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明的石油工人生活（七）

　　正式开钻已经是几天后，一开始先埋导管。我们机房一般没什么大事了，龙哥调去上夜班。我和小明跟两大班白班，都是做一些照明设备安装。装卸柴油。维护柴油机。大多揣着防爆对讲机走来走去。工程前期钻进也很顺利，钻台上接单根也很快。但钻进200米后开始发生井漏。这我和小明只在书上看到过。大概就是钻的井通道里，有缝隙。一开始漏得不大，后来一下子没了几十方斑土浆。泥浆大班忙着配堵漏剂，大概就是加些核桃壳这些进泥浆里，想堵住漏口。队长也派了几个钻台的人配合搬材料。我和小明也很严肃的在柴油机前走来走去。其实啥也没干。我就担心动力出问题。给井下又添乱。钻进就这样钻钻停停。一漏就井底循环，进度开始非常慢，一天几米。队长也开始着急。跟上面汇报跟钻井技术员沟通。两天后就直接停钻了。漏得越来越大。开始和上面商议沟通。队长很随和，纪律不是太抓，小班上很多都是老油田。每天安排就是搞卫生。搞完大家都没事。开始整些活动，有去钓鱼的，有去杀鸡宰羊的。钻台大班还配了电脑房，装了网线。一没事就看电影。除了特殊情况，都不出他们的小窝。直接对讲机遥控。这口井装有外电，平时不用发电机。我和小明因为要维护和注意电力设备，哪都不能去只能在井场上晃悠。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发呆，上班就等吃饭等下班。到了晚上大家一般没到8点就回生活区了。都精力旺盛一般都在打牌。打最多的就是炸金花。打麻将都是领导在玩。他们打得比较大，一晚输赢几千块。我和小明比较喜欢炸金花，因为玩了几年股票，知道纪律的重要性，玩这个都是赢多输少。每晚几乎也都能赢个几百一两千。一般打到12点，书记都会故意来敲门提醒大家该睡觉了。书记不爱赌博，只喜欢喝酒。几乎每天除了喝酒还是喝酒。我几乎没见过他哪天不喝酒。打了几天后，几乎不稳重的人钱都流进了我们几个稳重人的口袋。
　　上面的命令也下来了，改用泡沫钻。泡沫密度轻。一开始似乎很正常。但是钻了半天后。有农民跑到我们井场说我们的泡沫漏到山下了。到处都是。队长挺紧张的，因为牵扯到环境问题。亲自带人下去看。山腰找到了个洞。队长带人在附近用采条布铺了一个球场大的池塘。想看看井漏得严重不。对讲机叫了上面开泵循环。一开泥浆泵。还没到1分钟池塘就满了。队长只好下令停钻。又去和上面领导汇报研究。我们又开始每天打酱油。小明最喜欢这样的日子，有的人知道金花打不好，开始分流。开始变成晚晚喝酒。但喝完酒一般才10点。开始赌得更凶，开始打三公。这个波动大，每晚都有人输上千。一开始也是我和小明这几个老油条再赌。我知道这个几乎就是比运气和钱的管理。所以玩这个完全是陪玩知道赢不了钱。大家都是围观，后来就渐渐开始下注。老油田们直接在食堂赌，到12点书记就叫散。每天就这样打打停停过着。两周后上面决定空气钻开干，空降来了空气钻部队。队长叫大家做了几次防喷演习。又做了两次戴空气呼吸气的防喷演习。四川这边挖开气层都含硫化氢。如果含量高的话会对人至死。曾出现过一个村的人伤残，现在几乎培训都有说这事件。准备好后，也开钻了。一切都很正常钻进也很快。虽然正常钻进了，但大家依然每天下班喝酒打牌。而且老油田们好像闻到了新韭菜。空气钻部队。每天新赌局开始，小明几乎每天都会配合几个老油田上桌开打。我其实不想打因为知道真的赢不了钱。永远都是守纪律的几个人分那些用脑子动了自己眼睛的人的钱。就是看谁分多分少罢了。后来围观越来越多，从一开始10元20元下到张张一百。渐渐赌局也推到高潮，有人赢了上万，有人输了几个月工资。空气钻部队也走了，开始正常倒班。我和小明调去上夜班，来了个新柴油机司机。赌局没人，没钱。也消停了。大家又回到正常工作中。上白班人每天下班除了喝点小酒啥也不干。我们上夜班由于可以偷睡大多精力充沛，下班会钓会鱼。会自己炒两个菜，喝点酒。除了不能下山，想干啥干啥。
　　夜里我每天都会拿些书看。道德经其实真看不懂，都是文言文，即使翻译成白话的也理解不了。一个道字都能忽悠我半天。小明他觉得他能看懂，天天解释给我听。我更迷糊了。孙子兵法，为将者智信仁勇…都感觉是那样，但想想又不是那样。楞严经更让我唬。小明感觉跟看天书似的，打坐修炼。试了几次，无任何反应。就在问我佛祖当年这样厉害，也会死啊。别人看到小明，就会说道长你又准备飞升了。圣经更唬，完全白话但实在搞不清讲这些做什么。股市书籍缠论，江恩理论，波浪理论更是盘后分析k线条条是道，盘内全凉。虽然看不懂，我依然每天坚持看这些奇怪的书。小明并不喜欢看，他只喜欢每天抱手机找人聊天。在小明眼里，人活着有什么意义？意义就是吃吃喝喝，找女人睡，生娃，然后自己老了就死了。我每天都会想如过存在意义就是小明这样。好像是对的，一会又否定是对的。我们还不如自杀算了。为追这些在这熬根守夜死了又带不走。要赚钱得换更好的工作。最后小明还是给了我个结论，我也认为是对的。我们这种人存在意义就是活着。底层谈什么意义，工资连大城市半平都买不起。不上班几个月都有饿死风险。什么抱负，理想。又不能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