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细雨映残窗

　　文/张爱梅
　　午后，无风，细雨。
　　这雨从天上薄薄的云层飘落下来，欣然而至。虽然无风，却有阵阵凉意，如深秋般凉。这凉让人忘了酷暑时挥汗如雨的模样，逼得潇洒的俏女郎在薄纱裙外加了一件厚衣裳。
　　时光过得太快，来不及做事、来不及思考，一天就过去了。第二天依然如此，太阳绕了一圈渐渐归去，黑夜紧接着来临。在黑与白自然交替中，迷蒙了双眼，霜染了鬓角。打开书本，却读不出＂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潇洒，反而有着＂梧桐更兼细雨＂的感叹和淡淡惆怅。这个下午，就放纵一下心灵，让心随雨一起看红尘起落，忆红尘隐消。
　　透过时光的影儿，回望自己来时的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曲折，时而顺畅。一个梦中的小女孩背着自己钩的一段白、一段绿、一段红、一段蓝的书包走在乡村的小道上，捡起几个石子撂起、撒开、落下，玩到听着校园生锈的钟声敲响，才急忙跑进教室。趴在灰灰的、凉凉的水泥台上，拿出自己用针线缝的本子，写上老师教给的几个生字……
　　转眼，这女孩已教了多年书，看着教室里一双双纯真的眼睛，不敢懈怠，有模有样地教给孩子们知识和做人道理。这种从学校到学校的生活伴随着女孩走过青春岁月，走进中年时光。其中的烦心事早已淡化忘却，脸上刻着的尽是笑过的印痕，留在心底更是极少极少，像猴子捡西瓜一样，每捡起一个新的，就把旧的扔掉。不是刻意而为，是大脑存储不了那么多。因此，没有时间抱怨，也没时间恐慌。有的是在平淡的日子里，做好事情，珍惜时光。＂秋霜无力西楼月，半壁红叶映残窗。＂一弯新月挂在房檐上，许多年的时光走起来漫长，回想却如梦一场。奔跑在红尘中，没经大风大浪侵袭，也无太多斑斓的色彩，唯在平淡日子中感知柴米油盐酱醋茶，品味酸甜苦辣咸。试着在纷扰的红尘扒开一条缝，望云卷云舒，看细水长流。然，置身于烟雨红尘，谁又能全身而退？
　　越来越感觉自己的心空了。所谓的空，是历经许多事之后，慢慢看透人与人之间冷暖交替，关系变化，情感起落。所谓的长长久久只是一时的脱口秀，海誓山盟也只是山脚下的一棵枯草，黄了，死了。下一个轮回里，草或许会再萌发，但已不是本来的那棵草，那朵花。空中的那片云又大又白，棉絮般聚拢成山峰。渐渐的，被风吹散，吹散，飘远，飘远。于是，看清了事情的本来面目。天空本来就是蓝的，云本来就会散的。不是谁伤害了谁，而是人心，自然而然就会发热，发热后也会自动慢慢退热的。热退了，情淡了，走远了。终于，有一天，懒得说话，懒得打招呼。大家各自向着自己的方向前进，没有回眸，不看彼此，也不会道一声＂珍重＂。
　　写着这些话时，眼前仿佛走过很多人，可又无谁的清晰模样，也没刻意想起哪个人或者什么特别事。这些所谓尘世间的纷纷扰扰好像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我只是个看客，一个心如止水的看客，看故事的发生、展开、结局，就如看烟花腾空、绽放、消散一样自然。
　　细雨，还在下，下得很稳，不急不缓，滴滴入心。
　　在这周末的午后，在这个假期的午后，打开窗，看雨、听雨，品雨，让雨丝带着自己的灵魂一起飘远，远落天涯，给大漠添上一朵花；或者关上房门和窗子，将雨帘隔在窗外，但能否隔断自己的心雨？这心雨打湿了谁的双眼，润泽了谁的心灵，承载了谁的清梦。
　　这雨帘，顺着心坎慢慢滑落，散落一地的花瓣。弯腰捡起任何一瓣，上面的颜色都不如初绽时的鲜艳，也少了那浓浓的清香。不过，你若细闻慢品，就像一杯茶，轻轻抿一口，唇齿间仍会有缕缕幽香、淡淡苦涩。透过这幽香、这涩涩的微苦，仿佛听到那雨帘外、小河边、柳荫下的轻叹，还有那隔不断的思念，望不见的情缘，如雾如烟，似真似幻。
　　任岁月撑起一张帆，掀起千古狂澜，刻在心头的不会忘记，也不愿翻开。只想撑一把伞，在未来的光影中，在悠长的小径上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