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我当不了县长

　　鄙人马邦德，山西平遥人士。生于光绪六年，其实我是个读书人，光练二十四年那一年我十八岁。我中了秀才。我想参加乡试，高中举人光耀门楣。
　　第一次我落榜啦，接着我又参加了三次乡试。人们说三十而立，宣统二年，那一年我三十岁，我终于考上举人，可，大清亡了，现在的世道改民国啦。
　　我在乡间办了一个私垫，做起了教书先生，后来私熟里的孩子越来械少，我还记得最后剩下的一个孩子叫二牛，那天我在给他讲孟子的鱼我所欲也，我们讲到万钟干我何加意，他娘问了进来＂先生，不是俺不叫娃读书，你看你中了秀才举人的，不也是在这里办私塾吗，不如让娃回家放羊嘞。
　　或许她说的对，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留下二牛，二牛被拽走时死死的把着门＂先生我会回来的，下一句是什么啊。
　　我当了十二年的秀才，一天的举人，五个月的教书先生。学堂里没有学生了，我随着一个唱戏的草台班子走了，他们的账房先生染了风寒，于是我成了账房，我也给他们写一些新的戏本，让他们唱。草台班子走到哪唱到哪，那一天我们来到句容泰淮河畔，那天我们戏班的人一起去吃了花酒我遇见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她叫玉瑕。
　　她是这里的姑娘，你们或许笑我枉为读书人，居然会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我相说你们可能不知道心动的感觉，就像是数千年的那个二五仔周幽王一样，明知道后果，还是点燃了烽火。
　　我没有随戏班离开，我留了下来，不出几天身上的盘缠就花光啦，我开始在眠月楼里说起书来，我给玉瑕买了根发签。她说＂你这个人真有趣，没有钱还想待在这眠月楼，难不成还要我养你，我都已经沦落风李，省省吧拿回你的签子，就会这几个烂戏本的老色鬼。＂
　　我笑着＂姑娘此言差矣，鄙人年方三十有三，可不是什么老色鬼，邦德不才是个读书人，也曾中过举人＂
　　她说她想当只长夫人＂你中过举人，那你做过大官喽，有没有县长大，我呢就想做具长夫人，你要是县长我就跟你走。＂我故作潇洒的甩了甩头发＂万钟于我何加焉，为宫空之美，妻妾之奉。我是一个读书人我没做过官，我不是县长，我读书不是为了做官。
　　她笑了＂那怎么办，既然你不是只长，那我就花钱买个县长，你做县长我做夫人，反正我就是想当县长夫人。＂我以为她在说笑，结果当天她拿出了她多年的积蓄赎了身，跟我离开了这里，她变卖了所有首饰。只留下我送她的发篡，她把包裹递给我＂拿着这些钱去买个县长吧，我就想做县长夫人＂其实我并不想做县长。
　　民国三年，我买了很多张县长的委任状，扶水康城梓云我在很多的地方做了具长。可我并不喜欢。
　　我捞着火锅里的肉＂我当不了县长，要不咱们别干了，别去鹅城啦，找一个地方买个校长当吧，我还是喜欢教书。＂
　　玉瑕放下筷子＂当校长夫人哪有县长的夫人威风啊，你继续当你的县长吧＂咚的一声火车翻倒啦，我们掉进了水里，一个带着九筒面罩的男人站在岸上。
　　＂敢问岸上是那位英雄＂他把玩着手中的枪＂不该不听，不该问的别问。我只为求财不伤人命，你就是新来上任的县长吧，把钱交出来，我放你进鹅城。＂
　　我告诉他们我没有钱，他们说没有钱你做的什么县长，玉瑕坐在岸上装作洒脱＂要不九筒大哥您去当了县长，我呢就想做县长夫人，至于谁是县长我不关心。 这个没用的家伙、 不如放了 吧。＂说完这些话她低下头，她装的很像，但她的眼睛不合时宜的红了。
　　就这样前一秒我还在吃若火锅唱着歌，下一秒我就变成了肉票，不，不算是肉票。那个带着九筒的人是本地有名的恶匪张麻子，他听了玉瑕的话，他要假扮县长，而我要假装他的师爷。他承诺揽到钱之后，放我和夫人走，于是我们进了鹅城。
　　中华民国政府兹委任马邦德为鹅城具长，中化民国九年十月二十九日。我宣读完委任状，我们一行人走进县衙。
　　当天夜里我要准备入房休息时，被他拦住，他伸出手横在我面前＂你要干什么?＂我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睡觉啊。这么晚了不睡觉还能干嘛。＂
　　他笑着＂这是你该进的房间吗?这里面是谁?是夫人。谁的夫人?县长夫人，这是县长该进的房间，你是个师爷，你的房间在那边。＂说着他把我推进另一个房间，掏出了一把枪。＂你这是要杀了我欺男罪女?＂
　　张麻子摇摇头＂那你是?不，你还不如杀了我!＂张麻子把枪扔给我＂师爷你误会啦，兄弟我只谋财不害命。你是我的师爷，怎么能进夫人的房间，枪给你，兄弟要是有不规矩的地方，你开枪。
　　我们来到鹅城一个月了，他没收税也没捞钱，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他说他不要贫苦人家的钱，他要就要富人的钱，他想动黄四郎。我劝他强龙不压地头蛇，黄四郎在鹅城经营已久，号称南国一霸。
　　我从来没对张麻子有过什么好看法，我只想他快点收到钱，好放我们走。那一天我改变了我的看法，他办了一件案子，他把黄四郎的团练教头给打了。他给鹅城的人们主持了公道，人们喊他青天老爷，我突然觉得他不是简单的马匪。
　　＂师爷，你知道吗?他还要拿他武举人的身份压我，他要是个文举人，我敬重他。妈的什么举人，也不能为祸乡邻啊。＂
　　我拿起酒杯＂你是个不简单的人，你不该是个马昨。我就是文举人啊，你怎么没敬重我，在我吃着火锅唱着歌的时候就把我给劫了。＂
　　他喝光了杯里的酒＂师爷，我敬重您啊哈哈哈哈。您说的对，我本不该是土匪，我本多叫牧之。早年蜀中战火连绵，我答应秋月我要还她个太平盛世，我东渡东洋，在那里念了士官学校，后来追随松坡将军，讨伐国贼。我觉得天下太平了，我回到家乡，没看到月儿，却只看到杏树下的一还黄土。
　　造化弄人，秋月姑娘没等到他回来。从此牧之变成了麻子。那一天我们喝了很多酒，我们都醉了，说了许多肝胆相照的话。牧之教训了黄四郎的人，他们害死六子，梁子结下了。黄四郎摆了鸿门宴请我们去，我陪他赴了
　　这场宴席上没有项庄舞剑，他只是杀了他的教头和管家，他在卖给面子给我们，我觉得事情并不会这样简单，
　　事情果然像我想的那样不会就此罢休，在宴上我们喝了很多酒，黄四郎以为我们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派人在夜里来到县衙，对着县长的房间开了许多枪。可他不知道，那间房里只有夫人，谁的夫人，我的夫人，我才是县长，我才是马邦德。
　　我说我当不了这个具长，你不信，你非要花钱给我买这个官。现在县长没了，连你也死了，我还有什么？
　　多希望，我还是那个满嘴胡言乱语哄你开心的马邦德，你还是那个在风花雪月里给我攒钱的夫人。我不想当县长了，我们回去做那个只会写烂戏本和那个风花雪月的夫人好不好?虽然不体面，但是我还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