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烟盛放或者凋零，不过是一种形式

　　暮春时节，染满绿意的植物园里，没有想象的花开嫣然，却有意料之中的繁盛。
　　一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枝干，纤细挺拔的身姿；走近，零落一地的郁金香花瓣，那么热烈又那么凄美，那么隆重又那么静寂。偌大的植物园里，除了欢呼雀跃的孩童，以及成双结伴的游客，似乎感觉不出这是春天，印象里花开满园的春天。
　　乘兴而来，自是要尽兴漫赏的。
　　沿着湖畔小径，随着清脆的鸟鸣，拂面而来的清香，携着游丝般的惆怅，轻盈妙曼，柔软了心房。
　　我将如何遇见你？而你又会以怎样的姿容迎接我？
　　就这样一路寻寻觅觅，就这样一路满怀憧憬。从湖畔走向馨园，由草地越过长廊，哪儿哪儿全是你，娇羞是你，端庄是你，优雅是你，憔悴也是你；卷曲的花瓣上隐约着斑斑点点点锈迹，枯萎的花朵泄露出难以名状的哀婉，落花凋残的画面，让我如何不疼惜。
　　高雅的紫，珍贵的黄，幸福的粉，喜悦的红，一瓣一瓣地捡拾又放下，一声一声地轻唤又沉默，一枚一枚的靠近又离开，面向一朵朵打蔫的郁金香，我心有戚戚；凝望满地的艳紫娇红，我兴意阑珊。
　　走过无数花海，看过太多的绚丽，此时此刻，小小的欢喜，在怅怅然中紧追慢赶，澄明的快意，敞亮了心房。
　　没有娇艳欲滴的容颜，没有娉婷妖娆的炫目。匍匐在泥土的馨香里，你是如此柔曼；落花如飞雪的镜像间，你的风姿直抵眉心。
　　回想曾经，太多的繁花盛开，让视觉麻木；太多的馨香缭绕，让嗅觉失灵；太多的姹紫嫣红，让心浮气躁。此间的遇见，恰似一剂清心丸，唤醒了混沌中的思绪。
　　想到这些，不禁释然。感谢这满园的落花，让春日里的惆怅不再是惆怅，让繁盛之后的落寞别具风韵。
　　其实，如水的时光里，精彩无数，而我们需要的是心境，我们渴求的是赏心悦目的快意。
　　那日在朋友圈里分享了一组郁金香图片，友人问我为什么没在盛放的时候去观赏？只看见这些零落的花瓣，会不会觉得遗憾？我笑而不答。遗憾，终究会有的。毕竟郁金香是我的至爱，它的美好缠心绕骨。
　　然，生命中，有些美丽，适合欣赏，止于靠近；生活中，有些黯然，需要面对，更要反思。养眼或者养心，只看以怎样的角度去思考。何况，有谁不爱娇艳欲滴的鲜美，有谁不期待花开不败的永恒，又有谁能逃得过苍老呢？
　　花好月圆人人向往，萧瑟清寂更具风韵。而我们该做的便是适时欣赏，善于取舍。相信，时光打磨下的物是人非，定会化作晶莹的粒子，装扮着我们的生活，成就另一片风景。
　　世间的薄凉，让行走其间的我们深情而多情，让感性的我们敏感也善感。
　　面向这暮春时打蔫的郁金香，不曾设想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豪情，至少，这缤纷的落英让我懂得，没有不变的风景，只有不变的眷恋。一如我对植物的喜欢，对花儿的宠溺，对生命的敬仰。
　　我坚信：生命的过程，可以不够美丽，但一定要有风骨；就像这撒落一地的花瓣，让我思绪翩然，令我兴致盎然；让我止不住地想俯下身，凝神静赏；让我在淡淡的清芬间，一次又一次地怀想着，沉吟着。
　　文章作者：文如烟。已出版个人散文集《水净香自远》。喜欢在茶色里打坐，在音乐中沉溺，在文字间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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