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人参为啥要戴笼头？真会跑吗？原来不怕人参跑而怕人参倒

　　毋庸置疑，长白山人参是种很神奇的植物。关于长白山人参的种种传说无不透着神秘、神奇，甚至神圣的气氛。
　　可是，长白山人参真的会自己＂跑＂路吗？它怎么跑？往哪里跑？谁看见它＂跑＂了？
　　如果长白山人参不会跑，那么，为什么长白山祖祖辈辈的挖参人一旦发现人参，第一要务就是给人参＂戴笼头＂——像给牛马那样地＂戴笼头＂呢？ ★第一次挖人参，发现了老把头极其庄重地给人参＂戴笼头＂
　　（戴笼头，挖人参。此图版权归于网络。）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几乎磨破了嘴皮子，请生产队长和老把头喝了一顿酒，老把头才勉强答应，说是让我＂跟着棒槌伙子进山体验体验＂。但是有言在先，约法三章：不要少见多怪，要见怪不怪。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做的不做。进了长白山，把头就是天。你要不听话，损失你来还。
　　这有些＂城下之盟＂的味道。要知道，拿到一棵中等的人参，生产队里就能买好马，添胶皮轱辘马车。若是拿到六品叶大货，生产队年终分红最低要翻番儿！如果因为我坏了挖参人的规矩而没有挖到人参，这损失我砸锅卖铁也赔不起。
　　但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我实在抗不住神秘的长白山挖参生涯的诱惑。
　　（长白山人参）
　　跟随着老把头进了山，在一条背风向阳的大山沟中搭建了窝棚后，一连三天，我们这支九人的棒槌伙子队伍竟然连一根人参毛都没有找到。我的好奇心由强而弱，都快消耗殆尽了。但我怕受罚，只好忍耐。
　　第四天下午，左侧的＂边棍＂忽然把梭拨棍用力一墩，随着梭拨棍上的铜钱串儿哗啦啦一响，一声振奋人心的爆号响起：＂棒槌！＂所有的棒槌伙子立刻精神大振地一墩手中的梭拨棍，齐声赞贺：＂快当！＂老把头朗声一问：＂什么货？＂ ＂边棍＂把梭拨棍又是用力一墩，高呼：＂五品叶！＂老把头兴奋地喊一声：＂快当，拿着！＂
　　需要说明的是，＂边棍＂就是放山排棍时最边上的那个人。他的作用相当于老把头的副官呢！
　　接着，老把头发出一系列命令：＂拿火。护驾。戴笼头。＂
　　（戴笼头，挖人参。此图版权归于网络）
　　拿火，是休息抽烟。护驾，是早就安排好的四名身强力壮的棒槌伙子按照方位分列前后左右，面朝外，手持梭拨棍盯着前方，以防止坏人或者猛兽前来抢人参。人参是百草之王，说护驾也无不可。 可是给人参＂戴笼头＂我就百思不解了 。凡是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戴笼头＂是牛马驴骡的专利。戴笼头的目的，就是能够有效地约束这些畜生，防止它们逃跑，防止它们在干活时捣乱。
　　可是，人参是植物呀，它没有四肢，怎么会逃跑呢？
　　此时，我发现人参的＂边棍＂先将自己两端拴着铜钱的一根红绒绳，中间拴在人参的棵子上，然后折断两个带杈树枝，插进两侧的泥土中，再把红绒绳两端的铜钱分别搭挂在树杈上。他做得很庄严，很认真。我看得更仔细。
　　（长白山人参）
　　接着，所有的棒槌伙子在老把头＂加笼头＂的命令下，一个接一个地有秩序地把自己的红绒绳＂笼头＂给这棵人参戴上。九根红绒绳拴出了十八根笼头缰绳。这阵势，无论再怎么烈倔的人参也难以逃跑了。可是对一棵植物，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我怀疑，自然脸上的表情也暴露无遗。
　　老把头扫了我一眼，那眼光冷得我心里发凉，我本来想好的一大堆问题，立刻被吓得牢牢地憋在了肚子里。遍看其他棒槌伙子，一个个云淡风轻，似乎此事顺理成章。 ★一苗欣欣向荣的六品叶，挖出时剩了一张人参皮
　　夜晚回到棒槌窝棚中，＂边棍＂给我讲了一个他所经历的故事——二十年前的人民公社化初期，生产队组织棒槌伙子进山挖人参，为集体经济做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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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的社员生产干劲很高，进了山后，拼命地拉趟子寻找棒槌，可是一连五六天，棒槌毛都没见着。正当大家有些灰心丧气的时候，老把头发现了一棵六品叶。
　　大家别提多高兴了。可是当老把头高喊着＂戴笼头＂的时候，一同上山的村干部不让了。他说＂给棒槌戴笼头纯粹是封建迷信＂。从今以后，只要他上山挖棒槌，就不能再用那些旧规矩，要破除迷信。
　　大家拿火休息起来后，村干部偏要自己动手＂抬棒槌＂。哦！抬棒槌就是挖人参。但是放山的棒槌伙子有规矩，人参要说成棒槌，挖字，要说成抬或者拿。
　　结果，村干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棵人参挖出来。但是他满脸沮丧，最后只好哭着脸对老把头说：是我坏了规矩，人参果然＂跑了＂。
　　原来，他挖出了一棵人参皮。多好的一苗六品叶呀！可是竟然只剩了一张皮，那真身不是跑了，是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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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顿埋怨，村干部也只好听着。只有老把头在安慰他：人参可能就是＂空心子＂，不见得跑了。＂边棍＂说，经历此事后，那村干部从此再没敢上山挖棒槌。 ★有个老把头上午做好记号的人参，下午竟然没了
　　另一位棒槌伙子讲了他亲家遇到的＂ 人参跑了 ＂的故事。
　　他说，有一年他的亲家上山放牛，因为还没到立秋挖人参的时候，所以他那天进山也没带挖人参的工具，只是拄着一根梭拨棍做放牛棍用。梭拨棍是亲家的传家宝，光溜溜的十分趁手，上头还拴着一串六枚铜钱，往地上一戳就哗啦啦响，很有气势。
　　但是，那一天，他偏偏就紫气东来，遇到了一棵少见的六品叶。
　　六品叶呀，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神物呀！要知道，一棵六品叶可能是十年生、二十年生，五十年生，也可能是百年生、千年生。因为无论多大年龄的人参，再也不会长出七品叶、八品叶来，它只能是外形上的六品叶。
　　老亲家先是左看右看地看好了周围的标志物，然后小心地把人参的秧棵贴着地皮弄断了。为了防止别人看出异常，他连方才自己弄倒的几棵草都小心地扶了起来。然后匆匆跑回家取来了挖参工具。可是，他找到方才发现人参的地方时，却再也找不到那棵被他亲自掐断的人参了。
　　老亲家后来跟我说， 那是苗大货，因为没有给它戴笼头，它不愿意出山，就跑了 。 ★李家坟地中的野山参，竟然不翼而飞
　　李家的后人说，他家闯关东已经八代。他家的祖坟就在山中，大大小小的坟头已经有几十座。当年老祖宗栽的松树，已经有三四人合抱粗了。
　　那一年，他的爷爷发现了自己家的坟地中出现了两苗人参，一苗六品叶，一苗五品叶。两苗人参相隔不超过十步远。爷爷说那可能是＂夫妻参＂。
　　爷爷很爱惜这两苗人参，因为家里的日子还算富裕，决定等需要时再挖它卖钱。爷爷心里高兴地想：李家坟有个活钱庄呢！为了保密，他没有跟家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这事儿。
　　爷爷身体不好的那一年，他又去祖陵中看了那两苗人参。人参隐藏在一人多高的蒿草中，长得很旺盛。可是，第二年爷爷再去祖陵看时，那两苗人参没有了，彻彻底底地没有了。 地上没有任何挖过的土坑，说明人参没有被人挖过，是 自己跑了 。
　　爷爷哀叹一声，说李家的日子要衰呀，连人参都跑了。从此爷爷忧郁得一病不起。 ★八十岁人参老把头揭秘为什么要给人参戴笼头
　　后来，我仅就给＂ 人参戴笼头 ＂，和棒槌伙子说的＂ 人参跑了 ＂的问题，请教了一位见多识广的长白山挖参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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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解答第一个＂ 棒槌皮 ＂的问题时说 ：那就是一苗空心棒槌。就如空心萝卜、空心树木一样，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但它照样活得兴旺。
　　老人家解答的第二个问题是 ：那位棒槌伙子的老亲家虽然也是人参把头，但是＂关心则乱＂！ 他越是害怕记错了地方，就可能越是记错了地方 。在荒山坡上，你害怕被人发现而把人参杆儿贴地掐掉本身就是错误的。一旦记错了方位，你就根本无法找到确切位置， 这人参肯定没跑。就在原地。
　　老人家解答的李家坟人参的事儿时说 ：这事儿他听说过。其实， 他家坟地的人参根本就没有跑，是 睡了 。人参很娇性，只要它的棵子被人或者动物采了一脚，或者曾经被老鼠、蝼蛄倒洞伤了一下，被水淹了，被太阳暴晒了，又或者被野兽把秧子捋了， 它可能都会耍脾气睡眠。有时候睡一年，有时候睡二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 但人参在地下照样长。只是它不愿意出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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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最后说：给人参用红绒绳戴笼头，是图个红火吉利。红火，谁不喜欢？铜钱代表财神。这都是发财吉利的事儿。但好看图吉利，这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 第一，戴上笼头就证明棒槌属于笼头的主人了。 这是谁先占谁先有的标志。 第二，拴上笼头的人参好挖， 因为笼头把人参棵子固定住了。不用担心一清盘子，一挖土人参秧子就倒伏了。
　　老人家说：这些事情在长白山中即便想通了也不能说。说破了就没有神秘感了。整个挖参行业没有神秘感，就没有仪式感和凝聚力了。那这个行业在兵荒马乱的年头就彻底乱套了…… （ 作者简介： 王天祥，山东青岛人，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旅游文学、报告文学、历史文化、旅游文化、诗词赏析、企业管理、市场分析、成功学、人才学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