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陪读日记18我在923功勋井撒野的日子

　　高三陪读日记
　　文 | 一路迤逦
　　2021年9月23日 星期四 阴有零星小雨  我在9·23功勋井撒野的日子
　　9·23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又撞上了以秋分命名的中国农民丰收节，搞得似乎全中国都在纪念＂九二三＂一样。
　　既然全中国都在纪念，我更不能例外，因为我就长大在那片盐碱滩。
　　6岁从老家搬到农业点，就住在九二三厂命名井营二井的旁边。那会儿的营二井早已被荒草遮盖着，我记忆里只有一次走近它的身边，当然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是确切的记忆，还是后来自己梦里的杜撰。
　　刚搬过来的时候离营二井还稍微远点儿，是在沟南边的103农场，那里有一望无际的稻田。当年我曾不止一次地写过在月光皎洁的八月十五夜我们在稻田里拾稻穗，劳动让我在作文里无比的崇高和快乐。最快乐的其实是在稻田里钓青蛙，随便逮一只小青蛙，用青蛙腿做饵一会儿就能钓一大袋子，然后回家喂鸭子。鸭子会下有着金黄金黄的蛋黄的鸭蛋，还会快乐地排着长队到南边的水库里集体畅游。
　　水库里可以钓鱼，罐头瓶子里面放几小块馒头，扔进水里后到一边自顾自地玩会儿，过会儿回来拉上来看，通常有几条小鱼或者小虾，鱼获不多但快乐满满。战利品自然又是喂了鸭子。当然，鸭子的主要实物还是鱼草，用自制的飞锚扔到水沟里，拖上来就是带着腥味的鸭饲料。这是个辛苦活儿，寻不到半点儿的快乐。水库的冬天也快乐，坐着冰车在冰面上恣意地玩耍，那份快乐若干年后到什刹海才又重温了一回。最遗憾的是单腿犁的潇洒一直没体验过，那是103水库上的速度滑冰，风驰电掣的飒爽英姿至今艳羡。
　　就不去提晒场的草垛和漫天的麻雀了，还有猪圈里的火柴枪战，纯甄的小学时光属于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农场，留下的印记除了从原油池里逃生的小猫赐予我终生的挠痕，还有娘家里曾经做过无数双手套的缝纫机。缝纫机磕哒磕哒响起，我总会有拿起筷子的冲动，一根筷子戳下去，5下，一只手套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上了初中我们家搬过了那条水沟，搬到了3间大砖房里，那个有着大篮球场的地方简称103。再往北也八成是以沟为界就是小油建了。过了小油建有一条土路可以直达圣地——胜采，那里的二层楼百货商店有着大都市的光鲜。百货商店对面是家照相馆，我小学毕业的单人照就是在那里照的，现在做了我支付宝的头像。小油建、103、103农场，虽然三个地方的孩子都在103学校上学，但孩子们仿佛有着不同的血统，自北向南似乎是从城里到乡间。
　　103＂高贵＂的地方可能是因为有工业重地——103油库，当工人是老家乡邻投来羡慕目光的根源。从农场搬到103我有一种当了工人的骄傲感。而且终于可以不用再去噩梦一般的澡堂洗澡了，家里有了天然气炉子的淋浴。一星期洗一次的澡堂就在103油库旁边，从农场走过去迢迢万里。洗个澡爬连椅找柜子千辛万难，尤其是冬天，光脱穿秋衣秋裤棉衣棉裤就得老半天。小时候洗澡和理发就意味着苦难。
　　现在想，我在103的家东边不到200米就应该是营二井，也就是说营二井日产555吨油流放喷，如果是冲天喷的话，那美丽的抛物线一定能把油喷到我家房顶。
　　营二井的南边是一个村落，村落的名字叫北李屋。我的小学时光之所以还能在103和小油建孩子们面前保持着足够的尊严，除了学习尚可之外，还有北李屋做底线，因为那是一个村，我们好孬是个场。
　　初中毕业那年，我和娘到北李屋去加工面，顺带着在加工磨坊里称了称，1米52，76斤半，14岁，麻杆矬少年。
　　离开营二井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终于告别了那个冬天上厕所冻得腚通红的地方，终于搬进了有马桶的楼房，仿佛一个时代的变迁。在103整整十年，现在想来依然唏嘘的十年。那十年我压根儿不知道营二井跟九二三厂有什么关联。
　　当火红的岁月因时间的积淀再次绽放出火红，营二井又以一种新的姿态盛开在我的眼前。但我已经再也回不去我的103。
　　十一年前单位里买车，我特意找在东营市的表弟帮忙，看能不能挑个牌子：鲁E SL923，可惜没能如愿。也不知道这车牌是不是存在，哪怕想过就没辜负我在营二井身边的十年。
　　月光皎洁之下，又是一年9·23，我仿佛又回到了那片作文里的——稻田，回到了营二井身边的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