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古槐 每个地方都有它的文物古迹可展,我的老家很惭愧,古迹文物稀少稀少,仅有可显摆的是村里的两棵老树,一棵是柳树,一棵是槐树。柳树长在村口,而槐树长在村子中央的城墙中。这两棵树都已有五百岁的寿命,栽它的人埋于地下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已化作了一堆四五零散的骨灰,儿孙们在清明节祭祀他们时,已找不见他们的坟堆了。而这么长寿命的树,比起人来,已活了几代,几个世纪。它的存在,已不多见,属于稀罕物,可以称作宝贝,甚至称作古树。 明朝,也就是朱元璋打城时,这棵槐树就已栽下,朱元璋打城时是全国性的打城。我的村里也打了城。是"万"字,只有一个城门,战魁家的门口有个北炮台,更子叔叔家的墙背后有个炮台。南边是城门,城门上带有两个炮台。当时是两棵槐树,这两棵槐树距离很近,被围在城中间,无论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惊扰到它的生长,就这么安全的被城墙围着,一年一年,四季轮回着,死去,活来。 只是,到了文化大革命时,学校没有课桌,学生无法按时上学,村民为了孩子的念书忧心忡忡,大队书记也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那时木头的资源稀缺,区区几十张课桌,也是难为了无米之炊的书记。不管咋样,孩子的学得上,更担误不得。正在书记发愁时,村民提议,何不把村子中央的槐树挖一个,以解燃眉之急。书记既为难又不舍,不忍心长了百年的槐树就这么在一念之间被挖掉。这一棵树,得经过多少个四季变换的轮回,挖掉可惜啊可惜。但学生念书是大事,书记围着两棵槐树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嘴唇咬了又咬。围观的村民抬头看了看书记的表情,再望望苍翠而高大的两个槐树,叹了一口气,对书记说:"挖一棵吧,只能这样了"。"挖吧"。书记牙一咬终于下了决心。随着"挖吧"两个字的落点,长在一起,距离很近的一棵槐树,在村民一时间齐心协力的出动下,瞬间被挖下,抬往学桌做课桌,意外的是,挖下的槐树被锯开时,中间是空的,课桌不但沒做成,却毁了这棵树的生长。 看到这情况,书记和村民商量,剩下的另一棵槐树,再难也别挖了。就这样,剩下的这棵槐树,便被保留了下来,围在城和村子中央,随春活,随冬死。 经过寒来暑往,风吹雨淋的~冲剐,它能存活下来,皆因村民对它的一往情深,生命力的顽强,地主家人的仁善,才使它幸运的活了下来,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起落,沉浮,走来,离去。这棵古柳,就长在村子中间里一条窄窄的深巷子里。现在,这条巷子里看起来很冷清,平日很少看到人影的过往。你可不知道,在当年,这条巷子,是周围村庄最盛名,最热闹的巷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巷子里住的主人家的大人,小孩只要一跺脚,眼一睁,嘴一动,别人都对他们惧怕三分,他们家的长辈当时是地主。他们的名声当然响当当,谁听到谁怕,连同长在它家墙背后这棵古柳,也跟着受宠,谁也不敢碰撞。就这么伴随地主一家人生平平安安长着。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随着共产党的成立,人民的大翻身,地主家已不再是地主的成分,地主的标签已被揭掉,儿孙们不再在地主的遮罩下生活。地主家已变成了普通人家。儿孙们在改革的大潮中,陆续从农村走出,背井离乡迁往他乡,落脚安脚,不再归来。留下来的儿孙去的去,老的老。新村规划后,为了村容村貌的整洁,申请了新庄基后搬家的搬家。外出谋生的谋生。一时间里,当年曾经热闹的巷子,繁荣的地主家,在时代的变迁下,变成了一条人烟稀少,被冷-落的巷子。当年的那人,那物,那景,那气势已不在。 房子,不是当年的房子,门,不是当年的门,墙,不是当年的墙。现有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的萧条与冷清。真是今非昔比。有一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富,不过三代"。 如今的房子,虽然不是残垣断壁,但用破旧不堪来形容不为过。一堵堵横竖砖墙上的泥皮,已掉的一片一片。如今的冂,已被一把铁锁锁住,而锬,已锈迹斑斑。曾经兴盛的老主地~也称老财主之家,家道之变,转限之间从家财万贯变成平民百姓,这不得不说是人生命运的蜕变,是历史一页的翻过。人生的命运就是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不变的永恒,只有时时的变化。 现在,这棵槐树已经历了几个世纪的苍桑,见证了地主家的风云变化,见证了社会发展下共产党政权的正义与力量。这棵古槐树,比人还粗,还苍老。老的可以载入历史。粗的两三个人拉手围转不过来。现在,虽然看起来枯枝干杈,看起来凄凉不堪,一树的干枝干条。等经过一冬的休眠,储备了能量后,到了夏天,你就可以一睹它的芳颜,如吹了一场风,下了一场雨般,在季节的更替中,它又旧颜换新妆,一树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引来四面八方各种鸟儿的筑巢安窝。一时间里,孤独的槐树不喜颜悦色,再孤独。鸟儿们一天到晚在它的枝头上欢叫,歌唱,叽叽喳喳,喳喳叽叽,蹦来跳去,窜上窜下,一会跳在这个枝条上,一会儿落在那片落叶上。它们像这棵古树的一个个孩子,随季节冬去春来,往返着。一年一年,陪伴年老的槐树,度过它老了时的孤独与寂寞。而这棵老槐树,敞开胸怀,热情的用一树的繁茂与阴凉的绿,来接纳着这一个个远道而来,熟悉而又陌生,陌陌而又然悉的"孩子″们,在它怀中的共舞欢唱。这是它的荣幸,更是一种无言的幸福。想不到老了的它,看似一无是处,却还有被它人~鸟儿的需要,真的很幸福啊!槐树心里感叹着。 这棵老槐树,像是老主地家曾经的邻居,和老地主家有浓厚的感情。老地主家的人都走了,而它,留下来,只为守候曾经相依相伴邻居~地主家儿孙的归来。 虽然老地主一家人曾经被别人排斥,但他们却对这棵老槐树情有独钟。没有砍掉,能存活于今天,就是最好的见证。 这棵老槐树,已老的可以用"古"字形容。称作百年古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