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纪实周琪安我们演出队男神的坠落史

　　编发||拂晓哨位（ID:fxsw2021）来源||周琪安供稿
　　男神坠落
　　文/周琪安
　　那天晶业给我发来一段栋的最后岁月的视频：栋苍老地坐在钢琴面前行云流水地弹着叙事曲，身形随节奏律动面无表情，仿佛在全神贯注地进入一个狭窄空间，一次又一次地徘徊无力地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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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栋最后的一段视频
　　看着这画面听着纠结的旋律，内心压抑无比……他年纪轻轻去了他想去的地方，抛妻离子，谁也拦不住。这还是当年演出队的男神么？思绪在岁月里穿梭，过去的场景历历在目……
　　栋来自边陲城市，1.8米几的大个子英俊潇洒，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阳光男孩。他父亲是当地京剧团的团长，从小在那种环境中长大，栋周身活跃着艺术细胞。他演话剧、打快板说相声，手风琴、声乐特棒，是队里不可多得全才。他曾经惟妙惟肖地为我演唱郭建光《阳澄湖上》、潇洒的云手姿势记忆犹新，他还非常自负地唱了一段歌剧选段。
　　那是他在当地歌剧团扮演一名俄国哥萨克军官时的唱腔，洋腔洋调俄罗斯风味十足，听得我出神入化。这段唱腔我非常喜欢，明快的节奏、俄国情调非常朗朗上口，以至于现在我还会唱：
　　香槟酒醇香四处飞，白兰地酒更比兰花美，这就是著名的沃特加、这就是著名的沃特加，请头人尝一尝俄罗斯风味……
　　你是草原的百夫长，我是军队的总指挥，一起开发新的疆土、一起开发新的疆土，请头人喝下这一杯……
　　今天每一次唱起这首歌，总是会想起栋满脸自负的表情。
　　在演出队，栋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伙子，聪明能干、机智被李雄队长选为通讯员，协助管理队里的事物。大姑娘、小伙子都喜欢跟他来往，更喜欢听他那呱呱叫的快板书，＂大年初一是个好天气、傻小子到他丈母娘家拜年去……＂一阵阵的快板响，给战友们带来欢声笑语。
　　然而，就是在张掖部队某医院，迎来了他的第一次人生转折。那年，栋小恙在住院，与一名大他四岁的女护士相恋了，那时，栋当兵才二年，而那位女护士已经当兵十年且是干部身份了。在部队，是有着严明的纪律的，战士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但是，我行我素的他并没有放在眼里，公开不敢，但暗地里却常来常往，白天住院、晚上耕耘，直到女方怀孕东窗事发。据说，女方当司令员的父亲震怒，扬言要带人到河西走廊枪毙栋，他吓得六神无主。接下来的情况，可想而知。部队严肃处分了栋，解除军籍作复原处理，栋从此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只听说回到了家乡，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遥望祁连山＂大群成立后，人们不由得再一次想到了他，他在哪、现在好吗？正在疑虑重重之时，亓大哥从青藏高原打来电话，告知了他目前的一切。
　　▲ 话剧《雨过天晴》男一号（左一）
　　他无限感慨地说：
　　我觉得栋的人生可以说是跌宕起伏、命途多舛吧，五十多岁了啊，还在滑向深渊。他和护士在部队发生事后，来青海西宁和她结了婚，婚后十几年相安无事，后来，自己跑到珠海加入了XX功的队伍，还是一名顽固的XX功组织头头。
　　有一年，我去珠海玩，找到他一起吃了个饭。他完全痴迷XX功里面去了，并且两次组织珠海XX功分子到首都去示威，要揭开什么XX功＂焚烧＂事件真相，被北京警方被抓起来后押送珠海管制。现在他每次要离开小区20分钟都必须到警务室登记，他要到什么地方是都不太方便的。
　　有一次，我在西宁生病了，他从成都赶过来看我，住宾馆都不能登记，只能用我的身份证登记。
　　他是XX功分子，属于网上联网管制的对象，住宾馆是很不方便的。我劝他多少次不要走这条路，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他也充耳不闻。那段时间里他领着一个女的到处跑，说是他的女朋友。我要他的女朋友好好劝劝栋，说栋在部队时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骨干，在队里面的业务非常强，不能让他这么滑下去了。没有想他的这个女朋友也是XX功分子，说了白说。
　　无论谁劝无用，他已经完全沉迷在XX功当中。他打电话给老队长，李队在电话里非常气愤地说了很多很硬的话，对他的现状表示不满。他沉迷XX功为李XX摇旗呐喊，就是和我们演出队的战友们走的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人生道路。我们对此非常失望而痛心，再不改弦易辙，从此以后，我们连战友都没得做。
　　他死不悔改，一定要把XX功练下去，因为，他说XX功是他们的XX大法。我说是狗屁！我脾气发得很大，但是一点用都没有，栋在咱部队时候，形象好、业务棒那时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走上了一条非常错误的、尴尬的、痛苦的人生路，走了与政府完全对立起来的一条死路啊！
　　栋在西宁的时候也是一个非常著名演员，是我们西宁歌剧团的男主角台柱子，表演功底相当扎实，受到大家一致好评。可是没有想到他跑到珠海去发展竟然走了这一条人生路，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咧？信件、微信在电话里面骂他也劝了他很多，无果。
　　其实，XX功者的处境也很艰难的。他没有手机不可能有短信、微信的，他打电话都是用的公共电话，可能他们的手机是被安全局监控的吧。去年，他打来电话说他和那个姓李的女的生了个一个孩子，我说你怎么生活呀？在珠海任何一个单位都不聘用XX功，你也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又生一个孩子怎么弄，他说得反正慢慢过吧？
　　有一年，我和文娟、晔在北京见面。我们聊得很好，在一起相聚的时候也非常快乐幸福。后来栋知道我和文娟见面的消息，非要娟的电话。我对他说，别流窜，你就过你的日子过你的生活，不要再去打搅别人的幸福生活，电话号码我不会给的。
　　还有一次，他向我索要高队的电话号码，我知道高队在上海自来水公司在当领导，与XX功水火不相容，也没有给。因为我觉得虽说我们过去是战友，但是你习练XX功又组织人到北京闹事，已经不会我们在一条道上了，你也就不适合、不能去打扰我们的老战友了。
　　照理说，我们在部队的时候，关系很好，我的很多话他是听我的，可是万万没想到现在是这个样子，我的好心相劝总是被他撕破脸皮的打住，一副无情无义的样子，我们多少年的情分、情谊都被他的XX功毁了，他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
　　栋个头高形象好、快板也打得好,很有一些表演技巧和天赋，我和弟兄们都觉得他如果说好好发展的话,有很有可能在影视界会是成为一颗明星，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一辈子一事无成，到现在为止，自己的过着一种非常尴尬的生活。我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该恨他，有时候觉得他也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那必有可恨之处，我有时候恨得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走上这条路呢？我想我们所有战友听到这个消息,都会从心里感到十分的惋惜的。他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
　　我们都会感到非常的惋惜，我说所有战友从此与你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了，因为你走的路与我们走的是不是一条路，你走上了一条最尴尬、最痛苦、最落魄的邪路，而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给我们演出队战友丢人啊！
　　他之所以走上这条路是自我膨胀得太厉害的结果，与其说是偶然，我认为是必然，因为他这一辈子都想出人头地，但是走了歪路。我和你讲的这一切，我心里面很难过也很痛苦！它毕竟是我们战友生活里面的一员，也是一个不能忘记的人物，所以，我和你讲这些，心里真的也很难过……
　　听了亓大哥的介绍，我震惊、难过、伤感、无语……心头酸楚无法形容。听到栋＂一条道走到黑＂的消息，我仍然不忘他在我的面前表情凝重地朗诵莎士比亚《阿姆莱特的内心独白》的模样。好在，在他的岁月里始终有一名战友对他如初，这个人就是好人晶业。
　　每次栋来到甘肃，战友们都避之不及，唯有晶业态度如初。开车去车站接他，安排食宿，还带他逛金城上皋兰山看兰州夜景。栋对他是感激的，晶业对栋也是有着一份感恩。当初，在连队，是栋发现了晶业这颗文艺苗子，并大力推荐到演出队，也是晶业与音乐有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能力有限但是他做到了。栋也从来不在他面前传播那些所谓道理，只是暗暗地往晶业的车里塞些XX功宣传品。晶业只当是没有看见，待他离开兰州全部搜出来付之一炬。晶业是一个有涵养的人。栋过早离世他内心也很悲伤。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漠然忍受命运和暴力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间乌鸦般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究竟哪样更高贵？＂
　　栋宏亮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但是身影已经走远，给战友们留下一个清晰而又模糊的记忆……
　　【拂晓纪实】青木叶子——说说这个有日本名字的演出队女兵
　　▲ 作者简介：周琪安，湖南长沙人。1963年出生武汉，1980年底入伍55师164团一营三连；1981年——1984年55师政治部演出队、兰州军区战士演出队战士。退伍后在武汉中商集团工作至今。著有《我家的辛亥百年》文集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