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裴知青故事五则之紧风骤雨山村夜

　　贵州政研   2019-01-17
　　知青故事五则
　　（二）紧风骤雨山村夜
　　李　裴
　　上午，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进来一位高挑个儿高鼻梁、鼻梁上架一副深色边框、方型眼镜的老人。骤然有一份意外的惊喜，他竟是阔别了近二十年的冷老师，音容笑貌依旧，只是头发已花白。说到工作，仍然是那句老话：＂教书就要教出个样儿！＂
　　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十多年前一个紧风骤雨的夜晚，那时，我走上教学岗位不久。
　　夜幕降临，风逼着窗户，糊窗的毛边纸胀起凹下，发出＂噗噗＂声；雨随风，密一阵疏一阵，洒在屋顶的瓦片上，＂沙沙＂作响。煤油灯火苗伴着我批改学生作文，可总是走神，心里惦着冷老师。
　　冷老师并不冷，很热情。尽管他当时四十岁上下，可山里人都叫他＂老冷＂，教书匠圈里则称他为＂冷老＂。他学问深，为人好，做事主动。什么事情到了他手里，总是弄得巴巴实实的。
　　夜已很深，楼板上突然极响亮地传来平衡而带一点拖沓的脚步声。旋即，有人敲门。必定是冷老师，他是这儿唯一先敲门而后才推门的人，相处时间尽管不长，但我知道冷老定会来寝室聊天。长期住校的老师，就我和他，人本来不多，相互聊聊可以解闷；更何况，今晚他刚从县城里赶了几十里山路回来。
　　进得寝室，冷老像往常一样，脸上挂着令人亲近的微笑，只是镜片后的眼神有些异样。我拿出＂蓝雁＂牌香烟，冷老拈了一支，在指甲盖上敲敲紧，用铁丝做的火夹送一枚炭火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炭火旺得锃红，锑皮茶缸里的水冒着汽，我俩无语。
　　平时见面话很多，今夜有些不寻常。
　　一根烟几乎抽尽，冷老挪下踏在炭盆上的脚，取下白边布鞋，将后跟理理顺，放在一边，盘了脚在木条凳上，突然说家里有女儿了。
　　我一听，先是一愣，接着大叫一声好。冷老年过不惑得千金，实在可贺。他家庭成份不好，一直受排挤，好在他淡于声名，倒也自在，如今有了女儿，标志了生命的延续，对他来说，确实当喜不自胜。
　　话匣子打开，便不可收拾，像我们常有的情形，话题天南海北，历史政治，只要能＂聊＂就行。那副对联至今印象犹新。上联曰：＂嫩嵌苔，举着拳头要打何人？＂下联则是：＂老花椒，瞪起眼睛想骂哪个？＂老少谐联，极有趣。尽管我俩伴着紧风骤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却有一个话题从未涉及，那是当今人的大热门——＂钱＂。
　　山里人不会忘记冷老师。他兢兢业业于教育，默默奉献，几十年如一日。他说：＂教书就要教出个样儿。＂山里人会记住他，另一个原因是他当年创下的＂纪录＂：蘸着蜂蜜一口气吃了四两一个的糍粑共计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