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像种子，要做一粒好种子

　　文｜盐粒
　　今天早上起来，就听闻袁隆平去世的消息，内心一惊，像是听到了整个大时代过去的叹息，
　　后来消息又变谣言，袁老仍在医院抢救，内心也默默为这位年近百岁的老人祈祷，
　　到现在，这位91岁的老人还是经不住岁月的磨砺，猝然离世，
　　中午，人民日报发布快讯：
　　袁隆平院士于5月22日13点07分在湖南长沙逝世，享年91岁。
　　原来，那位从前在课本里闪闪发光的伟人，也会老去、也会生病，
　　原来，那位以一己之力喂饱了整个中国的人，也会有死去的那一天啊，
　　不敢相信，更是不愿相信，彼时我更愿这只是个谣言……
　　＂失败了不气馁
　　找到原因从头再来就是啦！＂
　　你还记得吗？
　　去年袁老90岁生日当天，他发布的一段日常让我们感动不已，
　　那天，他像往日一样起床，没有洗脸、刷牙、吃早饭，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田，细细察看每一株水稻，
　　那块农科院特意在他住宅旁设立的一方小田，就是他的＂心病＂，
　　每天不顾风雨，即使眼睛刚做过手术，肺部还在感染，一天要打三次针，他也从不间断，
　　只要在长沙，他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下田，看他亲爱的稻田，
　　研究中心的研究员曾不无敬佩地说：
　　＂加盟‘90后’的他没觉得自己应该休息，
　　杂交水稻真的浸入他的血液里，是他的命根子，他的魂。＂
　　这似乎就是他这一生的缩影，
　　一棵杂交水稻、一名＂杂交水稻之父＂、与一个14亿人口的国家。
　　我们常常说：看来袁老还是让你吃太饱了，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当年新中国成立前，那段漂摇风雨的岁月，他亲眼见到了倒在街边的饿殍，
　　于是在1949年，他报考了西南农学院，
　　后来毕业当了老师的袁隆平，在国家的＂科学发展规划＂的号召下，毅然决然地弃文从农，
　　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高高在上的科学家，从始至终，他就是一位农民，
　　风里来、雨里去，一身泥，一衣水，他曾经说：
　　＂与大地贴得更近，看天空才会更远。＂
　　1953年，是他立志开始走杂交水稻这条窄路的开始，
　　当年，没人看好杂交水稻，
　　他号召要大兴＂杂交水稻＂的时候，遭到了所有人的嘲笑，
　　当时学术界的共识，就是＂水稻没有杂交优势＂，他们笑他不自量力，白费力气，
　　就连当地农民也笑话他，别人研究要增产增收，就你非要研究什么＂不育＂，
　　然而正是这样备受嘲讽的高中老师，打破了所有人的预期，
　　此后的20年间，他和同伴一头扎进水稻田，
　　后来的袁老回忆说：
　　＂在田里，人的身体上半截被太阳晒着，很热。腿在田里冷水中泡着，很凉。
　　但我们每天都要拿着放大镜，一垄垄、一行行、一穗穗，在成千上万株稻穗里寻找水稻雄性不育株，那真的就像是大海捞针。＂
　　整整观察了140000株稻穗，才找到了6株天然雄性不育株，
　　光找到根本不够，后来6年的时间里，他和课题组泡在实验室里，
　　用了1000多个水稻品种，做了3000多个杂交实验，但始终不能使不育系100%保持不育，
　　2190个日日夜夜，助理们开始泄气，外面的责骂也越来越强烈：
　　＂袁隆平是地地道道的科技骗子＂、＂雄性不育实验搞不下去了＂，
　　内嘲外讽下，甚至试验钵被砸烂、实验秧苗被人为损坏，
　　甚至有一天，试验田全部被毁了……
　　然而在百般挫折下，袁老辛苦过、怀疑过，就是没有放弃过，
　　直到在1970年11月23日，袁隆平在海南发现了三株符合标准的野生水稻，并命名为＂野败＂，
　　1972年，我国第一个水稻雄性不育系和保持系＂二九南1号＂面世，
　　第二年，三系配套全面成功，第一代杂交水稻＂南优2号＂面世，
　　1976年，杂交水稻在全国大面积推广，平均增产20%，
　　一夜间，他从家徒四壁的高中乡村老师，成了家喻户晓的＂杂交水稻之父＂，
　　没有人知道，那些年他是怎么一个人打着灯走过来的，
　　他总是笑着说：
　　＂失败了不气馁，找到原因从头再来就是啦！＂
　　他毕生的梦想
　　就是让所有人远离饥饿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
　　＂我梦见杂交水稻的茎秆长得像高粱一样高，穗子像扫帚一样大，
　　稻谷像一串串葡萄那么饱满，籽粒像花生那么大，
　　我和大家一起在稻田里散步，在水稻下面乘凉。
　　那个梦真是太美了！梦见禾下乘凉，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这个梦我做过两次呢。＂
　　说着他笑了起来，就像一个满足的小孩，
　　他是那个真正不渝梦想的人，也是那个坚持走窄路的人，
　　＂杂交水稻＂的问世并不是梦想的终点，
　　对他来说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自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起，袁隆平团队开始超级杂交稻攻关，
　　分别于2000年、2004年、2011年、2014年，实现大面积示范亩产700公斤、800公斤、900公斤、1000公斤的目标，
　　然而就在去年，由袁隆平团队研发的杂交水稻双季亩产又突破1500公斤大关！
　　结果第二天，他又提出两个新的短期＂小目标＂：
　　一个是争取早日实现杂交水稻双季亩产2000公斤，
　　一个是希望将目前实施的＂三一工程＂升级为＂两一工程＂（ 三分地养活一个人变成两分地养活一个人），
　　我们常常开玩笑说：＂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方说先挣一个亿。＂
　　但我们似乎从来没有相信，自己的小目标可以实现，
　　但是袁老就是如此坚信，持守自己的梦想，几十年来，他没有放弃，
　　而是坚定地一步步顽固地走自己的道路，即便那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即便走这条路的时候，有泥泞、有风暴，有鲜花、有掌声，
　　但他仍然默默地持守，为了不辜负自己，更为了不饿着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2004年，袁隆平当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颁奖词这样写道：
　　＂他是一位真正的耕耘者。 当他还是一个乡村教师的时候，已经具有颠覆世界权威的胆识；当他名满天下的时候，却仍然只是专注于田畴。 淡薄名利，一介农夫，播撒智慧，收获富足。  他毕生的梦想，就是让所有人远离饥饿。喜看稻菽千重浪，最是风流袁隆平！＂
　　多么浪漫，我不求给你毕生的幸福，我只管你毕生的温饱，
　　这或许是袁老给中国最美的一封情书，
　　猗猗嘉禾，今盈我仓，粮丰农稳，盛世和安。
　　＂一粒粮食能够救一个国家
　　也可以绊倒一个国家＂
　　听过这样一句话：
　　这个世界从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所有的超人不过是普通人，
　　袁老不就是这样吗？
　　他从来没有上天下地的本领，也没有穿墙凿地之术，
　　他喜欢吃麻婆豆腐、鱼香肉丝、水煮肉片……
　　他也有着最普通却最伟大的梦想：
　　要喂饱眼睛看见的每一个人，不再有人因为吃不饱而死去……
　　写到这里，我不禁思考，
　　今天，袁老猝然离去，我们除了缅怀他，还能做些什么让他更加没有遗憾地离开呢？
　　袁隆平曾在采访里，提到自己研究水稻的初心：
　　＂你们年轻人没有经历过饥荒，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
　　一粒粮食能够救一个国家，也可以绊倒一个国家。＂
　　很遗憾的是，一边是袁老团队疯狂增产增收，一边却是我们在疯狂浪费食物，
　　2018年，《中国城市餐饮食物浪费报告》披露：
　　餐饮业人均食物浪费量为93克/人/餐，浪费率为11.7%，大型聚会浪费达38%，学生盒饭有1/3被扔掉，
　　初步测算，2015年我国城市餐饮业仅餐桌上食物浪费量在1700至1800万吨，相当于3000至5000万人一年的食物量……
　　袁老增产增收的速度，似乎根本跟不上我们浪费丢弃的速度，
　　在大型聚会上，食物浪费率高达38%，
　　在学校食堂里，学生打的盒饭有三分之一都会被扔掉
　　在公司的食堂里，每天上百号人用餐，在收残区，通常一中午能装两大桶剩饭剩菜，重量至少有几十公斤，
　　在饭店、自助餐厅，服务员告诉我们：
　　＂客人一般都会多取餐，大部分都不可能全吃完，一般剩得最多的就是青菜、主食，还有很多点心，好多只被吃了一口。＂
　　《我国粮食供求及＂十三五＂时期趋势预测》指出，据估算，
　　在消费环节，全国每年浪费食物总量折合粮食约1000亿斤，可供养约3.5亿人一年的需要，
　　为什么＂光盘＂如此之难，为什么＂浪费＂如此之简单，
　　有人就告诉了我们答案：
　　＂现在公司的午饭是全免费的，大家更不把饭菜当回事，扔掉也不心疼。＂
　　是啊，＂饥饿＂这个词真的离我们好遥远了，
　　我们生逢其时，国家强盛，四下安康，
　　我们总是往前走，吵着怎样过的更舒适、更美好，却忽略了这些美好的源头，
　　可难道是免费的，就可以随意挥霍吗？
　　难道粮食足够丰裕，就可以随意丢弃吗？
　　那可是几代人的秉烛夜游，是几代人的含辛茹苦，是几代人的与世长辞啊……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今天袁老猝然离去，时代的钟声已经敲响，
　　在袁老奋斗一生的背后，
　　难道我们连珍惜都做不到吗？难道我们选择就是忽视和遗忘吗？
　　不应、不肯、更是不让！
　　我们奔赴前程的时候，也是时候该回头望望，看看自己，也看看他，
　　是他身价上千亿，仍然身着朴素的身影，
　　是他年岁已高，仍然在稻田中穿梭的身影，
　　是他终于如释重负，安详离去的身影，
　　他曾说：＂人就像一粒种子。
　　要做一粒好种子，身体、精神、情感都要健康。
　　种子健康了，我们每个人的事业才能根深叶茂，枝粗果硕。
　　而他就像一粒种子落在地里，
　　死了，也将结出许多子粒，
　　他梦里那片金黄的稻田，丰盈颗粒随风飘摇，人们脸上全是满足的微笑，
　　世界上不再有人活活饿死，每个人都把碗中餐视作珍宝，
　　他走了、也笑了。
　　今天，我们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
　　他用佝偻的背影，默默告诉我们：
　　不用追，你尽管前途似锦，我保你衣食无忧。
　　我希望，我们也能坚定告诉他：
　　我们也像种子，更要做一粒好种子，
　　落在好土里，生长起来，结实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