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阿妮 文稿来源：蝶语兰心 种西瓜，是头一年十月种麦子，就留空地的，一般没有把握种好西瓜的人，是不这样干的。 由于这些年，大茘务瓜人连茬在他们附近种西瓜，已没有地能种了。每片地只能种一年西瓜，下一次种西瓜就在十年后。西瓜最怕生病，连茬种细菌多，瓜蔓易死，所以这几年转入渭南地界，租赁土地，开始种植，这也给渭北女人找到了活干，有了额外的收入。 白色的大棚覆盖着田野，隔着大棚，你可以听到渭北女人爽朗的笑骂声，田野里也有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十月，天气变冷。 金黄的玉米已倒入院落，麦苗吐出嫩绿，那些空白地，无疑被务瓜人已承包。玉米杆在收玉米时还田，满地是玉米粉碎后的短节，凌乱的铺了一地。 大地还没沉睡。 十一月，北风怒吼。 务瓜人开着小车，来到连片的近百亩地。基本是四五家合作的，要分地，胆大的种二三十亩，胆小的种十几亩，量好地，他们分头下了楔子，就着冷风，开始计划犁地深翻。 当树上剩下一片叶子，草儿黄了。满地潇条，倒是那麦苗越发的健壮了。 棉衣包裹着我们，务瓜人又该来了。 十二月，马上寒潮来了。 快下雪前，务瓜人开着大马力95，犁地，一犁挨一犁，犁沟深地和渠道一样，多少年都没深翻了，草籽翻进深沟，虫子会在冬天冻死，明年，会是好年景的。冻上二十天后，再漩地，一马平川，算好的尺寸，一个大棚两米七八，有掬梁器，掬两个大梁，以备种西瓜用。 一月，下大雪。 雪静静地下着，田野一片白。听不到一点声音。 务瓜人开始购瓜种，买薄膜、再补买些大棚塑料和支撑塑料的铁管或竹子棍，把这些装上三轮车，马上准备出发，去渭北。 二月里刮春风。 在院子里燃放鞭炮，年可能要在渭北过了。出门图个吉利，开上拉满塑料，竹棍，铁管和日用品的三轮车，来到渭北大地上。先组织当地男人，搭起长方体拱圆形的大棚，把床铺好，睌上要在这里安家了，早已通过村子电工，拉上几根电线，电器化的今天，电灯，电视，手机，电锅，烧水壶，空调样样都有，很是方便。 进村叫声哥或嫂子，就可以拉到一桶子自来水，水是一切资本，可以饮用和做饭。 雪化了，土地是黑的。 黑色的土地里，长出了刺蓟。碧绿。慢慢收拾搭好酿瓜苗的大棚，铺好电线加热，一盘盘装上鸡汁肥，种一粒西瓜籽，放在上面，洒上足够的水，保持温度和温度，等待发芽。 三月，酿好西瓜苗，搭好所有大棚。 这是慢长的一个月，又冷，又时还会飘起桃花雪。小草苏醒，蚂蚁开始向外堆起密密细细的土来，茵陈也跟着绿了，地里有的瓜农自己打孔、插竹根，铺地膜，绑好的竹棍或铁管，像隧道，深远悠长。 有的瓜农，就雇佣当地的男人女人干活，地里无疑多了笑骂声，空旷的大地上忽然多了更多的声音，狗旺旺着、麻雀叽叽喳喳、野鸡也在远处嘎嘎的叫着，大地热闹起来了，伴随着叮叮咚咚的声音，春风适时刮着，微寒，搭好的白色大棚，被风吹的忽啦啦的山响。 月底了，西瓜苗棚里，暖暖地，绿油油的。所有的粗细水管也摆好了，水龙头也接好，地膜上栽西瓜的孔，八十公分的距离，一个挨着一个，等着西瓜苗坐落，地膜下埋起渗灌的蓝色细带，随时准备栽西瓜后，灌水用，以保西瓜苗的成活率。 四月，栽西瓜。 栽西瓜是人多才能行的，太阳太强栽不完，西瓜苗会焉吧的，这样会影响西瓜的成活率。一般前一天，会找到一个当地干活的妇女给找上十个八个妇女栽瓜，再找一个男人和瓜老板抬西瓜苗。 瓜老板是很有经验的，一盘瓜苗大概三十个，里面有的小点，有的没有头，就会扔掉，老板一般会隔上一段多放一盘苗，以防棚里栽瓜人跑路取瓜苗。 直到太阳出红，大概十点半左右就不栽了，六、七棚基本完工，没完的活，也得加油干，尽快栽完。刚出棚，那水早已从井里抽出，渗凉渗凉的水，顺着大水管，流入棚里滴灌水管，慢慢的渗入西瓜苗根部，一下子，棚里雾气蒙蒙，瓜苗也跟着精神起来。白色的大棚里，一下子有了绿意。 姐妹们回家吃饭，到下午三点或四点进地，看太阳热冷程度才行。再把剩下的六棚栽完，就封棚，让瓜苗开始在温热潮湿的大棚里生长，隔一天，老板会自己检查，看有死的苗没有，每棚巡逻，再换一个好苗就好了。 四月十号左右，西瓜苗已长出几根枝蔓，要掐芽顺蔓了。这时候，活不多，有的瓜老板会自己干，有的会找村里妇女干活。其实是一样的，叫人干了，自己轻松点，毕竟每年干这样的活，有的人早已腰椎间盘突出，有的媳妇在老家还种了几亩甜瓜或疏菜，就让能干的妇女给他们一干，他就干干打药，观察瓜蔓变化，再等瓜授粉时干干，一年瓜价好，挣几十万，给几个妇女工资不到一万，这样不劳累，轻松就行。 这是最忙的几十天，顺好蔓，掐芽子，一棚一棚过，一个蔓一个蔓摸。有人要求留四根蔓，前后各西条，营养好，有的人留三根蔓，前二根后一根，少掐芽子，各人务法不一。 到蔓长二尺长，第一个瓜就出生了，称为角瓜，不好好生长，不会要的。到二十五、六号，有十二三片叶子，第二个瓜女出生，一般都开始授粉，这个瓜耐长，也长的快。 瓜蔓越来越长，头梢已顶到大棚的塑料上，它不会拐弯抹角，只会继续努力，顶断了头，也不会退缩。老板会及时弹掉压着棚边的所有土，把棚都编起来通风，编高一尺多些，把蔓顺出去，这样里面温度会降下来，没有那么蒸热了。 还有人逮第三个西瓜，第二个瓜离第三个瓜要多七八片叶子，但瓜会长的很大，今年气候冷，好像第三个瓜很难逮住。 授粉要长达一个礼拜，这是最重要的活，瓜老板老板娘必须亲自上阵，一个蔓一个蔓的检查，有开花的西瓜就授粉。授粉的西瓜，两天后就能看到长大了，很快。 五月，继续掐芽，继续授粉。 西瓜蔓是雌雄同体，雌花在小西瓜上开花，雄花在每一片叶叉上开花。这会，蜜蜂在瓜棚里嗡嗡着，以前是自然授粉，有的授到粉有的没授到粉，西瓜三圆四瘪，所以现在人工授粉，用药水在小西瓜一圈一喷就好，天天眼瞅着长大，就像月子里的孩子，一天一个样，一个礼拜后，就有馒头大了。 五月十几号后，天气热起来了，瓜也坐稳了。雨水也跟着多起来，瓜蔓是一片叶下一个芽，掐掉就不会长出，只会出现在前面的小叶下，慢慢的，里面瓜蔓上已经没了芽，挪到了瓜棚外面的蔓上掐芽，二十号，瓜会灌膨大水，眼见着西瓜碗大了，老板会留上好的，表面有伤或不圆不茜的都摘了，扔出来。这时，我们干活回家，就会捎些末成熟的西瓜蛋蛋，餐桌上就有了西红柿炒西瓜的菜。每天干完活回家带几个，送人，自己也炒上一盘，甜甜的，红色的，加上辣椒的绿，有点辣味，是不是口水掉下来了。 我们在外面掐两次芽，五月二十号左右就彻底离开瓜地了，瓜老板只是看西瓜长大成熟，防芽虫，浇水，我们拿了工资，又进入葡萄地了，葡萄地都打了几十次电话，问这里活干完了没有，下一站的劳动开始了，姐妹们说:＂下了火车，搭电车。＂ 六月，西瓜熟了，又进地装西瓜。 算黄算割的叫声，从南方传来。 麦子黄了，收割机轰隆隆的彻夜轰鸣，麦子收回来了，西瓜也熟了。 装西瓜的车在水泥路上，一辆接一辆的三轮车，从地里拉出碧绿的西瓜。在地里往三轮车上装西瓜的男女老少，遮阳帽下，一张张通红的脸蛋，流着汗水，衣衫早已湿透，炎阳似火，停下来，摔一个西瓜就啃，地里是没有刀切的，就地摔裂一个，分着吃。 汗水在流，西瓜甜汁也在流，瓜农们露出满满笑容，我们也跟着笑，忘了热，忘了累。 这一刻，都在收获着幸福与快乐的。作者简介 阿妮，本名贾敏菊，女，陕西渭南临渭人。文学爱好者，《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曾有散文《西北男人》，《务瓜人》，《爱的味道》，诗歌《心海》，《一粒沙的爱情》，《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等，见诸于各种媒体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