼我做出些让你好看的事来，不用我跟你解释什么是强奸未遂吧！然后删除拉黑一气呵成。
　　第二天晚上九点多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
　　我一脸懵，但也客客气气的应和着。十月份的时候我和他妈妈有过一面之缘，他和他妈妈视频，不知为什么非要我和他妈妈打个招呼。虽然我不想见家长，可他已经和他妈妈那样说了，我不过去和他妈妈打招呼显得我太小气，不给他面子。
　　他妈妈的来电让我不安，我还是努力控制着情绪，听他妈妈在电话那头絮叨。他妈妈说＂姑娘，我儿子不懂事，你让着他点。＂＂我跟他爸离婚后，他爸就没看过他，你多关心他点。＂＂女孩子就是要学会体贴男人。＂＂你们以后结婚想在大理，阿姨给你们大理买房，想留这边也行，阿姨有房……＂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他妈说的，他妈妈就那么一直说了四五分钟，我气不过就问他妈：＂阿姨，你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吗？＂他妈妈说：＂姑娘，我明白，你也是成年人了，早晚的事儿，做好保护措施就行了＂——这是原话，我真的气得说不出话，恨不得挂断电话。
　　那女人还在继续说着，我没有任何倾听的愿望，但我渐渐明白她意思了。她说什么要我体谅她儿子，什么大理买房都只是套话，她只是担心他宝贝儿子的前途，担心我把截图发导师邮箱，他儿子会受处分，担心我告她儿子强奸未遂……真够废物的，自己做了错事就找妈，也是厉害！
　　我直接对着电话无理的说道：＂阿姨说笑了，我图你家房子干嘛？我在大理有家！对了，阿姨，我也有妈。＂就挂了电话，拉黑名单了。
　　我是有家，可当时已经很久没回了，我也有妈，可我永远只会报喜不会报忧。何况这样的事，换来的也只会是家人的责备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从小就这样，哪怕我在外面被人欺负，家里也只会说是我的不对。
　　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晚上一闭眼就觉得有人压在我身上，用双手掐着我的喉咙，那种无力感我无法言说。我有很多现在看来很后怕的想象，仅仅想象就让我觉得痛快。我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理智与慈悲让我克制了那样的冲动。
　　考完所有考试的那天，兰州下着大雪。我订了18号的机票直飞云南回家，那天是我生日。
　　我一个人回到大理机场，堂弟去接我，我看到他的时候就抱着他哇哇大哭。他问我什么，我都不说，就是哭。
　　11.
　　＂正常人＂假象
　　从那以后，我对谁都无法彻底信任。别人在我身后说话，脖子上的汗毛都会倒立。动不动就会紧张，手心出汗。在之后的那学期，去了好多次咨询中心，吃了好多药。
　　△ 医生给我开的药
　　我之前说过药物确实对情绪有调控作用，却也带来很多烦恼。比如嗜睡、发胖、目光呆滞，行动迟缓。我甚至对心理咨询师和医生也失去了基本的信任。
　　每周二中午我都约了心理咨询师。我敲门进去的时候，那老师正喝茶。她抬头见我到了，就热心的招呼我，问我感觉有没有好一些，过去一周有没有乖乖吃药。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坚定的告诉她＂有＂。
　　她说，吃了药，你整个人看起来状态都不一样了，感觉有精气神了。要我好好吃药，坚持吃药，一定会好的。
　　我没有说什么，心里暗想：哼，这个骗子，我根本就没吃药好吗！
　　后来，我再没有去过心理咨询中心。我知道，我是无法挣脱躁郁症的。每个人都会情绪波动，只是我的波动幅度更大罢了。我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不伤害自己，不伤害别人。可是我真的能做到不依赖药物，就能控制躁郁吗？
　　感谢你能坚持看到这里，这些跳跃的文字如同那破碎的时光，属实令人厌倦，可我的故事还没讲完。
　　如果此时你正经受躁郁或抑郁等其它精神疾病的折磨，那么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吃药，相信你的主治医生，相信你的心理咨询师。
　　哪怕他们说的都是废话，哪怕那些药物会带来一定的副作用。否则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精神类疾病不是简单的靠意志就能战胜的。
　　如果你身边有躁郁或抑郁的朋友，请多给予他们一份耐心，多一点点倾听与陪伴。哪怕什么也给不了，请给予他们起码的尊重。
　　我经常用的网易云音乐，被称为＂网抑云＂，这些人是有多坏啊！还有一条热门评论说＂你不是抑郁，你只是没有性生活和钱。＂下面还有很多人在表示认可和支持。试问这些人是否真的了解过抑郁群体。精神病患者本就是＂边缘人＂，这样人血馒头式的狂欢只会把真正的患者推向更边缘化的空间。
　　真正抑郁患者饱受着身体的病痛和精神的摧残，甚至在网络发条情绪性评论的勇气都没了。网络和现实一样都让他们渐渐失声。
　　丧文化为什么会盛行？人为什么会抑郁？网抑云的梗又折射了什么？精神病患者真的一生都只能待在精神病院？世俗社会是否愿意接纳他们？如何接纳他们？我们每个人得去反思。
　　老实说，在物欲横行，竞争工作压力很大的今天，抑郁症离你并不遥远。
　　我的文章写得又臭又长，再发点无关痛痒的牢骚，这故事就真的就没法看了。不过还是让我接着把故事讲完吧。
　　因为没有再服药，生活渐渐变得失控。
　　我是个病人，可我没有去看医生；我好好生活，那些人却都以为我在装疯。我一遍遍的问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我觉得自己正常的时候，别人都觉得我不正常；我觉得自己不正常的时候，别人又以为我很正常。
　　是的，我在自己的世界迷失了。
　　我在网络上宽慰鼓励躁郁患者，网络上的我仿佛无所不能，现实中的我活得却像个废物。有时感觉生活都无法自理，甚至怀疑毕业是否真的能够养活自己。
　　我沉迷于虚幻的世界，有天在一个影音软件上，我认识了一个男生。认识第一天，我们聊文学，聊电影，聊音乐，一直聊到天亮。那时候的我们又何曾料到有一天我们最终也会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那样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究竟来自哪里。我本能的排斥所有人，仿佛对谁都无法彻底信任。而他却在某个下午，就那样突然闯进了我的世界，我们一起连麦看电影，一起看美剧，打游戏。我空洞死寂的生活开始泛起波澜。
　　12.
　　＂我们都是混蛋＂
　　我始终觉得，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我好的，他自然也不例外。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爱，甚至说不上喜欢，仅仅只是依赖。我在痛苦中挣扎太久，我渴望救赎。不曾想，我以为的救赎却是我无法抗拒的深渊。
　　是欲望。是该死的欲望把我们联系在一起。他渴望占有我的身体，而我渴望他的陪伴。这注定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只是纯粹的网友。这为我们恋人不是恋人，朋友不像朋友的畸形关系做了注脚。
　　不得不承认，在那短暂的一个月里他确实改变了我很多观念。比如对性的认识。我还学会了PS（phone sex）和自慰。说来也是好笑，连自慰都是他教的。
　　老实说，我并不能通过他的声音调动自己的情绪，真正去享受性的快乐。我查了很多资料，甚至看片学习怎么＂娇喘＂，而这一切都不过为了迎合他。我不想他离开，哪怕一切都是假的，我也要。这让我隐约有一种自虐的快感，多么病态，可我迷恋这悲哀。
　　我们就那样不明不白的相处着，现实中的我们好像没有任何交集。甚至可以说，我对这人一无所知。因为隔着网络，让我觉得安全。网络这层滤镜也会让我不自觉的把他美化。他哪有那么优秀不可替代，让我痴迷的不是他，而是幻想。幻想，这致命的东西。
　　我们从未确定过关系，可和他一起除了PS外，确实很开心。在不在一起根本不重要，恋人能做的我们可以，恋人不能做的我们也可以。这样的关系确实令我觉得舒适。甚至想将那种感觉一直延续。
　　后来呢？当然是倦了。
　　他要我去他的城市见面，我拒绝了。让他觉得没必要继续了。
　　看到了吗？PUA，把关系破裂的责任推给我。虽然我并不想他离开。
　　关于PUA，我比他了解的更多。 比情感＂PUA＂更可怕的是＂自我PUA＂。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深刻地指出了这一点：
　　陷于自恋的女人、深陷爱情的女人、虔诚信仰上帝的女人，常常走相反的道路，不是通过自尊自爱超越处境，不是通过相爱来互相成长、不是通过上帝来追求与男性的平等（如同简爱所做的那样），而是通过自恋、爱情和上帝，把自己更加地客体化，把牢狱自欺为天堂，把奴役自欺为爱情。
　　所以，女性劣等性别的处境，首先是男权的统治，其次是女性的应和，这种应和，其实质是自我PUA，波伏娃称之为＂共谋＂。
　　在我身上，至少有着这么三种自我PUA的方式：
　　①把缺点当做女性魅力。 把自己幼稚、不成熟、缺乏理性的一面表现在他面前，以加深他的成见，从而获得好处，比如关注和陪伴。
　　②盲目崇拜。 我深知对方是什么货色，却不断妥协、迁就、迎合。甚至不惜以爱之名索取他身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却从不相信自己有能力主宰决策一切。
　　③把悲惨处境自动神圣化、崇高化。 很多文艺青年都中了爱情电影和爱情小说的毒。以为自己现实中的感情也会像电影、小说里那样轰轰烈烈。道理都懂，却心甘情愿的顺从牺牲，然后标榜以伟大爱情。
　　好了，我接着讲故事。
　　他说要我去找他，他会亲口告诉我答案。我还真就订了去见他的机票。
　　我来到了他的城市，可我没有找他。这像是预谋已久的报复。那天我就住在离他不远的酒店，他说还是见一面吧！我拒绝了。那个夜晚或许是这一生中我们离得最近的时候，就让那一步之遥永永远远的隔着彼此吧！我想知道我们谁会更遗憾。
　　事实上，我们都是混蛋，都只想享受恋爱之好，却不愿负恋爱之责。哪有那么多的共鸣，＂乍欢之交＂罢了。某段时间也许会一起躲在衣柜里发点小霉，时间久了大家就都该去做自己的事儿，总不能一直拥抱着堕落。
　　道理我都明白，可我试图找寻另一种可能。危险的事物对我总有着致命的引诱。哪怕是玩，我也玩得很认真。你听听，这话多渣啊！
　　我终究没有在现实中见过这个人。后来，也就失去了他的消息。我们再没有联系过，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说：＂时间先安顿了我们，继而又迷惑我们。我们以为自己在渐渐成熟，其实我们也不过安然无恙罢了。我先探望，好好生活。＂随即删去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就好像我们从未认识过一样。
　　我必须承认这个男人颠覆了我对性的认知。因为他，我开始了解认识性。原来性并不脏；原来性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原来我很漂亮，我的身体确实很美；原来女人的价值不仅仅只是那一层膜……
　　我开始接触女性主义，毕业论文选题是林白小说《一个人的战争》，并且有志于攻读女性主义文学方向的研究生。某种意义上讲，这个现实中素未谋面的男人确实影响了我的人生轨迹。
　　不过我人生洪流的河底似乎依然。
　　我总在想，那这么多年，让我在痛苦深渊不能前进的究竟是什么？如果说躁郁是痛苦的表现，那根源又是什么？自我价值的缺失？
　　13.
　　如果你敢给我戴绿帽子
　　我会让你全家戴白帽子
　　在高中之前，我生命中能够让我为人称道的仿佛只有学习。当有一天学习并不能继续带给我优越与满足的时候，我彻底迷失了，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价值。
　　我用别人的评价定义存在，＂学习＂仿佛是老师家长对我唯一的评判标准。他们很喜欢说一句话：＂不好好读书，你就废了。知道吗？废了！＂说的就好像学习不好的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一样。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你越逼自己，离目标反而越远。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真正渴望什么，想要什么，却明白自己不想要什么。敏感、多疑、要强的性子总会让我选择消极反抗。
　　我开始重建内心秩序，试图构建完整独立的自我。阅读、写作、运动、旅行是最佳方式。
　　△ 我不知道这只鸟儿会去哪里，她自己知道吗
　　人的思维眼界一旦开阔了，就不会再拘泥于生活的卑琐与审美的平庸。
　　我把自己抛掷到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市，然后厌倦再逃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这样生活着。我以为自己在慢慢变好，我以为自己足够独立，我以为自己在渐渐磨平棱角，慢慢变得平和。然而，我又病了，病得一趟糊涂，病得五颜六色。
　　那些男人们，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爱过他们，但他们的离开确实令我痛苦。我从未对他们隐瞒过我躁郁的事实。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生病了，他们才离开；还是因为他们离开我才发病的。我不知道，我没有答案。
　　或许人与人的交往，归根结底还是价值兑换，不对等的交易注定是失败的。我必须承认，我太缺爱了。当无法构建独立自我的时候，我就会寻求情感上的依附。
　　和L.在一起，并没有多少爱的感觉。没有爱的愉悦，分手也不会悲伤。然而，那是在我知道事实真相之前。
　　因为异地的缘故，我曾警告过L.：＂如果你敢给我戴绿帽子，我一定会让你全家给你戴白帽子。＂
　　当然我也不过说说而已，我做不出来。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只会选择自我伤害，我深知我骨子里的软弱与妥协。
　　后来，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背叛。分开的时候，他告诉我他要好好学习了，也不想耽误我，以后想说了又谈。我没有纠缠，点头说好。可直觉告诉我，并没有那么简单，我翻遍他所有社交账号，果然我眼泪都没擦干，他就无缝衔接和前任在一起了。
　　那是国庆节的时候，我哭得歇斯底里，感觉自己在全国人民都快乐的日子里不小心拖了大家后腿。
　　我哭，一天到晚不吃不喝的哭。有时上课也躲在最后一排偷偷掉眼泪。对于我的质问，他不予理睬。歇斯底里的女人真是可怕，左臂伤痕累累。我知道他不爱我，我知道他只是玩玩而已，我知道新鲜感一过，他就会离开。我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责任，没有担当。我知道这个男人又自私又冷漠，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悲伤，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我精神恍惚的在街边行走，遇到一个算命先生。我真的太累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我。为什么要肆无忌惮的欺骗伤害，我何曾亏待过谁?我不明白，我坐在算命先生面前的小凳子上。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姑娘，不好，出事了！＂我突然有些想笑，心想：废话，没事我来你这。
　　他仔细的看我面相，他问什么，我答什么。他说我命极好，占尽天月二德，在古代可贵为皇妃。
　　我笑了笑，心里骂了句：＂扯淡！＂
　　他说我一定是情感上遇到波折，要我放平心态，多吃蔬菜。
　　我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直低着头，他甚至把L.的长相、性格、居住地的方向都说得明明白白。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反正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抬起头，满眼期待的问道：＂大师，他还会回来吗？＂
　　大师意味深长的说：＂会的，只是前情未了。＂
　　我一听这话，可不正是＂前情未了＂。知道他还会回来，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大师收了我两百块，然后我就屁颠屁颠，美滋滋的走了。
　　我不知道，要他回来做什么，那时的我毫无理智可言，一听大师说L.前情未了还会回来，我想：那不得赶紧把他找回来。
　　我上网找了一个所谓的感情导师，专门帮人挽回的那种。我加了对方微信，每小时两百块钱。我给她转了钱，她没聊两句收了钱就把我拉黑了。
　　过分死了，连感情受伤的人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