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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阿左(1)

  阿左
  天完全黑下的时候,阿左的二女婿神色匆忙地赶到镇上买香烛元宝,又在豆腐店订了十五板明天用的豆腐。
  在街上摇着蒲扇伴着月色纳凉的老妇人中,有人不禁好奇起来,"谁过世了?"
  这镇里的习俗,办丧事必吃豆腐,况且还买了那么多的香烛元宝,那必是丧事无疑。
  有人答,"李家村的阿左。"
  "阿左死了?"
  回答的人言之确凿,"死了,李家村的人说的,傍晚时死的。"
  小镇不大,人口不多,能作咀嚼舌根的谈资不多,阿左曾经是镇上比较热门的谈资。却在年老色衰渐渐被淡忘之际,因为亡故,恍若一块从泥土翻出的旧瓦楞,又重回到人们的视线。阿左没死之前,偶尔也被人提起,"她……",谈话者的表情讳深莫测、欲言又止,捂着嘴暧昧地嘎嘎笑,笑着笑着,暧昧依旧地细细声补充一句,"老举婆。"
  年轻稍轻的不明白"老举婆"是什么意思。
  "老举婆也不懂?失足女你明吧?"
  "那年代她也敢啊?"年纪稍轻的惊讶得嘴半天也合不拢。
  "她!她没有不敢做的?"
  这些话说的都是阿左。
  因为有人亡故,夜色显得有些诡异,街灯昏黄,不似往常那么亮,像笼了一层雾,一群飞虫围着灯乱飞,撞得铁灯盖噼啪响。
  阿左的二女婿订完豆腐,在豆腐店的胖老板娘目送下,急匆匆地离开了豆腐店。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这群纳凉的妇人忍不住又八卦地问:"谁死啦?"
  豆腐店的老板娘一面用围裙擦着胖乎乎的手,一面回答,"阿左。"
  "真是她啊。"
  "她女婿亲口说的,还有假?"豆腐店的胖老板娘打着哈欠说。
  "都说是阿左,你偏不相信。"
  问的人现在怪不好意思的,嘿嘿地讪笑,"没说不相信,确认一下呗。"
  "当年镇里人说做老举婆的是她吧?"豆腐店的胖老板娘虽然有点困倦,但没有回屋去的意思,她问那群歇息的老妇人。
  "就是她。"不过很快又替阿左辩护,"在那年代拉扯那么多孩子,一个女人,不容易啊。"
  "确实不容易!"
  "嗯,嗯,不容易。"
  现在她们说的仍是阿左,这回从她们口中出来的是一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形象,使得年轻人心中逐渐清晰起来的阿左形象,瞬间又模糊了。这不奇怪,阿左已死,生前功过瞬间成过眼云烟,谁还去和一个死人较真,阿左得以宽恕,得以大赦,形象也就回归真实。
  还是在六月,干瘦的阿左就露出要走的迹象,她一直没什么胃口,每天靠一小碗水泡饭支撑着。阿左的女儿们也以为是天气热的缘故,暑天里,她们也没有胃口,她们想天一旦凉下,阿左的胃口就变好了。
  七月十二日这天,熬过中午最热那段时光,阿左平静地躺在屋里草垫子上打盹,不知怎地突然惊醒,一骨碌爬起来,焦急地对坐在门槛的傻儿子说:"阿海,妈要走了,要出去寻路,快把我的草垫子搬到院子里。"
  五十六岁的傻儿子阿海当然不可能明白母亲说她"要走了"的意思,那刻他当阿左睡糊涂了,引颈朝门外张望了一会,外面依旧热烘烘的,他不想动弹,"天就快黑下,你还出去?"
  那一刻的阿左看起来异常清醒,一点也不像糊涂,她叹道,"阿海,你脑子坏了,你不会明白的。"
  听到阿左说他脑子坏了,阿海很不服气,摆出一副很聪明的样子对他母亲说,"我怎会不明白,鸟儿都飞回寻窝,这不是天就快要黑了吗?"
  "叫你搬就搬,再絮叨一会,晚了就来不及了。"阿左的调门一下高了。阿左调门一变,阿海连忙把草垫子搬到院子的苦楝树下。
  阿左年轻时脾气火爆,年老后脾气一点不改。对阿海毫不客气,生起气来,不管手摸到什么,随手就扔过来,有时是一只鞋,有时是一条木凳、一块石头,有一回扔了一把菜刀过来,贴着阿海的头皮飞过,虽然没有砸中,但那一回傻子阿海被吓尿了裤子。
  太阳西斜,树阴已经移到墙上,只剩下一条树干撇下的黯淡影子,从地面延伸向墙头。阿左依着树干的影子坐下,坐下后,起初还精神抖擞,挥动蒲扇赶了几回嗡嗡乱飞的苍蝇,或许是昏黄的阳光让她犯困,或是聒噪不休的蝉声让她犯困,又或许是若有若无的风,总之阿左依靠着树干,挥动的手越来越无力,很快又浑沌沌地睡着,浑沌沌地睡着睡着,灵魂悄悄地出了窍。
  阿左确切是在那个时辰走的,她的傻儿子阿海不知道,第一个发现阿左走了的尹招娣也不知道,她到来时,阿左的身子已僵硬。
  尹招娣比阿左小一岁,是阿左小时候的玩伴,当年从同一个村子嫁到这里,每天都过来陪阿左坐坐。一天跑两趟,午饭之后过来一趟,晚饭之后再过来一趟。因为家里来客,那天中午尹招娣没有过来。一直待到客人走后,太阳将没入山脊,村庄现出片大片的黑影,尹招娣想起一直没有胃口的阿左,刚好客人拿来一些点心,她就包了几个给阿左。
  她拿着点心来到阿左的院子,看到阿左靠着树干睡觉,她有点意外,问阿海,"你妈怎么坐到外面?"
  阿海说,"她偏要到外面坐。"
  尹招娣背着双手,走近去喊:"阿左。"
  干瘦的阿左身子绻缩着,睡得很沉,没有一丝回应。
  "阿左呀,生气了?"见阿左不做声,尹招娣弯下身子,凑近去解释,"家里来了人,陪坐了一会,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阿左依然没有一丝回应。
  "阿左呀,天就快黑下,该醒了。"尹招娣推了推阿左,阿左的身子冰冷的,比地上的草垫子还凉。尹招娣伸手去试探了一下阿左的鼻息,突然觉得很索然,她挨着阿左盘腿坐下,掏出点心默默地吃,边吃着边自言自语,"就这样走了,我以后找谁说话?"
  晚风起了,扫荡着苦楝树干燥没甚水分的叶子,发出沙沙脆响。天将黑,屋角的天色只剩下蟹壳一样的青色,看着孤独地渐渐湮没在暮色中的阿左,尹招娣侧脸对坐在门槛守着母亲的阿左的傻儿子说:"去叫阿青马上过来,说你妈走了。"
  阿青是阿左的大女儿,傻子阿海的妹妹。阿左育有两子三女,傻儿子阿海是长子,阿青排第二,接下来是三儿子阿成,四女儿阿梅,五女儿阿色。
  "我妈走了?"阿左的傻儿子呆呆困惑地说。
  "她真的走了。"看着阿海傻傻的表情,她悟到阿海不会明白走了的意思,补充说,"她死了,快去叫阿青过来。"
  阿左的傻儿子半信半疑地被尹招娣支出去叫阿青。阿左的女儿都嫁在镇内,离家不远,天麻麻黑时,三个女儿先后赶到。
  阿左的三儿子阿成知道阿左走了的消息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那时他正在吃晚饭,他家每天晚上八点准点开饭。阿成端起碗准备动筷,家里的电话响了,他家的工人放下碗筷去接电话,工人是湖南人,普通话带着浓重的乡下口音,她喂了好几声,对方光是哭,就是不说话。
  阿成问她怎么啦?
  工人捂着话筒,一脸的困惑,她说,光哭不说话,你过来听。
  阿成接过电话,听出是他二姐阿青的哭声,他心一下张惶起来,"怎么啦?"
  二姐在那头光是哭,哭得上气接不了下气,急得阿成恨不能从电话线钻过去,"到底是什么回事?"
  么妹阿色抢过电话,阿色是急性子,说话的声音像正往簸箕倒豆子,哔哔啪啪的响,"三哥,你快回来,妈走了?"
  "妈走丢了?"
  阿色见三哥误会,豆子倒得更急了,"不是走丢,妈死了。"
  "死了。"阿成脚一软,坐到在地,呜地哭了。"妈死了?怎么不早说?"
  突然传来唢呐的声音,估计法事进场了。在农村,现在会哭丧的人不多,为了压场,不知怎地流行起办丧事请民间艺人吹唢呐,既为撑面子,又为添加气氛。阿色加大嗓门,在嘈杂声中挤出一条缝隙继续倒她的豆子,"三哥你莫哭,这不是正在说?不说了,我要去忙,早点归。"
  许娜已经心中有数,她搀扶阿成到沙发坐下。许娜是阿成的女人,两人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和阿成同岁。女人比男人显老,许娜也不例外,浑身上下浑圆,富态得没有样子。
  "成儒。"她喊了一声。
  阿成泪水鼻涕齐下,沉浸在他的痛苦中没有理会她。
  成儒是阿成现在的名,村里人只知道阿成的大名叫李大成,很少人知道他现在改名叫李成儒,这名字是他的岳父在他读大学时给他改的。
  "成儒,什么时候回去?"许娜又低声问了一声。
  "嗯。"阿成停下哭泣。
  "什么时候回去?"
  "去收拾一下,马上回。"
  阿左做姑娘时算不上漂亮,皮肤不白,两颊长着几粒雀斑,而且还有点龅牙,但好在身材高佻、匀称结实,放在短腿大腚的姑娘媳妇当中,阿左又算很出挑的了。
  镇里人都认为,漂亮的女人都有个好归宿,按这道理,出挑的阿左理应嫁得一个好男人生活在殷实的家庭,过舒坦的日子。但出人意料地,38岁那年她成了寡妇。男人死那年,阿左的大儿子阿海14岁,阿青十岁,阿成八岁,阿梅五岁,小女儿阿色不足一岁。大大小小六张口,靠阿左一人独立支撑,光是每一顿就够她愁白头。
  阿左的男人入土后的第二天,下起了毛毛雨,天原本就冷,越发冰寒刺骨。屋外冷,屋内也冷,冷里还弥漫着一种说不清是凄戚还是荒凉的气息。屋是穷人家那种泥砖屋,低矮且狭窄,里面杂乱无章,摆放着竹箕、竹筐、木桶,竹筐里装着碗碟,这些是昨天办丧事时从村里某些人家借来的,还没有归还。阿左手很勤,要是在平常,该收起的早收起,该归还的早归还,这时候阿左没有心思去收拾,袖着手倚着门框发呆,身上那身白麻孝衣白亮亮的异常刺目,让人不禁为她担忧。
  "阿左,死都死了,别想了,会伤身子。"她叔叔德庆坐在火盆边烤火,看到她这模样,在屋里劝她。德庆昨天来参加丧事,因为不放心,今天下午又冒雨过来看看。
  "我没想。"阿左说。
  "门口冷,过来烤火。"
  "不冷。"
  "你说不想,你骗不了我。"
  "叔,真不是。"
  阿左真不是为她男人的死而哀伤,她来不及为之哀伤,面前摆着比这更急切的事,急切去解决如何填饱肚子这问题,她要为这些事担忧。男人死了,家的重担全落在她一个人的肩上,转变之快让她一时无所适从,一会儿茫然无措、一会儿又感无助、一会儿顿生绝望。阿左的男人没死之前,瘦得像晾衣的竹秆,对家贡献并不大,但毕竟是男人,是一家之主,阿左没有丝毫办法时,有时也问他,"明天吃什么?"以后她问谁?再没人可问,由她一个人去想,想到这些,阿左的心恍如这间破屋,恍愣塌了半边。
  阿左恍惚的当儿,傻儿子阿海湿淋淋地哭着归家。
  关于阿海,连阿左都不知道他天生痴呆,还是后天因病变傻,小时候确实得过几场病,但谁家小孩子没得过病?唯他长着长着,越长越不对劲,十四岁,只懂得吃,跟弟弟妹妹抢吃,吃得比谁都快,吃得比谁都多。
  阿海见到阿左,扬着脸哭得更响,样子很傻。约莫是玩耍时摔了一跤,摔在水洼里,衣服湿了,鞋湿了。阿左看着,不由地气涌上心头,走进雨里,揪着阿海的衣领横蛮地一甩,把阿海甩回屋里,脱下布鞋抡起就打,鞋板啪啪地劈头劈脑地打在孩子头上脸上。"冻病还得烦我,死了算了,去陪你爸。"谁也没有留意到屋的另一边,阿青背着最小的妹妹阿色,领着弟弟妹妹爬上凳子寻吃的,桌上的木桶,里面还有些昨天办丧事剩下饭屑。阿梅和阿成半个身子钻进木桶,用铁勺使劲刮木桶里的饭粒。不知谁的碗没抓牢,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这头气还没撒完,那头又添新堵,气得阿左一个箭步冲过去,揪着阿青的稀薄的黄头发,甩了她一个大嘴巴。
  阿青哇地哭了,"碗是阿梅摔烂的。"
  "你不领她做这事就不会烂。"
  "我饿。"
  于是,屋子那头阿海哭,屋子这头阿青哭,阿梅哭,阿青背上的阿色也跟着哭,屋内哭声一片,比昨天的丧事还热闹。阿左看看这头的阿青,又望望阿海,绝望地扬起手掌又准备打,"都一块死了算啦。"
  德庆心口如搁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他忍不住抓起烟杆,在火盆上当当地敲。
  "阿左。"
  阿左放下手,回头望着叔叔,心头的火一熄,眼睛又回复了之前的呆滞无神。德庆年过六十,是阿左娘家的一个远房叔叔,阿左父母就她一个女儿,而父母在她出嫁不久就双双去世,数来数去娘家就这个远房叔叔关系最近,平时阿左当他亲叔对待,他把她当女儿看。
  "别打啦。"
  叔叔在火盆里点着烟,呆滞地叼着烟管抽烟。"家里没吃的吧?"
  阿左眼圈红了,点点头。
  叔叔默默地抽完一管旱烟,抽完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为可怜的阿左,又像是吐去嘴里烟叶的残味,扶着梯子爬上阿左的阁楼,阁楼是粮仓,除了一堆拇指般大小,沾着泥土的黑乎乎地地瓜,空空如也。
  阿左在下面仰着头说,"叔,你别看了,今年超支了,队里只分了六担稻谷,之前吃了一些,丧事吃的白饭吃的也是,没有了。"
  "明天我叫你哥挑一担过来,先吃着。"
  "家里也不宽裕,你们吃什么?"
  "往后往饭里多拌些地瓜,熬熬就过去,总不能看着你们饿死。"
  "叔。"阿左眼圈又一红,背过脸去。
  "我走了。"
  阿左想说什么,最后她一句没说,望着叔叔的背影流泪。
  冬天的天黑得早,天快黑时,德庆两手沉甸甸地提一个着一副猪大肠,一罐水酒、一小袋米又折回阿左家。
  阿左看到叔叔又折回来,她颇感意外,"叔,怎么又来了?"
  "把它拿去煮。"德庆说。
  回去的路上,阿左她叔为阿左的将来一路犯愁。按理说,他仅是她远房叔叔,已经应承送一担稻谷过来,就是亲叔也不一定能做,这年头,说起吃的,谁都皱眉头,但吃完这一担稻谷,阿左一家往后的日子又怎么办?他越想眉头越皱。冬日的雨,一旦下开个头,便绵绵没有绝期,雨不大,但也够挠心的,身上的棉袄潮了,硬邦邦的一点也不保暖。爬上那段山坡,崖顶上有一片荒芜的水田,水田边的村子就是他的家,他觉得他不能这样一走了之,他得为她想想办法,一跺脚,扭身往镇的方向走去。
  到了镇上,他向镇里的老熟人借了点粮票肉票,去国营商店要了一副猪大肠,一罐水酒几斤米,提着东西又回到阿左家。
  阿左不明白她叔心里想什么,困惑地看着叔叔。
  他把东西塞到阿左手里,把话又重复了一回,"把它煮了,今晚我请人吃饭。"说完他叼着烟斗走了出去,拐向阿左大伯家。
  阿左的男人有两个哥哥,三兄弟按福禄寿起名,大哥仁福,二哥仁禄,大哥仁福成了家,最大的孩子已经二十二岁,有了对象,计划春天时把姑娘娶过来,最小的孩子和阿左的傻儿子阿海同岁,十四岁,家里人人都是劳动力,生活过得还凑合。二哥仁禄四十五岁,光棍一条,和阿左的寡妇婆婆一起生活。
  德庆来到仁福的院子,没有进门,在院门外用嘶哑的烟嗓子喊:"仁福在家吗?。"
  仁福正和他的婆娘围着火炉剥玉米,听到有人喊,他站起来,隔着狭小的窗户往外看了看,"德庆叔?来家里坐?"
  德庆说,"不进去了,喊你今晚和你弟一起去阿左家吃饭。"
  仁福去也不说,不去也不说,嘿嘿干笑了几声,重坐下来剥玉米。
  德庆的脚步声远去后,仁福的女人忍不住奇怪地嘀咕,"你三弟都埋了,还吃什么饭呀?"她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咯登了一下,"肯定是鸿门宴,我们不要去吃饭。"
  仁福骂她,你多事,管到河对岸了。
  "我能不担心吗?你可得把嘴给我缝严一点,不能随便应允。"
  仁福抗议似的把玉米芯扔回箩筐,把脸撇歪到一边不理会她女人的话。
  女人不服气,冷冷地翻了个小白眼,嘴里继续絮絮叨叨,"我管得宽?春天就要办喜事了,你儿子还要不要娶媳妇?"
  德庆来到仁禄家,仁禄不在,屋里只有他的老母亲在烟火燎绕的厨房做饭,他的老母亲说:"他串门去了,他回来后叫他过去。"
  但晚饭时谁也没来,德庆又叫阿青去催,阿青去了回来说,大伯二伯正在吃饭,说吃过饭过来。德庆什么也没说,油灯下,他的脸色阴郁。阿左这时候已经明白她叔肚里的用意,她说,"叔,别等了,他们不会来的。"
  晚饭后又过了几管烟的时间,等得德庆想骂人时,两兄弟才一前一后到来。料是他们猜出今晚谈些什么,没有招呼,自顾自地拉了条凳子在火盆边坐下来。晚风更刺骨,孩子们被挤出火盆,阿左催他们回房睡觉。德庆被他俩兄弟怠慢,一肚子的气,黑着脸冷冷地问,
  "仁寿虽然死了,但孩子都是姓李的吧?"
  仁福涎着脸讪笑,"是,是,都是我们李家的人。"
  "既然是你们李家的人,怎么他们的生死你们都不过问一下?"
  "我们这不是来了吗?"
  "你们两兄弟都很精明,早料到我找你们过来说什么事,拖拖拉拉的不肯过来?"德庆话说得很直接,说得两兄弟脸红耳赤。"说说吧,孩子们吃的怎么解决?"
  仁福和仁禄早料到今晚找他们来谈粮食的事,他们肚子里早打过小九九,有备而来,知道这时候如果他们先说,就讨不到便宜,给多了,自己心疼,给少了怕人讥笑,干脆先听听德庆的想法,两人都不做声。他们伸手在火面上手背手心暖了一会。在之前,因为分家时分不匀阿左和他们吵过架,后来为一块荒地的归属,阿左和他们又吵过架,三个家庭之间有点缝隙,这些阿左她叔叔都知道,但如今,仁寿死了,他想当哥的理所当然要照顾这群孤儿寡母,看到他们冷冷淡淡的一点都不上心,心里更来气,他放了句狠话。"你们要是不想管,横竖是死,我明天用毒药毒死他们好了。"
  这时候她仁福才开口,"管,怎能不管?"
  "怎么管?"
  "你说。"
  "我明天叫人挑一担稻谷过来,你们打算怎么着?"
  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视了一眼。仍然是仁福的开口,"明天我也送一担过来。"
  "两担能扛多久?之后呢?熬不到明夏稻熟。"德庆朝一直不做声的仁禄丢了丢下巴,示意他开口承担多少。
  仁禄看看他哥哥,依旧沉默不语。仁福沉吟了一会,"他挺困难,不能指望他向我看齐,我有一个主意,不知该不该说?"
  虽然建议没达到自己所想,但都愿意商量开去,阿左她叔叔脸色和缓了一些,掏出烟袋招呼他们,"说说看。"
  "阿成搬到仁禄那边,少一张嘴,可以减轻阿左的负担。"
  远远坐在一边一直不声不响的阿左闪过一丝冷笑,"让阿海过去。"
  仁禄听到阿左让阿海过去,刹时沉不住气了,忙摇头反对, "不行不行,阿海我不要,我只要阿成。"
  "阿海怎不行了?"
  仁禄一脸的尴尬,仁福接话说,"他想把阿成过继到他那边。"他朝仁禄丢了丢下巴,那意思像是告诉阿左,那是他弟弟的主意,不是他的主意。
  "猜你们安的不是好心,别说阿成,就是阿海,我也不会让他过去。"阿左扬起脸,一字一顿地说。
  "这儿肯定是留不住你的,以后你带谁走都行,唯独阿成不能跟你走,他是仁寿留下的血脉。"仁福支支吾吾说。
  阿左开始只觉得这句话有点刺耳,琢磨明白后便是不可遏制的恼怒,她明白他们的意思。她说我都没想嫁人,你们先琢磨我改嫁的事?阿左嘿嘿冷笑,笑着笑着,她觉得嗓子眼里堵得慌,泪也下来了。"我男人怎么摊上你们这样的兄弟。"
  仁福被呛得无地自容,"你不去改嫁就好,地下的尸骨还暖,不说那事了。"
  阿左有点失控,"你们可以说,凭什么不许我说?我偏要说,我明天就去改嫁,嫁给你们看。"
  谈话到了这地步,结果可想而知,注定不欢而散。阿左她叔叔不插话了,冷眼看他们用夹杂着身上各个器官的脏话去对骂,最后的结局是两兄弟撇下被气得下巴乱抖阿左,气呼呼地走了。
  阿左仍不罢休,上蹿下跳地朝他们的背影大声嚷嚷,"我明天就去改嫁,嫁给你们看。"
  那个冬夜很静,村庄里,人人都听到阿左嚷嚷着要嫁人的话,嚷嚷了一会,又听到阿左嚎啕大哭。

西安两所大学因地铁站名掐架,被央视狠批不清爽不大气大学应该是教书育人之地,更应该是传播人类文明之地。然而,当大学上演欺软怕硬,那么这样的大学该补点啥?前段时间,央视狠批西安两所高校不够大气,对此我们再说几句。一所是陕西科技大学,另贩卖生活方式,成为消费新方向?单纯买买买,已经不够满足消费者享受生活的欲望。如今,较为优秀的实体店,都在针对特定的消费群体,贩卖生活方式。随着消费升级,过去简单粗暴的营销已经无法留住消费者了,他们渴望拥有更加有当代大学生,钱都花在哪儿了?十月以降,大学社团又在招新团建聚餐,万圣节双十一也将接踵而至,天气渐起凉意需要添置新衣服,三五好友打火锅的次数也可能会多起来对于不久前才刚经历小长假,现在又得投入一轮轮新战斗的大学边城一种性格一个命运整理书柜时,发现溢着香味的边城,又忍不住拿出来再读了一遍。读到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相依为命的爷爷突然毫无征兆地走了,留下一脸懵的翠翠手足无措时,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为翠翠这个孤苦无负债者们加油,年底了请您(债主)高抬贵手,给我们一些时间!今天是2月6日,还有五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每天都压力山大,要上班,要想这个年怎么过,面对各种讨债电话微信,真不知道这个年怎么过了?身上仅剩几十块钱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买呢,今天债主又时间从来不说话,却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01。时间无言,教会了我们谈感情伤钱。有句古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要想看清楚一个人,你只需要花段时间跟她相处就好。前段时间网络有个新闻,一个女孩子借给了闺蜜60万块钱,最时间从来不说话,却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01。时间无言,教会了我们谈感情伤钱。有句古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要想看清楚一个人,你只需要花段时间跟她相处就好。前段时间网络有个新闻,一个女孩子借给了闺蜜60万块钱,最请远离世俗一杯茶的时间人生如茶,在苍茫的人世中,每个人都宛若一片茶叶,或早或晚要融入这变化纷杂的大千世界。人生如茶人生如茶,总会有淡淡的愁苦。当一杯香茗在手,或者就能忘却几许烦忧。茶品可清心,当我们手捧给繁华的世界一个空闲的时间喜欢喝茶,因为喝茶是一种态度。在生活的闲暇时间,选择喝茶是一种休闲精致的生活态度。古来精致有琴棋书画诗酒茶,饮茶人的精致融入每一道仪式当中,焚香更衣打坐醒茶洗茶煮水烹茶品茶每一道仪掠过时间发现,你还是那个青年真好,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今天是五四青年节,祝大家节日快乐!那年轻的时代,多么让人向往!这清晨的太阳,如此耀眼光芒!你我曾是少年,而后成为青年转而步入中年,最后慢享终老。我不好随意把自己定义为年轻人的群体,想做事更高效,让时间发挥最大价值,这九个方法能让你成为高手你有没有这些问题下定决心制定了各种计划,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干扰而无法达成?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环境,别人的工作效率却是你的好几倍?自己很忙,别人也很忙,为什么别人就能够腾出时间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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