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7）不问是美德 韩雪丽 棋逢对手---盆景 乔亭还是考虑盆景，她给荣宇说了一声，自己去转盆景了。 唐滔真的参加了晨会，他坐在那里，多少有些不协调，比如大家都是工装，乔亭要求工装非常的严格，策划部的人，也必须穿工装，显得唐滔的衣服，太随意。 他还是随便一件大夹克，里面的格子衬衣，还是比夹克大，天热了，就把夹克脱了，开晨会的销售员，必须端正地坐着，他歪在沙发上看手机，这对马千里是个压力。马千里主持的晨会，有些结结巴巴，好歹是主持了下来。 晨会散了，大家回到各自的工位上，销售员接待是轮序，这样的项目，不可能有太多的人员进入案场，所以销售员的工作不会太忙碌，可是毕竟有任务，大家还是开始打电话。 荣宇不好对唐滔不理不睬，他过来打招呼，唐滔坐正了，和他聊了几句，然后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我转一会儿，一会儿去工地。 荣宇对样板间的事，不知情，一直奇怪，乔亭如何说动了唐滔重建样板间，据说快完工了，他照例问了几句。 唐滔说，后天吧，后天你们过去看看，有什么意见，能调整的再调整。 荣宇心想，有什么能调整的，只要内装上档次高些，就比什么都强，好歹这次的样板间，是按一比一的比例做的。说起来，到工地现场，乔亭比他去的次数还多。 唐滔说完了，真的离开了销售中心，大家松口气，马千里过来，看他的车开走了，对荣宇说，他可算走了，他在这里，我都不敢大声说话。 荣宇笑笑，至于吗，他又吃不了你，他长得是不太友好，不过到底他又不是我们的直接上级。 马千里有些不解，既然如此，他最近经常过来，干什么。 荣宇八卦，据说向总这几天血压高住院了，他是替向总盯着吧，到底，他们对乔副总不太放心。 马千里摇头，乔副总很负责了。 荣宇心想，这不是负责不负责的问题。他叹了口气，反正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就是打工的，神仙打架，扯不上我们。 马千里若有所思。 荣宇看看他，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呆哥，干你的活吧，那个销售说词，乔副总不满意，我也感觉，有些地方要改进。 马千里点头。相对来说，还是他们的工作，要简单得多，不管怎么样，大领导们也要小员工干活呀。 他们都是唐滔招聘进来的，如果乔亭离开，唐滔不会忌讳他们，如果是现状，乔亭的工作风格，就能力而论，他们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乔亭并不知道，下属们想什么，她这一天是真的在转盆景，她到了下午五点，才算挑到了相对满意的，她认为雅致的。她拿江寒星的名片，以酒店的名义过去的，自然得到了热情的接待，经理问，我们送到江总那，乔亭点头，对，对了，包装要好一点，经理点头，您放心。 乔亭离开这里，看看时间，销售部六点下班，现在过去，没什么意义了。索性回家吧，这倒是难得，她心中有些不安。 江寒星的电话响了，你干什么呢。 乔亭说，没什么呀，我让他们把盆景送过去，怎么了。您有事。 江寒星说，我今天请客，你正好到楚湘楼去，给我帮个忙。 乔亭不解，你请客，为什么呀，有什么事。 江寒星得意，我升了总经理，任命今天下来了，不该请客吗，不过你放心，都是咱们的人，我知道低调，所以没在自己的酒店，才跑那去，那不是我哥们的酒店吗。 想到早上唐滔的话，她心中一动，任命下来前，唐滔是怎么知道了，她若有所思。得了，既然如此，只好去楚湘楼了。 她到的时候，楚湘楼的大厅里人不太多，前台认得她，这位也厉害，只要是朋友介绍来的，她都能记得名字，她上前，笑盈盈的，乔姐，雅间在三楼，我领您上去。 小姑娘模样俏丽嘴也甜，现在这个季节，已经穿了旗袍，这种衣服，还是挑人的，不是谁都能穿出风情来。她和乔亭并肩上楼。 乔亭倒是客气，胡哥在吗，我应该打个招呼，小姑娘笑笑，胡哥接江大哥去了。 乔亭心想，这位胡经理是个人物，江寒星能给他多少生意呀，他居然还去接了，她笑笑。 她进了雅间，这里的雅间都是以花为名，这间叫牡丹阁，是这里最大的雅间，是两张大餐桌，每张都能容纳二十多人，还有沙发茶几，窗户开着，有风吹过来，雅间的墙上，是一张画，牡丹图。 乔亭仔细看了两眼，泉子，居然是泉子，她有些惊讶，小姑娘解释，就是那位现在风头正火的美女画家，我们老板买了好几幅呢，说是收藏。 她心想，这肯定是江寒星牵的线，他这是在讨好彭董吗，今天彭董应该不会来，以他低调务实的风格，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而且，这种人多的场合，除非是公司的活动，通常他不会来，他这个人骨子里应该是喜静。 她端详着牡丹图，应该说她看不太懂，只是感觉这牡丹图画得太热闹，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热闹这个词汇。 棋逢对手---热闹 这样的场景，除了热闹，就是热闹，这些年下来，江寒星的朋友，乔亭见了不少，大家知道，她是江寒星的妹妹，所以对她很客气，她其实也恍惚知道，江寒星另有情人，只是乔亭不打听。 江寒星出场时，她身边那个女人，好美，一身的书卷气，和江寒星的气质并不搭，江寒星叫过乔亭，乔亭，来见一下我们的大艺术家。 乔亭微笑上前，江寒星介绍，我妹子乔亭，这位是泉子。 乔亭愣了一下，以画牡丹而闻名的泉子，这个名字，今天再一次提及，居然在这个场合，泉子笑笑，很妩媚的样子，你好，我是泉子，她递上名片。 乔亭打量着她，很精致的妆容，白色的连衣裙，外面是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进了包间，她把风衣挂在衣架上，整个包间的气质，为之一变。 乔亭其实不长于应酬，不过，微笑还是会的，她安排泉子坐下来，她想泉子这个名，应该是别名，不过，人如其名，她的眼睛像清泉，盈盈如水。 客人陆陆续续到了，大多数乔亭都认识，有公司的一些人，也有些老客户，江寒星神采飞扬。 沈帆来得不早，算是最晚，乔亭迎上前，沈哥好。 沈帆点头，在门口看里面的热闹，他还是这样子，什么事都放在脸上，就怕人不知道，他摇头。 乔亭也微笑。江大哥是比较直爽。 沈帆叹了口气，太直了。二人走进靠南的大桌子，江寒星招呼沈帆，你怎么才来，罚酒罚酒，我的事，你这么晚来。 乔亭注意到泉子在招手，她走过去，坐在泉子身边。 泉子轻声细语，累吗，坐下歇会儿，人到齐了吧，乔亭点头。 泉子给乔亭倒茶，乔亭有些不安，不用了，我自己来，谢谢您了。 这个包间里，人已经满了，就显得太热闹了，女士只有乔亭和泉子，二人坐得靠门边，倒是可以聊会儿，看得出来，泉子酒量不错，乔亭有些惊讶。 乔亭看见墙上的牡丹图，这是您的作品。 泉子点头，几年前画的，比现在画得好。 乔亭惊讶，泉子苦笑，现在活动太多，有个画廊，不能静心了。 乔亭有些理解，是呀，创作是很劳神的事。 门开的时候，乔亭惊讶，居然是彭董，乔亭还没站起来，泉子起身，叔叔好，彭董点头。乔亭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向前，您好。 江寒星也马上过来，大哥，没想到您来，沈帆也过来，彭董和大家点头，他来了，主位自然是他的。乔亭还是有些惊讶。 彭董倒是很平静，主动敬酒，然后说，他后天出差，今年的生日宴，就借今天的酒席，一块请了。 乔亭有些疑惑。 彭董从进来到离开，不过十分钟，他要走的时候，大家自然要送，他摆手，不用了，沈帆开车送我就成了。 沈帆脸上有了光彩。 乔亭有些尴尬。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边的泉子突然拉了乔亭的手，江大哥，我和乔亭代表大家送彭董好了。 江寒星点头。 乔亭看看泉子，泉子冲她眨眨。 乔亭感激地笑笑。 沈帆去开车了，乔亭心里想，彭董不可能打车来，他的司机在附近吗。为什么要沈帆开车。 泉子走在前面，似乎是故意给了乔亭机会，乔亭有些紧张，还是说，彭董，生日快乐。 彭董嗯了一声，看看乔亭，差不多早点回去吧，这个场合，不适合你。 乔亭点头，是，我一会儿就走。 彭董点头，你的工作，不能只在销售中心，你还是太懒散了。 乔亭低头。 这时候，沈帆的车到了。彭总上车，看看泉子，不要喝酒了，对身体不好，你和乔亭，一会儿早点走，或者现在离开也成。沈帆突然说，要不然，我们送泉子一段。泉子却摇头，不用了，谢谢。 车开走了，泉子说，还想上去吗，乔亭摇头，泉子笑笑，我知道一家咖啡馆，特别好，我们去吧，乔亭不知道为什么，点了头。 棋逢对手---别样 对于乔亭来说，这个点，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回家休息，从没有这个时间，去了咖啡馆，她很少来这种地方，感觉消费太高，不合适，近两年，她的经济好些，去年还清了房贷，可以轻松些，可是一个人的消费习惯，是多年养成的，即使有这个消费能力，也不愿意。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对了泉子，她却欣然而来。 泉子是那种极美极优雅的人，男人女人都喜欢，都要承认，她的美丽和优雅，反正乔亭喜欢她的气质。 二人进了咖啡馆，看得出来，她经常来这里，她领着乔亭走到靠窗的位子，我喜欢这里，哪怕是晚上，白天的时候，我特别喜欢这样看街上的人，感觉，很有幸福感，可惜，她叹了口气，别人的世界，都是幸福的。 乔亭有些惊讶，你多美呀，而且，是艺术家，你知道吗，你这几年挺有名气的，真的，我都听好些人提起过你。 泉子摇头，我自己知道，其实我现在静不下心来，作品不如从前，虽然卖的价格，比从前翻了几倍。 乔亭说，也可能，是你太重视感觉，其实你的技巧，肯定比原来好，艺术需要灵动，也需要技巧，都让人赏心悦目，有人赏心，有人悦目。 泉子的表情有些变化，似乎是有些认同，只是仍然叹了口气，要是他也这样看就好了。 乔亭对他，有些疑惑，可能是泉子的男朋友吧，没听说艺术家结婚，交浅言深，不好对人家的私生活过问，只能夸赞咖啡的味道，这黑糖咖啡的味道真不错，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味道， 泉子笑笑，他也喜欢这个味道。 乔亭心中有些疑惑，他，真的是她的爱人吧，她想不问是美德，还是不问的好，其实，她心里想，如果她问，泉子可能会讲，可是乔亭总感觉，这样的事，属于个人的事。 二人后面的聊天，纯粹是女人间话题，乔亭主动赞叹泉子的天生丽质，泉子叹气，天生丽质也禁不起时间呀，女人过了二十五，就不一样了，水灵就差了，我都二十七了。 乔亭有些惊讶，你二十七，我不是说你年纪大，我印象里，你好像早就是画家了。泉子说，我运气好，上大二就开了画展，所以，感觉好多年了，好多人都奇怪，我这么年轻。 大二开画展，乔亭心想，这不只是运气的问题，如果是大二获奖是另一个问题，可是能开画展，需要调动多少资源，她跳开这个话题，只是说，不过看你的皮肤，挺好呀。 泉子说，那都是保养的，我都看了美容医生，现在开始打水光针。 乔亭心想，和人家这些精致的人聊天，感觉自己好土气，我都快三十了，还没进过美容院，所有的护肤，就是贴几片黄瓜，她笑笑，真看不出来，你对保养，真是开始得挺早，我这方面，没什么意识，有时候和江寒星的妻子聊起来，都顶多是做面膜保养，她有时候去美容院，我进去过一次，不过没做护肤。 她是感觉太贵，她始终认为，她还没有闲钱扔在这方面，而且，可能没有什么意识，总以为健康是最好的美容。 泉子打量她，你皮肤是挺好，挺紧致的，我皮肤有些松，而且，原来肤质暗，不得不做，你不同，你皮肤的底子挺好的。 就这样聊了聊美容，二人都没提婚姻的事，两个单身大龄女青年，这个问题，不太适宜初见就聊，泉子开始可能想说，后来也没提，她似乎有心事。乔亭一开始看她和江寒星一起出现，怀疑过江寒星是不是资助过她的画廊，可后来感觉不太可能，江寒星看泉子的眼神，是有些爱慕，但只是爱慕，似乎还有些小心的意味，那就不是了。 乔亭看看表，九点半了，她起身，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吧，泉子摇头，不用了，我还不走，你路上慢点。 乔亭有些奇怪，这个点了，她不回来，还在这里喝咖啡吗，再喝下去，今晚还能入睡吗，她其实有些后悔，感觉自己的睡眠可能会受影响，可是好喜欢这气氛，她要结帐，泉子笑笑，不用了，我在这充值了，是会员，他们不会收你的，有时间我们再聊，乔亭点头致谢。 这个夜晚，到底是美妙，不知道是不是咖啡的因素，乔亭有些兴奋，半夜的时候，才看了看朋友圈，没什么特别的，她喜欢销售部那些人的朋友圈，美食呀，旅游呀，随便一道菜，也上传，或者是看到什么有趣的话也发上来，还有一个看电影了，发了大幅的海报，他们的生活，更像是这个年纪，乔亭想想，其实，自己和他们是同龄人，她看过他们的简历，别的不提，荣宇的年纪，只比自己小一岁。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上，她好像比他们大了一代人。可能是心理年龄大吧，她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以为会睡不着，不过，还是很快入睡。 早上被江寒星的电话吵醒，乔亭还奇怪，难道自己起晚了，看看表，才六点。她有些惊讶，这个点，有什么急事吗，她的意识马上清醒了，大哥，怎么了，有什么事。 江寒星有些半醉，没事呀，我看六点了，我问你，你和泉子去哪了，怎么你们送彭董，就没回来。 乔亭有些无语，大哥，我们就是喝咖啡了，怎么了，你是找我，还是找她。 江寒星说，其实是找你，我告诉你，你和她接触，不要问她感情方面的事，我也是白提醒一声，你倒不是多话的人，只不过，你记住，不要问。 乔亭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不问，和她又不是太熟悉，不好问。 江寒星点头，那就对了，好了，我继续睡去了，这一晚上，折腾的，好了，他挂断了电话。 乔亭看着电话，有些发愣，江寒星喝得不少，却还特意打这个电话，他知道什么，是什么，让他这样叮咛一句，哪怕乔亭是他的情人，他都不会这么紧张，难道，她提醒自己，不要乱猜疑了，这样不好。这事，和自己没关系。 已经醒了，索性不睡了，乔亭起身，洗脸刷牙，做早点，因为时间早，吃了饭，还有时间，她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脸，是不是应该做做保养，她的化妆品太简单，就是洗面奶和日霜，还有一个粉饼，别的没了，她叹了口气，人家才二十七，都紧张了，我也真心大。难怪，我嫁不出去，她心里想，可是打扮是为了嫁出去吗。 想想，先买款防晒霜再讲吧，这个季节，应该用防晒霜了，她比不得有些姑娘，走哪里一把遮阳伞，她也不太喜欢佩戴帽子，防晒霜是必须的。 对着镜子细细地看了看自己，终于叹了口气，不算白，不算黑，可是没有泉子那种感觉，泉子的皮肤，还说不好，人家可是肤光胜雪，那才是美人的标配吧。 她放下镜子，看看表，好了，不再这里做小儿女状了，上班，我就一个打工的，一天不上班，都不行。 其实，她倒挺喜欢别墅项目，如果是刚需项目，还要担忧销售员们倒房子，别墅项目到不用担心了，这种项目，倒不倒没什么太大的意义，越是高端项目，价格越不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