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婚前的故事

　　依旧迷茫
　　本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末或九十年代初。
　　那时的我也不过一二十岁，也就是刚刚下学，踏上社会。那时也不流行打工一说，村民们大都安分守己的守着那二亩薄地。那时的民情民风特别淳朴，老少爷们，彼此之间的感情特别丰富。谁家有了红白喜事或修房盖屋，全村的男女壮年会不约而同的前往。而且东家只管烟管饭，从没工钱一说。那时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温馨和睦、欣欣向荣的景象。而不像如今的金钱至上，一切向钱看的金钱社会。
　　那时的年轻人也都在家。因此方园十里八村，谁家几个男孩几个女孩多大了，一般都有所了解。尤其是专业提亲者，俗称＂媒婆＂的人，经常打听。还有亲戚套亲戚那种，比如姑姨给侄外甥女介绍等，大部分青年男女都是靠亲长辈介绍，因为彼此比较托底，实打实的不会两边哄。
　　我有一个祖家哥，比我大十多岁。由于人特别老实本分，别说花言巧语，就连基本的开门曲，他都很少说。也许是书读多的缘故，当时他是赫赫有名的为数不多的高中生。类似于茶瓶煮饺子，肚里有货倒不出。一个姐姐也早已出嫁，又加之父母年龄也大了，而他差不多也近三十的人了。在当时他是标准的大龄剩男，父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逢人便说，叫爷们帮忙给儿子介绍对象。
　　我们村有一个我叫婶的人。有一天说给我这个哥介绍个对象，姑娘是她娘家庄的，不是至亲，但也属于娘家爷们。他的二老包括他可高兴坏了，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于是便备了份厚礼，让她回娘家给提提。
　　在那个年代，中间人(媒婆)两边跑，到女方家说男方家的好处，男方一般都是服从女方，只要女方同意，男方求之不得。尤其是大龄剩男，再加上家庭条件有点差的，更没有选择的主动权。
　　一般的流程是:首先中间人会到女方家，给女方父母说给他闺女提个亲，在征得家人和闺女同意后。在定个日子，中间人会带着男孩，来到女方家或指定的亲戚家，对方相互见个面，简单的聊几句，当然女方的父母和姐妹也都可长长眼，以供参考。当然最主要的决定权还在女孩手里。一旦女孩点头同意，这门亲事基本成功。然后会在定个日子，当然是逢集，中间人及男方的父母或姐妹和女方的母亲和姐妹及嫂嫂，一起去街上为女孩买衣服及手表等用品，衣服一般是四至六套。女孩只管选择喜欢的衣服，男方只管跟着付钱就是了。中午会到饭店吃一顿，当然是饭菜比较丰盛。之后，男方会把买的新衣服、手表或自行车之类的全带回来，把衣服折叠整齐后，用个崭新的红单子包好放在家里。
　　然后，在中间人的安排下，会选个皇道吉日，一般末尾是三六九的日子。当然与买衣服的日子要隔几天，一般三五天。有利于男方准备和安排。一旦日子定下来，男方会提前到街上备食材，请最好的厨师，买最好的烟酒。一般二到三桌，男的一桌，女的两桌。这天的十点左右，女孩及女孩的母亲和七大姑八大姨及嫂子，在中间人的陪同下，会来到男方家，一番应酬就绪后，会为每个女的上碗鸡蛋茶，这是定亲的规矩。
　　酒足饭饱后，在中间人的见证下，男方会把事先准备好的彩礼及衣服手表等交给女方，再为男客备两条好烟，返回的路上好吸。友好的送走之后，至此整个定亲仪式结束。女孩便是名花有主了，不会有任何人再提亲了。一般定亲之后，一到三年便可结婚。
　　在农村，农业机械还不发达的年代里。一到农忙时，未来的女婿都会主动的去丈人家干活。而我的这个哥也不例外，自家再忙也放下，去给丈人家干活，害怕得罪了，女方退亲。直到今天，女孩都有选择的优势，都有决定权和主动权。
　　俗话说，哑巴蚊子咬死人。这句话用在我这个哥身上，再恰当不过了。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孩，竞然有天大的胆。在为丈人家干活时，晚上安排他睡当门(客厅)地铺，而他后半夜竟钻进未婚妻的里间(卧室)，况且未婚妻还和妹妹睡在一起。三个人一张床，竟然把事办了。也许是妹妹在的缘故，未婚妻不但不反抗，反而还积极配合，也许是太渴了，干柴与烈火便不顾一切的凶凶燃烧。这让基本成年的妹妹，情以何堪。
　　他的这一行动，惹了天大的麻烦。
　　三间堂屋，俩闺女住西间，而丈母娘住东间，丈人住在东屋陪房看牛。也许是丈母娘怕出这样的事，格外操心。半夜里起床一看，当门地铺空无一人。她立即明白，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农村，别说没结婚，就是结婚后回娘家，也绝不会让女婿和闺女住在一起的。尤其是有儿子的家庭。这是最大的忌讳，等于拜坏门风。虽然大儿子已分家另住，但丈母娘也咽不下这口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她来到了东屋，老汉(老公)的房间，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老汉。老汉也气得咬牙切齿，并骂道这死妮子拜坏家门。他们老夫妻越想越生气，始终认为这是明欺负人。感觉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老两口决定要退掉这门亲事。
　　在农村一下子拿出几千块，在当时也不现实。于是他们强忍着怨气，表面上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还和往常一样。但第二天下午，让我哥回去了。理由是农忙每家每户都忙，他们的活暂时能忙过来。二位老人说什么也不敢留下暂时这个未婚女婿了，以免重复昨晚的故事。其实这是两位老人的缓兵之计。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哥的未来丈人来了我哥家一趟。因为之前，他家的一头母牛，让我哥家暂时帮他饲养一段。这次准备把这头牛牵回去后，就开始退亲。由于他来到之前，先到我哥的隔壁邻居家，可能他们之前有点老亲舅倦的关系。便透露了此行的目的。下午的四点多，他来到了我哥家，说把牛牵回去用一段时间。虽然大伯大母热情款待，立马烧碗鸡蛋茶端上来，但他由于怨气在身，连动都没动，执意要牵着牛回去。
　　他走后不到半个钟，我哥的隔壁邻居便把这事告诉了我哥家，觉得事情重大。毕竟在农村找个老婆太不容易了。
　　我哥家一听，感到很震惊。于是便立马派人去追。在村外一公里处一个水沟旁追上了他，二话不说连人带牛押了回来。
　　由于村庄不大，很快全村男女老幼都围了过去。那场景简直像看戏，屋里屋外里三层外三层，可以用水泄不通来形容。老汉坐在堂屋中间，四周坐满了人。先由中间人问他是不是准备退亲，为什么退亲？而老汉带着愤怒的眼神说:＂你们想想，我让他去帮忙干几天活，他竟然睡到闺女的床上，让她妈气的半夜睡不着，去我的房间找我。你们看看，这不是明显的欺负人吗？这简直是硬往眼里推石滚，塞沙子，太急性了吧!豆不熟非要吃，我们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因此必须退亲。＂而中间人说:＂难道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而他坚决的说:＂必须退掉这门亲事。＂而我的大伯也无奈的说:＂好吧。＂于是便让我大哥拿出帐单，用算盘开始一笔一笔的算。每次去她家拿的礼物以及烟酒，再加上饭钱，大哥要么记在本上、要么记在烟盒上，全都拿出来一合计共六千多元。而我大伯让他当面拿钱，否则不放人。大伯说，既然想退亲，一定做好了准备。
　　而门外院子里，人声鼎沸，不时的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这个说:＂张东石呢？＂那个说:＂张东石呢？＂拉出来看看长的什么样？一些嫂子们故意问，因为啥退亲呢？有人答，因为床腿响。还有人说，因为吃了生豆子。还有人说，因为往眼里推石滚，塞沙子。
　　而屋内双方依然僵持着，互不相让。既然想退亲，以前的热情款待也变成了冷眼相对。老汉去个厕所，也派人跟随，怕他跑掉。似乎像个犯人把他软禁了起来。而当时也没手机电话之类的，就这样，从下午的五点左右一直僵持到晚上十点多。其间老汉也包括我哥一家，都是茶米未进。我突然感觉老汉太可怜了，因为他的处境是孤立无援，而我哥这边则显得人多势众。我突然想起了爷爷那句话，一辈子闺女三辈子祸害。看来一点也不假。
　　十一点多，我大伯发话了。退亲你又拿不出钱，但又不能放你走。这样吧，我们把你送到大队部去，把你交给大队部。于是一帮人像押犯人一样，把他往大队部送。由于村庄离大队部有三公里左右，需要时间。据说在送的途中，老汉还尿了一裤裆。但在距大队部还有一公里时，老汉说什么也不走了，突然来了个大转变，并说不想去大队部，他要回家，并保证不退亲了。但我大伯，怕他出尔反尔，于是便说，不退亲可以，我们非常欢迎，但必须要回去，立字为据。而老汉也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我哥家，拿出稿纸写了几条。大意是:从今以后女方永不在提退亲一事，并保证一月内孩子完婚(因为害怕夜长梦多)。此字据受法律保护，一式两份，男女双方各式一份，双方签字并按手印后生效。然后注上落款日期。
　　一切就绪后，我大伯家给他做饭并安排住下，但老汉坚持要走。于是大伯便安排了几个人，连夜把人和牛送走了。
　　据说，老汉回家得了一场病，又拉又吐的，也许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并对老伴说，可别说，人家一个男孩孤单了，你知道一下子去了多少人，像看大戏一样。
　　后来女方家也兑现了承诺，也许是字据的作用，也许是真情的缘故。半月后，我这个老实巴交的哥哥，顺利结婚成家。而我的嫂嫂第一胎是个双胞胎女儿，第二胎是个男孩。人们理想的儿女双全，婚后他们一直很幸福。
　　如今，三个儿女已全部成家。儿子和媳妇儿依然在外打工。
　　而我的哥嫂，在家一边种着几亩薄地，一边照看着孙子和孙女，院落也收拾的干净利落，日子也相当幸福美满！
　　本故事距今已三十年有余，但她在我脑海中依旧清晰可见，尤如昨天刚刚发生。
　　于2021年5月12日夜
　　爱到深处
　　志同道合
　　一起寻找诗和远方
　　携手奔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