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童年

　　散文：我的童年
　　文：张天科
　　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同寻常的童年, 快乐的童年。
　　我的童年是苦难的，也是快乐的，令人神往的。
　　上世纪60年初我出生在宝鸡市郊卧龙寺一个叫二甲村的地方，那里地处坡塬，条件艰苦，那时正值国家三年自然灾害，到处是饥荒一片。
　　当时虽然缺吃少穿，贫困潦倒，但人口生育不受限制，我上面已有3个姐姐，但父母为了能有一个儿子顶门立户，还是生下了我，一看是个带把宝贝儿子，全家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并给我起了个很不好听的乳名叫 XX娃，据说安个猪娃狗娃名字的小孩好养。
　　至此，我成了家里的宠儿，家里的饭做好总是第一个让我吃，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姐姐也让给我。其实那时的生活艰难，也没啥好东西，所谓吃好一点的东西无非是偶尔能吃上一碗面食和白面馍头而已，平常也是布衣粗饭，三顿不离高梁玉米面，除了搅团还是搅团，就这有时都会断粮。
　　可能是那时的饭菜油食少，不撑饥，人们经常饿肚子，我特别能吃，老感到吃不饱，家里蒸一锅反麦耙耙（玉米做的）馍馍不到三天就吃完了，母亲只好用篮子把馍挂在墙上，让省着吃。
　　后来，又有了2个弟弟，全家八九口人，生活更加饥寒交迫，我脑海中印象最深的是母亲每天都要打一锅搅团，上午吃不了晚上吃，晚上吃不了早上吃，10天半月能吃上一顿两和面或者玉米糁子面就不错了，平常很少能吃上青菜和青油，大肉一年能吃上几顿。
　　每年夏天的时候，家家户户上树摘洋槐花用面和着蒸着吃，冬天的时候淹些箩卜叶，插些萝卜丝用水一晒干当菜吃，只是到了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些肉。
　　由于家里人口多，缺衣少食，生活过得比较艰难。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还穿着上面姐姐们穿过的衣服，大冬天冷风呼呼地吹着，我穿着花棉裤棉袄和同村的小伙伴们在冰天雪地里玩斗鸡、堆雪人，滑雪，打闹戏耍；夏天的时候不穿衣服，光着脚丫，或和孩童在河滩渭河里戏水、捉蝌蚪玩，或跟着大人们到麦田里捉蚂蚱玩；秋天的时候爬上树掏嘘嘘（麻雀）窝，抓知了，斗曲曲, 滚铁环，跳打间房很是开心。
　　听村上的老人讲,上世纪50年代时候,全村人都住在卧龙塬后面的半坡上,我家里当时只有2只土窑洞,外边是土墙围子,祖上也没留下什么,我爷爷辈兄弟一人,解放前给人家染布坊当短工,快解放时开染坊的人一看形势不好,变卖了家产走人了,我爷收拾了一点人家烂摊子在家开了个作坊,结果解放后土改定成份一下由贫农成了下中农,其实家里还是一穷二白。
　　据我母亲说五十年代未父母刚结婚不几天我爷就去世了，当然那时还没有我。又扯远了，言归正传。
　　70年代初，全国兴修水利，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全省重点水利工程——宝鸡峡引渭渠灌溉工程正好从北坡我们的老家中间穿越而过，当时人们传说引渭渠的水和渭河的水一样大，如果发生洪灾，会淹死渠下住的人，所以原来在低坡上住的人纷纷搬到了高坡之上，目的是怕被水淹，现在来看，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我小时候只记得我们家已搬到二塬一个叫鼻梁顶和烧香台的地方，家里北边靠崖削墙有3只土窑洞，东边有3间土厦房，南边有2间土坯房，破旧不堪，院子很大，足有2亩地，西南有一棵银杏树，枝繁叶茂，每到春夏之际，杏花齐放，果实累累，吃起来香甜可口，又大又好吃，百吃不厌。
　　我六七岁的时候上的小学,当时是生产大队没有公办学校,一二年级是在引渭渠下边坡边三队防空洞旁的两孔土窑洞里上的学,泥砌的长条桌,家里拿的小凳子,没书没本子,老师拿着一本旧书教我们,土门板上刷一层黑漆当黑板,一天教10个字,必须背会 、写会、念会，没本子用家里邹巴巴老黄纸剪成本子，用铅笔写，练毛笔，嘴里念着a、o、e，手里默写着生字，第二天不会写不会念就会挨教鞭。
　　我一天背着母亲用土花布缝成的书包，啃着玉米粑粑馍，从家里出发，经过烧香台、过了引渭渠、穿过土城门、下一个坡，到了桐树林、羊沟，再拐一个弯就到了学校。
　　那时一个村一个班的学生也就20来个，人不多，也不知道学习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上学小孩多好玩。
　　六八、六九年我上三四年级的时候，爆发了文化大革命，全国一片混乱，工矿联总两大派文攻武斗，学生胸带红袖章、手舞小红旗，上街游行，开批斗会，斗私批修。
　　那时我已转到卧龙寺小学上学成为红小兵，上课必须站起向毛主席他老人家致敬，早读要朗诵毛主席 ＂老三篇＂，下课要唱东方红，看戏要看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沙家浜等样板戏。
　　一些老师一夜之间成了右派和反革命，被学生带着高帽子游行示威，开会批斗，一时间学生搞串联，大字报满天飞，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全被打乱了，学生也无心学习了，考试学张铁生交开白卷了，老师上课学生又敢捣乱了。
　　我至今还记得那时我上课不注意听讲，在下面做小动作，调皮捣蛋，被老师叫到前边站了一节课，下课我故意恶作剧把扫帚放在门上面等老师一开门正好砸在他头上。
　　老师一怒之下，让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端一脸盆水举过头顶又站了一节课， 中途水浇了自己一头，衣服也全弄湿了。
　　从此放学以后，我就成了＂野孩子，＂纠集一群小伙伴，学革命样板戏里的反面人物，自称＂总司令＂，自制了一些木刀木枪，一天成群结队到处打捶闹仗。
　　附近工厂的一群子弟小孩也拉帮结派和我们做对打斗，那时也不怕生死，我自带一帮小弟兄和他们约好到渭河滩去决斗，互有负伤，有时也会被人家打得鼻青脸肿，没少惹事让家里操心，有一回我把同村一小孩头打破了，人家父母找到我家不依不饶，我父亲气愤不过当着人家面拿了一木棒一阵乱打，我吱哇乱叫，胳膊都被打肿了，我心中不服，下午放学后把那家小孩堵在他家（他父母不在）又是一顿饱打，只到跪地求饶方才放过。
　　我十四、五岁的时候，人小劲大，打人凶狠，同村的小伙伴比较怕我，谁要不听话不顺从，就给上老虎凳、喝辣椒水、吊起来打；夏天在农田地里偷西瓜、秋天到附近菜堆偷黄瓜、冬天在半坡烧毛豆，跳土坎，翻跟头，坏事没少干。
　　就那同村的孩子都爱和我玩，都听我的话，晚上不是到附近工厂翻墙进去看电影，就是聚集一块习拳练武、听我讲故事，一天到晚也不知道累。
　　那时我年龄虽小却很爱看书，特别爱看连环画、小人书，什么西游记孙吾空三打白骨精、三国演义赤壁之战、水浒传梁山好汉、战地红缨、上甘岭、奇袭白虎团、狼牙山五壮士、董存瑞、邱少云、黄继光、南征北战、地道战、地雷战、红星闪闪去战斗、铁道游击队我全看了个遍，有时晚上睡在炕上看着看着，会被书中的故事情节所打动，泣哭不止。
　　当然那时农村文化生活比较单调，偶尔能看一场电影和大戏，三夏大忙大人们在忙收割碾麦，我带着一帮小伙伴白天在地里拾麦穗，晚上睡在队上的麦场草垛上玩＂溜溜坡，＂冬天的时候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球；那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叫累什么叫怕，一天都晚光知道玩，和小伙伴一起下军旗、跳棋，玩泥弹子、打弹弓、斗鸡、骑人马，有时玩过了头，回家没饭吃就啃个干耙耙馍、喝点凉水充充饥。
　　小时候除了玩，放学回家还要给家里猪去打草，这样过年才能有肉吃。那时特别盼望着快过年，过年有肉吃、有钱花，记得那时过年30晚大团圆吃的农家八大碗，也不过是萝卜丝熬肉片，豆芽炒粉条，温一壶热酒一喝而已；完了跪爬在地上向家里的长辈和亲戚六人们磕头作揖，人家才给一两毛钱，就这都高兴的了不得，一口一个婆、爸、爷地叫着，而后赶紧用讨来的钱跑到外面买糖果吃，别提心里有多高兴。
　　我的童年就是在那样艰难困苦的生活环境下长大的。我是个农村穷孩子、苦孩子，我永远不会忘记过去的峥嵘岁月，我心中抹不去童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