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那个只会用行动表达爱的男人

　　​
　　文｜李朝霞
　　自从老爸学会了用微信，现在经常在群里跟我们聊天。我发现爸爸打字越来越快了，立刻对他进行表扬。老爸说，＂家人经常论一论家常事，了解一下近况，很好。＂
　　说起我的老爸，他其实不老。虽然他六十有三，但是别人都说他看上去像五十出头的样子。每当别人这样说，爸爸表面上会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事实上他心里美滋滋的。他也不服老，退休以后还是闲不住，又出去继续工作，说至少还要干两年。
　　老爸本来就很帅。以前妹妹喜欢刘德华，在卧室里面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海报。爸爸看了说，＂现在的年轻人啊，追什么星嘛，你们看看，他有我帅吗？＂逗得我们哈哈大笑。我妈妈也追星，毫不掩饰自己喜欢又高又帅的蔡国庆，尤其是唱那首《365个祝福》。那时候我爸爸只要看到电视里面蔡国庆一出来，就喊我妈妈赶快来看。他倒是一点也不吃醋，应该是对自己有几分自信的。
　　老爸喜欢喝点小酒。上酒桌之前他是很客套的，但是一旦开始推杯换盏，就会＂逞能＂啦。反正每次喝酒，他是不会比别人少喝的。而且老爸太实诚了，那些避免喝酒的滑头举动他一概不知道，每一杯酒都是实打实地干下去的，因此难免会有喝醉的时候。熟悉我爸的人都知道他有句名言，凡是开了的酒就一定要喝完，不能＂浸坏了瓶子＂。
　　老爸做得一手好菜，其中炖牛肉是一绝。平时家里都是妈妈做菜，因此妈妈并不服气，认为她做的牛肉也很好吃。但是我们偶尔还是盼望老爸在开心的时候给我们露上一手。老爸做的炖牛肉不放什么香料，尤其是不放山胡椒油，很大程度上保持了牛肉的原香，汤汁醇厚。捞完牛肉后，再用汤煮上一些红薯粉皮，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爸爸做菜刀工一般。也许是图省事吧，他喜欢把肉切成好大一块。当我们提出抗议的时候，老爸就说这样用筷子夹比较方便，吃起来也＂满口＂一些。老爸能把偷懒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我们也是服气的。
　　老爸的性子不急不忙，他也会教我们遇事不慌。他说再大的事，也要＂急一下子，歇一下子＂，不然＂牙齿都会急得稀软，头发都会急得梆硬＂。大大咧咧的性格，让老爸一直都心宽体胖。
　　村子里重男轻女的风气不是没有，但是老爸对我和妹妹却一直很宠爱。生下妹妹的那年，计划生育抓得正严，爸爸妈妈都降了两级工资，又罚了不少款。老爸曾戏称我妹妹应该叫＂李万元＂。有时候我们淘气，他也会吹胡子瞪眼，很有些像张铁林演的皇阿玛对小燕子的神态，但是他从未动过我俩一个指头。
　　小时候，一元钱一个的蛋筒是很奢侈的冰激凌。但是只要我们喜欢，爸爸都会买给我们吃。有一回我放学回家热到满头大汗，习惯性地拉开冰箱，里面没有冰激凌了，就失望地去写作业。写完作业出来，我看到爸爸在家，就跟他说我要吃蛋筒，冰箱里面没有了。爸爸故意逗我，是吗，应该还有吧。我说真的没了，他说那你再去看看吧。我赌气走过去拉开冰箱，惊讶地发现里面有一小箱新的蛋筒，整整十个！这是爸爸刚刚下班买回来的。他竟然每天都留意着冰箱里面的＂存货＂。
　　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爸爸妈妈都上班去了，我在家里切西红柿，想着拌白砂糖吃。一不小心切到了左手食指，我一见到血就晕了。爸爸下班回来，看到我躺在地上，吓了一跳。我说是切水果切的，爸爸又生气又心疼，一边忙着找创可贴，一边怪我太笨，又怪我为什么要自己去玩刀子。结果是直到现在，我拿起水果刀削个荸荠，拿起卷笔刀削个铅笔，老爸都会很紧张地在旁边念，＂小心点啊，不要削到手啊＂。
　　老爸不怎么多话，但是却很理解我们。妈要求严格，又喜欢唠叨，我和妹妹从小到大，做过的一些小小的错事，爸爸也都会给我们保密，不告诉妈妈。就像偶尔爸爸出去打打小麻将，我们也会给他保密一样。有一次我洗碗打破了一个碗，被妈妈骂了一顿。晚上我听到爸爸对妈妈说，＂孩子主动做家务是好事，不小心打破了碗本来心里就很害怕，你不该骂她，要安抚她。＂
　　我出去上大学以后，每次打电话回家，爸爸接到总是说一句＂你妈妈在这里＂，就把听筒递给了妈妈。但是他会在旁边一直认真地听着，关注着我的情况。
　　当初我选择了远嫁，爸爸妈妈到昆明来参加我的婚礼。当时我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爸爸看了看我们的小窝，说，＂自己成家了就要自己做饭菜了，你煮得熟饭吗？＂又说，＂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就要带孩子了。＂
　　为了证明我已经长大，结婚的第二天，我起来做早餐。我煮了一锅面，还有爸爸爱吃的鱼籽鱼泡。爸爸出神地看着我在厨房忙碌。那应该是爸爸第一次吃我做的饭。
　　婚礼过后没几天，爸爸妈妈就要回家了，我去火车站送别。上车以后，爸爸挥挥手就开始整理行李，一直没有再抬头。后来听妈妈说，老爸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舍不得我嫁这么远，都哭了。没想到铁骨铮铮的爸爸还有这样一面，我的内心感慨万千。
　　爸爸没有像电视里面那样对我说，＂过得不开心就回来＂，但是我后来真的回来的时候，老爸也没有对我说一句责怪的话。甚至，在老妈催我再找一个的时候，老爸也只是说，＂急什么，当个儿子一直带在身边也挺好的。＂
　　我知道，老爸对我的爱和妈妈一样深厚，只是老爸不喜欢用言语表达，他都是用行动。
　　其实，我也觉得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老爸老妈身边，挺好的。
　　作者：李朝霞，网名小兔子，80后，文艺女青年。本文经作者独家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