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炝剪子咧磨菜刀

　　炝剪子咧磨菜刀……
　　炝剪子咧磨菜刀……
　　吆喝声，在耳畔响起。电视里悠扬的声音，一下子就穿透了我几十年的记忆——原来，记忆竟如此不堪一击！
　　粗粗算来，这个声音40年前就已经存进了记忆里。存在记忆里的，还有大表哥高大的身影和他那憨憨的样子。
　　大表哥是大姨家的长子，年龄比我母亲还大呢。母亲和大姨是同父异母，两家平时走动较少——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在大舅家碰上大表哥而已。
　　大表哥当过坦克兵，参加过抗美援朝。由于没有文化，复员后只能在家种地。虽然国家每个月还有补助发，平时农闲了还是闲不住——就出来磨磨菜刀、戗戗剪子挣点小钱。不管咋说，算是门手艺。
　　大表哥磨刀的时候很专注，说不定就是开坦克养成的习惯。我特别喜欢看他干活，说不上是好奇还是什么，反正就是一动不动蹲在那里。大表哥话不多，干活的时候一般是不说话的。偶尔会抬头看我一眼，笑一笑，憨憨的样子至今还留在我脑海里。
　　印象中，在家里碰上大表哥也就那么两三次，都是上小学的时候。记忆里，大表哥从来没在家里吃过饭，干完活收拾好东西就走，任凭俺娘怎么劝都不行。娘端碗水给他，直到临走才喝上一口，生怕早喝完了又得麻烦他姨。
　　进门时说一句：＂姨，俺给您磨磨刀＂。走的时候说一句：＂姨，俺走咧＂——没有寒暄，也不需要客气。我估计，在大表哥心里，给他姨磨刀是应该的，属于份内之事！
　　大表哥走的时候，我就追出来，看着他扛着凳子、吆喝着慢慢远去。每次大表哥都会回几次头，边吆喝边向我摆着手——不说话，就那么笑着摆手。
　　炝剪子咧磨菜刀……
　　炝剪子咧磨菜刀……
　　炝剪子咧磨菜刀……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看大表哥边走路边吆喝的样子，步伐那么坚定，与他憨憨的神态简直就成反比。他粗犷的声音，那么厚实、那么宽广，还真有点英雄的气势！
　　离开家30年了，最少也有三十多年没见过大表哥了吧！前两天回老家，和娘还聊到了大表哥——大表哥已经去世几年了。
　　科技的发达，菜刀的品质越来越高。我猜，今天城里人的菜刀是不需要磨的吧？即使磨，也就是在磨刀棍上蹭几下就算完事！不知道，现在老家还有没有炝剪子磨菜刀的？即使有，应该也不吆喝了吧？
　　吆喝声声，勾起我无尽的回忆。只是，电视里的吆喝声听上去却并不熟悉。难道，那个熟悉的声音故乡才有？嗯！嗯！嗯！先清清嗓子吆喝几声过过瘾吧——管它三八二十四还是三七二十一！
　　炝剪子咧磨菜刀……
　　炝剪子咧磨菜刀……
　　炝剪子咧磨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