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不要把钱借给朋友李群成

　　钱，也是衡量朋友纯度的试金石！
　　＂不要把钱借给朋友＂，这句话是我20年前读周涛先生散文集时读到的，但在哪一篇文章里说的，我己经记不太清了。
　　前几天早读时，我又拿起《周涛散文》，随便一翻就翻到了《人钱小事》这篇文章。因为我读书时遇到重要句子，习惯在下边画一条横线，以增强印记。所以，这句话瞬间又进入了我的眼帘，也让我有兴趣把这篇文章重读一遍。随之，我想到了许多往事。
　　＂不要把钱借给朋友＂，我认为这句话很有道理，但是，也有点绝对化了。绝对化的话，往往不可能绝对，更容易让人产生怀疑。因为，任何一个人，或做一件事情，或处理某个问题，都会有特定的时间，特定的背景和条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条件的不断变化，原来所断定的事情和评判标准，也会发生变化。所以说，绝对化的话语，就不一定绝对了。比如，有人说毛泽东同志一生不沾钱，这话说的就有点绝对化了。新中国成立之后，毛泽东主席住进了中南海。中南海里不会有商店，他也不可能去购买东西。到各地开会、视察时，秘书、警卫、地方官员等前呼后拥，需要的东西自然有生活秘书帮助购买。再则，从安全角度考虑，工作人员也不可能让他到街上去买东西。如果说毛泽东同志当了党的主席以后不沾钱，我绝对相信。但是，他孩童时代，不可能不受父母的指派，到村头小商店购买东西。后来他到湖南第一师范读书，又到北大图书馆工作，平常所需用品肯定是自己去买。所以，有人说毛泽东同志一生不沾钱，这是不可能的，话说的的确有点绝对化了，也就不能令人信服了。
　　软中有硬，硬中有软，变幻无穷的太极拳昭示人们，世界是圆的！
　　我们再来看＂不要把钱借给朋友＂。钱能不能借给朋友，这要看什么样的朋友了。对于通过长期交往、共事的老朋友，而且人品好，讲信誉，知根知底，还是可以充分信赖的。我有一位相识已经五十余年的战友老赵，在部队时我们曾经在一个处工作多年，还在一个宿舍住过几年。调郑州后又长时间住上下楼，平时交往多，相互十分了解。这样的朋友我认为还是知心的，是没有问题的。前几年我知道他要办事，手头有点紧，就给他说＂如果需要钱，就告诉我＂。我不敢说借多，三千五千，甚至三万五万，还是拿得出的，可他始终不开口借钱。我百分之百相信，真的借钱给他，他肯定是会还的。就是因为手头紧还不了钱，我也不会去主动要账的。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可以信赖的朋友。把钱借给这样的朋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是，有的所谓＂朋友＂就另当别论了。曾经有一个书法界的同道，他的工作安排、职称评定，我都帮了很大的忙，包括他替他的朋友办事找到我，我都尽全力帮助。他母亲去世时找我借钱，我虽然知道周涛曾经说过的话＂不要把钱借给朋友＂，我也曾经暗地里告诫过自己，但是，我还是把仅有的5万元借给了他。我认为，我这样诚心诚意地对待他，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他也应该会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他也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不止一次地说过：＂李主任，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后来，他又有事找我，我咨询主管该项工作的同事。同事看过他的条件后说，他年限不够，就是勉强报过来也难以通过，最好等到下一年再报更稳妥一些。自此，这位＂朋友＂就认为是我不愿意帮忙，忘记了我十几年来对他的诚挚之心，也忘了在他困顿时我及时出手的热心帮助，竟然与我断绝了关系。我想，或许是因为我快要退休了，没有用处了，再与我来往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不过，这也不难理解，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人习惯于用得着的人靠前，用不着的人靠后。原来，君子与小人也是可以用金钱、地位来衡量的。这时，我才真切地感到，周涛说的＂不要把钱借给朋友＂，的确是一句至理名言。
　　世人都很怕鬼，可比鬼更可怕是两面人。
　　还有，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的一个朋友要开饭店，他知道我认识所租房子的单位领导，就找我帮忙。经过努力，房子租到了，因为开饭店钱不够，他向我借钱，我就把手里仅有的2万元借给了他。后来饭店开起来了，而且生意红红火火，就是不提还钱之事。我们单位分房需要交钱，我多次催要，当时只还了一半，另一半也永远的石沉大海了，而且闹得还很不愉快。多年后，这位＂朋友＂当了大官，剩下的1万元再也没有还给我。我相信官当大了，记性不一定减退，他应该不会忘记借钱这个事儿，可他就是不还你钱，你能有什么办法？起诉他？1万块钱也不值得啊。因为彼此都很熟稔，也不想撕破这张脸。不过，要知道，当年一个月工资只有两三百块钱的情况下，省吃俭用攒下几个钱是多么不容易。况且，攒钱都是为了应急，急需用钱时你又不还，会让人家产生什么样的感觉？再说了，那时候的1万元抵现在多少钱？说能抵20万不算夸张吧？你借人家20万块钱，还钱时只还了一半，那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你就是现在再还这1万块钱，我也不要了。
　　看到这里，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很愚蠢？是的，我也感到自己很愚蠢，愚蠢到了把这样的人当成了＂朋友＂，还竟然把钱很慷慨地借给了他们。正像周涛先生所说的：＂为了片刻的感激恭维之词丧失对自己的钱财的长时间的主动权，为了一时的同情心付出昂贵的代价，为了帮助别人而招致被帮助者的怨恨，为了索要自己的钱而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把自己弄得比乞丐还狼狈，为了轻信使自己蒙受损失……须知，所谓‘朋友’，就是那些自认为有权和你共同享用你的东西的那类人。＂（周涛先生《人钱小事》）
　　钱，小事一桩，由它引发的故事往往很大！
　　也许会有人认为，把自己的钱财看得太紧，是不是有点吝啬，有点不近人情，会不会遭到别人的讥讽？其实，这应该只是极个别人的看法，而绝大多数人是不会这么认为的。因为，就当今社会来说，除个别大老板外，绝大多数人是靠薪水生活的。每个月所得到的有限薪水，用来养家糊口，不可能有更多的余钱供你施舍他人。再说了，你把省吃俭用的钱借给所谓的＂朋友＂，说明你太善良，你自己看不透人心，过于轻信这样的＂朋友＂，哪能怪＂朋友＂不守信用呢？你自己那么仗义，也要要求别人和你一样仗义吗？你把他当成朋友，人家把你当朋友了吗？说来说去，只怪自己没有捂紧自己的口袋，只能自认倒霉。
　　把钱借给朋友，显得你很大度，很仗义，可你需要用钱去要的时候，你可就变成孙子了！＂这钱借给他了，他不说还钱，咋好意思去要呢？咋张得开口啊？＂可你不要，你也急需用钱啊！去向另外的朋友借吗？因为你是正人君子，不是＂自认为有权和你共同享用你的东西的那类人＂，怕是张不开那张口的。因为正人君子借钱给朋友时，会显得十分的慷慨，而去向朋友借钱时就会犹犹豫豫，最终也未必张得开口。去要欠账时，就不再有借钱给朋友的仗义了，只能低三下四、小心谨慎、唯唯诺诺、欲言又止地去要，弄不好还会贴一个冷屁股，或者是被呛呛几句，或者是成为冤家。
　　大约七、八年前，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说过，他的一位十分要好的朋友向他借了10万块钱，说是1年内还清，可是过了几年也没有还。找他要钱，说是没钱。催要几次之后，欠账者竟然说：＂你越是要，我越是不给你！＂这是标准的无赖，还是朋友吗？后来这位朋友实在没有办法，就起诉到法院，才被迫还了钱。10万块钱是还了，还加了一个＂零头＂（银行利息）。可是，钱借走十几年了，随着货币的不断贬值，10万块钱早已大大缩水，也许只剩下三万五万了。这样的＂朋友＂，就是利用你对他的信任，而不讲良心地哄骗你，让你欲哭无泪，还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有些抢夺凶神恶煞，有些攫取温情脉脉。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借钱比＂偷＂比＂抢＂都来得容易，而且还没有风险。偷，自然是暗中之事，小人之为，弄不好还会挨一顿打，甚至被公安局抓到，还要进班房。抢，更是犯罪行为，哪怕你只抢到了几十元钱，都是要坐牢的。＂借＂，乃是君子之行为，是朋友之间的事儿。借钱没有人向陌生人去借的，人家不认识你自然不借给你。而朋友，我说借，又是面对面的事儿，你又不愿意拨我的面子，所以，是合乎情理的，名正言顺的，大大方方的，又是合法合规的，谁也说不出什么。可是，时间一长，有的借钱人的思想就会发生转变的。也许他想＂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没钱才向他借的，他有钱才肯借给我的。这钱是‘无中生有’得来的，现在还要还给他吗？＂既如此，还是耍赖吧。只有耍赖，借来的钱才会归我长期占有。为了达到长期占有的目的，还会找一个不还钱的理由：＂不是不还你钱，是我现在没有钱。等我有钱了一定会还给你的。＂你看看，我不是耍赖不还你钱，而是现在还没有钱还你，等有钱了就会还你的。真是合理合法，执法部门都挑不出毛病。但是，他真是没有钱还账吗？我想，只有天知地知他知，我不可能知道，也无法知道。你说这和偷、抢又有什么区别呢？不都是别人的钱跑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吗，真正的钱主人失去了对这笔钱的所有权和支配权！
　　从这些事例中，我得出一个结论，真正的好朋友，值得信赖的朋友，他手头就是再紧，反而不会轻易伸手向别人借钱。而敢于伸手借钱的，就未必可信，弄不好借给他的钱就变成了＂肉包子＂。在日常交往中，对于那些油嘴滑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不管他说的多么好听，都不能轻易相信他，都不应该把钱借给他，还应该离他远远的。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如何识别真朋友和假朋友，这就要看你的辨识和决断眼光了。（2021年8月于郑州）
　　水草丰美泽被一方，纯真的友情宛如清泉一般稀缺。
　　作者简介：李群成，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书法、美术作品多次入选中书协和省美协展览。在专业报刊发表评论、散文、诗词100余篇30多万字。出版有《春诵秋吟●李群成诗词楹联集》《沃野怡真•李群成诗词集》《尘封的岁月》，《李群成书法作品集》《崛起中原—中国当代书法名家李群成》。
　　作者：李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