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愿再听稻田蛙声

　　乡土散文：愿再听稻田蛙声
　　文：吴建昌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伫立阳台，看着时雨时阴时晴变幻莫测的老天，不由得让我想起赵师秀的诗句；想起了赵师秀的诗句，也不由得想起辛弃疾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诗句；想起了先贤们的诗句，也就不由得想起了那时乡下听到的一片蛙声了。
　　记得当年乡下老屋的后面有个没有名字的水塘，不大也不小，大概有半亩见方吧。塘周围全是树，有柳树，有杨树，还有栀子花（小时候听大人叫它荆柿头的，后来读书啦，才知道学名叫栀子花，依稀记得母亲经常采它的叶子来洗头发的），水塘边一年四季长满杂草，塘的西边通向河浜，东面有连通稻田，也算是＂为有活水源头来＂了。水塘后来变成了小河浜，再后来小河浜被填了变成了现在的菜地。
　　儿时的记忆里，小水塘的东面北面就是生产队的稻田。二熟制单季晚稻的秧苗还未移栽到田里的时候，池塘里的蝌蚪在水塘边的草丛间游来游去。在那些不上学的日子里，我们几个小伙伴就会相约来到水塘边，趴在水塘边，拨弄着水中的杂草，兴致勃勃地看小蝌蚪是怎么游的，它们是怎么找妈妈的。那个时候有部科教电影名字好像叫《小蝌蚪找妈妈》的，大队里放电影时看过的。还会找来一只广口瓶（通常是腐乳瓶），瓶子里装上半瓶水，再放入几根水草，然后用舀水的勺子，将在草丛里的小蝌蚪舀上几只，放进瓶子里，拿回家里，放在桌子上，养起来。但小蝌蚪比较娇嫩，它离开了池塘的活水，一两天就会肚皮朝天的。那个时候，看到小蝌蚪肚皮朝天的，心里也会难过一阵子的。
　　又隔了七八十几天，再到池塘边，咦，池塘里的蝌蚪的尾巴怎么没有了，身子也彻底地变换了模样：四条小短腿，一个三角形的脑袋。大田里种好了单季稻的秧苗，秧苗成活了，这时候的晚上就会从水塘里、稻田里传来阵阵的＂呱呱呱＂＂呱呱呱＂叫声了。没错，就是清脆悦耳的青蛙叫了。小时的我们叫它田鸡叫的。
　　等到夜晚的稻田里单季稻开始拔节分芽，日长夜大时，我们小孩子的身影就已到了稻田里。为什么，原来水塘边上的那些蛙，不是真正的青蛙，我们小时候叫它＂狗乌田鸡＂的。它身体很小，颜色为土褐色，叫声很尖细，警惕性非常高，稍有风吹草动，就迅速＂扑通扑通＂地跳入水中，逃得无影无踪，很难抓到的。但这种＂狗乌田鸡＂在稻田里的田塍上抓起来比较容易。为什么要抓它呢，因为家里还养了几只鸭，它是鸭子的最佳佐餐。鸭子吃了它，就会多生蛋，家里但多了，就可以改善下饭菜了，再多的话，还可以腌上一小甏咸鸭蛋。而捉这种＂田鸡＂就是我们小孩的事情了，当然也不是天天捉的。
　　当然，真正的青蛙是不捉的，因为它是吃稻田害虫的高手，科教片里讲过。白天偶尔在田塍也会上见到几只青蛙。但青蛙的警觉性非常高，人一旦靠近，它们便＂扑通＂、＂扑通＂地跳入田里。落水之处，冒出几个水泡，瞬间不见影踪；有时你还可能看到它们只露出个脑袋，朝你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悠然地在水稻缝隙间舒缓地游来游去，向你挑战似的。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等到水稻扬花的时候，也是青蛙长势最猛的时候。水稻生长的这一环节，田里害虫最多，害虫越多，青蛙的食物就越多，所以青蛙的身体也就来的特别健壮，身体健壮叫声也就特别地响亮。由此看来，先贤为什么说要在＂稻花香里＂来＂听取蛙声一片＂，不无道理啊。不过＂听取蛙声一片＂的最佳时间是要等到晚上。当黄昏的帷幕刚刚拉上（尤其是刚下过雨的黄昏），那些在水塘里、稻田里的＂歌手们＂就会迫不及待地来一展歌喉了。池塘里的＂狗乌田鸡＂首先登场领唱，稻田里的青蛙们也随即紧跟而上，大家都要在这个舞台上大展身手。不多时，池塘里、稻田里的蛙声就此起彼伏响成一片了。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后，田野里的蛙声则盖过了池塘里的声音：尖细的高音，清脆的中音，浑厚的低音；尖细的是＂狗乌田鸡＂，清脆的是真正的青蛙，浑厚的是青蛙的另一种我们叫它＂扎戆（音）＂。＂轧戆＂体型大，灰褐色，类似于现在的牛蛙（它们才是当年我们在小队里守夜时要捉的家伙，现在各种野生青蛙已受法律保护）。这场大自然的交响音乐会一要唱到深夜才会渐渐地静下来。不过精力旺盛的还会一直不停地唱到第二天拂晓。＂七八颗星天外，三两点雨山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那时候，夏天的晚上，在自家的场地上一边乘着凉，一边听着不远处稻田里传来的一片蛙声，确实是一种享受，一种来自于大自然的温馨享受。
　　再后来，离开了乡下，搬到了城里，就很少有机会听那夏夜的蛙声了；再后来，原在乡下的大哥二哥及妹妹家都搬到了镇上居住，听夏夜蛙声的物质条件就完全没有了。
　　老家在基本农田保护区内，那稻田还是当年的稻田，只不过现在换了经营、耕种它的主人。随着稻田农药施用的控制，保护野生动物法规的实施和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的不断提高。现在每到＂稻花香＂时，稻田里又可听到＂蛙声一片＂了。我的大表姐夫对我这样说道。我的大表姐夫曾经做过大队里的代课教师，所以对＂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诗句及情景也是了然于胸的。
　　真想再在夏夜里回到乡下，听一听＂稻花香里＂的一片蛙声，重温那儿时的岁月。
　　怀念那一片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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