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归宿

　　文/心如净水 图/山中岁月
　　我家的老房子是用麦草盖成的，低矮而土气，但它冬暖夏凉，温馨而安全。我是躺在用稻草铺垫的床上、闻着麦草特有的气息长大的。
　　我们老屋用竹篱笆围成一个院子。篱笆门前有一条小沟，沿沟千亩的水田要靠这条小溪引水灌溉滋润。那时候，小沟里的水常常是清澈见底的，有时还能见到小鱼小虾在水里欢快地畅游。
　　小院的左手边有一棵高大的板栗树，据说是湖广填四川时，祖先带到这里的。树下有一洼菜地，种植一些时令蔬菜。
　　每到板栗成熟的季节，尤其是秋风吹过，天还没放亮，我和大伯家的老三，会不约而同地来到板栗树下，寻找昨夜秋风吹落下的板栗。老三比我年长一岁，我叫他强哥。强哥的点子多，他用废旧电池自制简易手电筒作照明，每次两人都能揣满两裤兜儿。我最喜欢生吃板栗，咬上一口乳白清脆的板栗，那甘甜清香的鲜味立刻袭来，满嘴生香。
　　老屋的后面有眼水井，井水清澈甘甜。当一群小伙伴们疯玩出一身大汗，跑到井台边提上半桶水来，用双手捧起就就喝，那简直就是一个＂爽＂字了得！水井不远处有一条小河，那时候我们叫它大沟边。小河弯弯曲曲，这是我所在的生产队和另一个生产队的分界线，我们称小河对岸为＂沟那边的＂。
　　我们生产队，当时叫崇庆县廖家公社6大队第4生产队，＂沟那边的＂叫第6生产队。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历史的进步，廖家公社先变成了廖家乡，后来拆乡建镇又变成廖家镇。我们6大队也更名为高山村（后与邻村合并为高庆村），其实这里并没有山，为什么又叫高山村，可能是因为在我家小院往南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庙，叫＂高山庙＂的缘故吧。据说历史上这个小庙香火很旺，解放前在附近小有名气。但为什么要叫＂高山庙＂也不得而知，也无从考证。
　　解放后庙产归了集体，生产队将其分配给了两户戴姓和一户兰姓贫农居住，离庙子不远的小河上的那座小桥也因此被称作＂戴家石桥＂。
　　老屋好似我们的大本营，而小河两岸则是我和小伙伴们施展本领的广阔天地。
　　我们的游戏层出不穷，打弹子、跳房子、滚铁环、打烟盒丶折纸 飞机到＂打刀墩＂、钓螃蟹等等，在常常吃不饱饭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是什么赋予了我们如此强大的＂创作＂能力？
　　＂打刀墩＂的玩法是：伙伴们背上背篓到河边割了一些猪草后，把猪草都集中放在一起，用3根树枝绑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架，放一把猪草在三角架下，在一定距离（大概离三角架10米左右）划条线，站在线外将手中的镰刀扔向三角架，谁打倒了三角架，三角架下的猪草就归谁所有。把集中起来的猪草打完为止。我在伙伴们中年龄偏小，瞄准目标扔镰刀的技术也差，所以赢得的猪草也是最少的一个。
　　最具挑战性的要数＂钓螃蟹＂了。夏天里，我们准备好竹竿，砍一根生产队麻田里已长到近2米高的麻杆，把麻皮剥下来作钓绳，再在麻地里捉几只瘷蜞蚂儿作钓饵。把它和一个长方形小石头用麻绳牢牢绑在一起，钓竿就做好了。螃蟹对有腥味的食物特别敏感，一旦闻到钓饵的腥味，它们会毫不犹豫地去抢食，用它的两只利爪牢牢地夹住钓饵。这时，我们伙伴中的握竿者一般都会凭手感， 迅速起竿，傍边的伙伴默契地踩在螃蟹的硬壳背上，然后迅速把螃蠏的两个大钳锁起来。所谓锁，就是把螃蟹小爪尖摘下，插入大钳的上边关节处，那两只大钳便无法开合。我们用麻绳把钓到的螃蟹一个个栓在一起，有时七八只，有时十几只，扛着回家的路上都能走出六亲不认的步子来！
　　回家后，经过螃蟹去壳清洗，放入烧热的干锅内，再洒上少许盐巴，火堂里再加把火，不一会，一只只黄澄澄香喷喷的螃蟹就呈现在我们面前，伙伴们争先恐后拿起就啃。那真是我们这辈子吃到的最巴适的人间美味了！今天，每当回忆起当年的这些场景时，那嘴巴里馋馋的口水就忍不住地往外涌了。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老母亲退休后和父亲在老屋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也进了城和我们在一起了。那老屋因无人打理，就一天天地衰败下去。
　　前不久，老父亲回了一趟老屋，说是老家要进行美丽乡村建设，他和村里达成了出让宅基地指标的协议。
　　曾经带给我们无穷乐趣的老屋也算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我顿感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