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营盘的故事

　　老营盘的故事
　　王人天
　　说起老营盘，附近几十里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山上流传着美丽动人的故事，使几曾光秃的山包赋予神秘感与雄壮感。数代人把它敬若神灵，认为是英角村的发祥之地（脉），是后代人赖以生存的命脉。它雄伟，有营盘，因之地理先生附会之曰：＂贵人弈棋＂，＂贵人戴帽＂。这些本不是真的，只是依形附会，但在老一代人的心里却根深蒂固，成为难以摧毁的封建迷信，幸好新一代人不再相信这些，他们只相信这座海拔2280米的大山土地肥沃，盛产洋芋大豆荞子野鸡野兔山雀以及许多菌子，能使人吃饱肚子，维持生命，将来还可以开发，建林场，发展经济林木及畜牧业，山背后的一股凉水解渴生津，是理想的饮用甘泉。
　　老营盘名之为营盘，是由于清朝时候包谷山的贼常来抢劫，村人建营盘以抗御而得名。如今步于营盘之地，睹战壕、散落满地的瓦块陶片，就会想起当年战斗的激烈，烈女的雄壮英姿。当时，山贼来犯，村人无论老小，皆躲于营盘之中，营盘外建有战壕，分为三道，高约两米（如今尚存），青壮年拿着箭篁、火枪、长矛、大刀之类在壕中防御。山贼攻到半山腰，见营盘中楼房里伸出黑乎乎的两根长长的东西，误以为炮，仓皇而逃，使英角村人民避过一劫。其实那非炮也，是村民房上的楼棱。第二次山贼来攻，攻势勇猛，村民还施旧招，可此次的山贼楞了楞，未闻炮响，山贼方悟无炮，死命以攻，一直攻入第三道战壕，营中弹尽，眼看不保，就在此时，人急生智，力增无穷，一妇女搬来磨面的石磨，奋力举起，瞅准贼首砸下。也该是村民之福，这一砸，砸得贼首脑浆迸裂，乌呼哀哉，其余皆乌合之众，见头领已死，群龙无首，＂呜哇＂一声化作鸟兽散。
　　从此之后，便恢复了平静，这山也就有了优美动人的传说和好听的名称。人们复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工作方式，将勤恳朴素与山拴在一起，孕育千千万万个美丽故事。
　　春风过后，梯地中洋芋包谷随风荡漾，四野飘香。父亲母亲亦同祖人一样离不开这座大山，把山当作自己的恩人，当作自己的宝贝，早晚勤脚手快地呵护，起早摸黑地耕盘，把汗珠大滴大滴地洒向热土，把老茧一个一个地捏住，直待背驼的时候，他们的儿子方走出校门，看着他们的满头白发，我感到了时光就是枪子，幸福就是丰收。
　　＂妈妈，我来帮您。＂就这样，在放学时，在假期里，我背着个小篮子跟在父亲背后，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爬老营盘背洋芋包谷荞子……往往是爬到半山腰就得歇气，这时，我将嫩嫩的腿杆一伸，脏兮兮的小手朝汗巴五裂的脸上一抹，躺倒在草地上。父亲看着我的样子，夸张的＂咻＂一声，我也止不住跟着＂咻＂一声，真是累。父亲指着周围的山讲些山脉地理的奇幻故事，不知不觉，累意竟从我的身上悄悄地溜了，陶醉在故事的情节之中。许多年后，我不再相信＂山脉地理＂的奇妙，而更懂得人要迎难而上、勇攀高峰，在困难面前要有乐观主义精神，树立敢于斗争的意志。
　　舅舅家的地在营盘中，（我家的地在营盘外），有两亩多些，一九八三年，舅舅去犁地，牛竟把地踩了个窟窿，根据推测，此洞应是当年为躲贼而挖的洞。于是，大家以为有宝，一哄而入，谁知到了里面，哈，有什么宝，空空如也，哄得人一惊一喜一失落。
　　秋冬季，山高，不便运粪草，父亲与舅舅合伙在营盘附近挖了两个粪塘，割草扯叶子堆在其中，砍些树枝搭作简易牛圈，然后每晚将牛赶到山上踩粪。晚上，有时父亲没上山，我就跟舅舅住窑洞，守着牛圈，数星星，看万家灯火。这山在周围海拔是最高的，可以看得极远，可以看到一百多里外的老东山。那时人小，心里有一分害怕，又有一分渴望，渴望远方，渴望长大后走出大山去瞧瞧。许多年后的今日，爬上老营盘，夜晚观远山，览万家灯火，却又是另一种感觉，心如明镜通佛理，万事万物化于心，将一切烦恼忧虑化去，对心说：得罢，失罢，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