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恼人的烂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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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陌上桑子
　　年年都有个烂九月，今年的四月也烂了，被雨落烂了。
　　傍晚，风好大。风摇晃着树枝，拉扯着树干，路上，平时散步的人都躲起来了，因为这疯狂的北风。若是二月，会以为是哪个花仙子急匆匆地要下凡。可是，已经四月底了，桃花李花梨花映山红都开得差不多了，离立夏也只有十天。和老曹念叨，这冬天，太长，活生生将春姑娘挤走了。
　　回家，将所有的窗户关紧，不久，除了风声，雨也来了。在风雨交加中，枕着书本入眠了。
　　半夜醒来，朋友圈聊得正欢。
　　惠说：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到底是谁不好，天天都不晴。
　　你听今晚的嚎哭的风与雨，吵得这么凶。
　　长叹一声，谁说人间最美四月天？感觉今晚自然界正在展开一场恶战，风和雨正在打架，太闹腾了。
　　媚说：
　　深夜，风声雨声声声入耳。难得有机会，这样安静地听雨。雨打在雨棚上，大滴的小滴的，强拍的弱拍的，近处的远处的，像一首协奏曲。
　　我，醒来，再也睡不着。
　　在林徽因眼里，人间四月是诗意的，是轻灵的。
　　在惠眼里，人间四月是充满童趣的，风雨在吵架。
　　在媚眼里，这四月的夜是一首协奏曲。
　　而我，已经讨厌这连绵不绝的四月雨了。
　　土里的油菜根都快被这几个月的雨落烂了。
　　这一晚的风下来，油菜会不会都倒伏一地？
　　达人落叶穷通，浮云生死。我不豁达，我焦虑不安。为这四月的雨。
　　眼看就要收成了，只要给个三五天太阳，油菜都能变黄；再晴个三五天，让农民将油菜割了，晾晒，那时候，榨油铺里就会飘荡着浓郁的油香，几里外都可以闻到。
　　前天，老妈还要我帮她看看天气，我说25号26号会有两天晴。可这样子，老天爷又变卦了。
　　这老天爷不靠谱，油菜肯定要减产，那么老爸老妈又白忙了一个秋季。
　　去年深秋的一天，红薯还没收，老爸向我炫耀，他又挖了一点好土，靠近向阳工厂的围墙边上，是一长条一长条的，他挖了几条，只能种一路（ 一路，指一行。编者注 ）生产，他说种一路生产还长得肥些。
　　有时候，觉得我的老爸简直是疯了，明年就进七十了，还到处开荒挖土，弄得像要搞农场似的。有时候，我又开玩笑，说这是老爸占的＂江山＂。
　　过后几天，我住在娘家。早上，才五点半，天还是黑的，他推着电动车要出门去，说是上次的火土灰才烧了一半，可能要下雨，早上再去烧一下。他前车先走，我就跟在后面到了土里。老爸正在路边将一些干草往土堆上抱，火土堆如他所说，基本上烧好了，除了这一堆，他另外还烧了两堆。这是他新挖的一块土，曾经是许丽家的田，因为水不方便，已经荒了很多年，老爸从入秋就开始挖，有时挖一整天，有时挖半天，看天气。他计划挖了栽油菜。
　　有些事，想着比做起来要容易。比如栽油菜。
　　在油菜苗种出两三寸高的时候，该栽油菜了。
　　那是个周末，特意留在娘家，帮爸妈干活。
　　六点不到，老爸就到了土里，先挑水将油菜苗浇湿，以免扯油菜苗的时候扯断根。我们吃过早点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打了一大块土的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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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回家吃过早餐，我去扯秧子栽油菜，玉苗担灰放灰，老爸继续打窖眼。我们分工合作。老爸和玉苗蹲不下，我一个人蹲下栽苗，开始还不觉得累，栽一半就觉得艰难了。蹲下去，不想起来，只能半蹲着往左右两边移。望着剩下的没栽的土，惆怅，希望土地公公能钻出来，让这块土变小点。
　　另一块地，是爸妈两个人去栽种的。老妈去栽油菜回来之后，走路都困难。
　　后来的日子，秋高气爽，连续二十天没下雨，我放学后又去帮着淋了次水。妹妹给买了个大水桶，让老爸用车子运水，不想老人家太劳累。还是不方便，她又给老爸买了个充电水泵，水泵还没开动，下雨了，后面的日子风调雨顺，只等收成。
　　冬天，油菜长势喜人，又粗又壮，农药没打过，最绿色的经济作物。老妈让我准备了十多个油桶，一百多斤菜籽油是有可能的。
　　可是，这雨下得，我准备的油桶还用得上多少？
　　唉，清宵易惆怅，不必有离情。只因这烂四月。
　　作者：陌上桑子，湖南省双峰县青树坪镇教师。部分配图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