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华母亲的味道

　　一年一度的母亲节又到了，朋友圈刷爆了关于母亲节的各种文章，细细读来，心潮翻滚，在这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里，我心里总是涩涩的……
　　我已经写过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母亲只是一个梦》，那是写给我的生身母亲的，还有一个更值得写的母亲，我一直写不出来，每每想起和母亲一起度过的岁月，思绪总是那么乱，给母亲写点什么，定不下来，因为她在我的生命中太重要了！
　　今天想写的是我的养母，已经离开我22年了。母亲九岁就做了童养媳，十九岁生了一个女儿，不幸夭折，在痛苦中度日，27岁离婚，和我的养父结婚。
　　我的母亲是一个特殊的母亲，她本是我的亲表嫂。我出生以后，我的生身母亲身染恶病，无力抚养我，想把我送人抚养，当时我营养严重缺乏，骨瘦如柴，没有人敢收养。为了让我活命，母亲把我强行寄养在表嫂家里。表嫂也怕我不能活命，把我几次退回，在母亲的央告下，我的养母无可奈何，将我暂时收养。一年后我的母亲病故，父亲带着我的二姐离开石口谋生，因为给母亲看病，窑也典当了，可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就正式定养在表嫂家。表嫂也再没有生养，视我如己出，倍加疼爱。
　　我记事以后就叫表嫂妈妈了，据养母说，一开始他们不让我叫表哥表嫂爸妈，可是我不懂，总是叫他们爸妈。他们看我可怜，也就默认了。我七岁那年，我的养父突然病了，一病不起，全家的生计就都落在养母身上。
　　苦难的日子从此就缠着我们，在艰辛的岁月中，发生了好多不忍回忆的事，也不想写出来让后人看见。只是母亲的味道一直跟随着我度过了大半辈子，如今我已经六十三岁了，母亲的味道还一直在我心里泛起，在我梦中回味。
　　从记事开始，我在外面玩，一回到家，就先在母亲的怀抱里坐一会，看着母亲的脸，感觉母亲是世界上最美的人，脸紧紧地贴在母亲身上，闻到了母亲劳累的汗味，闻久了，感觉那么醉人。有几件事不得不写，那是令我刻骨铭心的事。
　　我九岁的那年夏天，下午放学回家，父亲不在，母亲给生产队放牛，门上上一把锁，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心里在祷告着，天爷爷，不要下了！我在担心母亲淋雨生病。我父亲的病痛已经让我非常害怕。可是老天没有怜惜我，一直在下着大雨。天很黑了，雨住了，我跑的五里以外的路上等母亲。很久了，我又饿又冷，焦急等待母亲回来。一会听见牛铃声从远处传来，我知道母亲下山了。母亲走近我，把肩上的一捆柴禾扔下，抱住了我，＂你咋来了，不害怕？！＂我紧紧的抱着母亲。母亲心疼的把我背在背上，母亲身上的雨水味，热汗味在熏陶着我，多么熟悉的味道。母亲身上湿透了，我不忍心让她一直背着，我要自己走，母亲说就让我背着吧，你下来，我冷的不行。我在母亲背上悄悄地哭了……
　　母亲给生产队喂九头牛，每天还要去山上放牧，父亲出外看病，我常常是吃了早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饭，日子是苦了一些，但是每天晚上我贴在母亲的背上睡觉，闻着母亲熟悉的味道，感觉很幸福！我也不是让母亲省心的孩子，常常让母亲为我操心。
　　记得是一个星期天，父亲又到外地看病去了，母亲放牛不在，我和小朋友们一起玩，碰见一个蜂箱，看着蜜蜂出出进进，有人提议，谁敢把头顶在蜂箱上，都说不敢，而且远远地躲开。我说看我的，我直直地上去，把头抵在蜜蜂进出的口上，后果可想而知。我在地上打滚，哭着嚎着，小朋友都跑了。后来我遇到几个滤粪的老人，他们说稀牛粪解毒，就给我摸了满头稀牛粪。我坐在门口等母亲回来。头上，脸上，手上到处都疼。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醒了，我躺在母亲的怀抱里，昏暗的油灯下，我看见母亲头上冒着气，眼睛里淌着泪水，浑身湿透了，我才知道又下雨了。那天晚上我和母亲都没有吃饭，我闻着母亲熟悉的味道，感觉舒服多了，蜂蛰过的地方好像不怎么疼了！
　　张永华，男，62岁，山西省吕梁市交口县人，高中语文高级教师，现已退休，爱好文学，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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