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之夜（二十九）

　　躁动之夜（二十九）
　　李萍
　　十四
　　春节就要到了，这古老又新鲜的节日，让亲朋好友重聚在一起。即便心里有些疙瘩的，也藉着春节的口实，又相弥合，或仅是表面。无论怎样，在中国，在底下怎样嘀咕，面子是不能破的。
　　今年的冬天，一直干冷，像窒息的老人。还没有下雪。不知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雪越来越少，那下雪的日子，真是让人怀想。
　　吴大鹏的家，在一套平房里。和家人住在一起。前头是一个小院儿，小院儿里盖着一间房，可能是他的姐姐住。正房住着他的父母，正房旁是一条走廊兼着厨房。穿过走廊，正房后面，是自建的并着的两间房。吴大鹏住在外面的一间。里面的一间，可能他的哥哥住。他在家是最小。
　　进得院门，小院永远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丝死角都没有。要想找到一点灰尘，那得拿着放大镜才行。当地摆着一些盆栽的花花草草。一切昭示着女主人是个勤劳、能干、会持家的女人。那就是吴大鹏的妈妈。她就像一只大鸟，所有到得她屋去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被荫庇在她的羽翼下，同时感到一种温暖和安全。这是同学们愿意聚在这里的原因，也因为吴大鹏的热心张罗。
　　初四的晚上，大家伙儿被吴大鹏召集在他屋里。他的屋里，家具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桌，桌前一把木椅。一个简易木质书架，摆在床边。还有就是一把闲置在一边的虅椅。
　　这时，在狭窄的屋里，挤进了一张能折叠、展开的圆桌，几把各式模样的凳子、小椅子摆在圆桌周围，形成一圈儿。活像幼儿园小朋友们等待开饭。被请到的嘉宾有：姬红、方芳、金亮亮、华燃、林慕兰。待全部落座，方芳环顾四周，没见一位男士。但又不能问。只吴大鹏一位男同胞，众女宾像众星捧月一样围着吴大鹏。
　　忽然，随着一股冷空气，进来了一位男青年，没人认识他。吴大鹏介绍说，是他的邻居。女宾们也不知吴大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毕竟是非官方的私人的请客，在高中同学中这还是第一次，女同学们心下还是很感激吴大鹏的。因为没有哪一位男同学比吴大鹏更重视他与她们之间的友谊，并宁可动用家庭的力量，尤其是他的妈妈，劳心费神地去为他们准备一桌吃食。也为他们创造一个能放下一切，躲进友谊小屋，沐浴友谊光辉的氛围。她们的心里是雀跃并对吴大鹏心生感激的。至于插播进一段不和谐的音符，已不足挂齿。
　　方芳内心是期待着什么的，但又不希望这种期待实现。所以，现在的状况，她感觉很好。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们见到了传说中的璇子，真的是比天仙还要美。一个个女生在心下自叹弗如，佩服得五体投地。高挑的个儿，白皙的皮肤，眉眼周正。烫了的卷发随意扎在脑后，额前几缕轻垂，欲遮欲掩泛着瓷光的脸颊。明眸皓齿。她一抬头，就是两潭秋水；她一微笑，就是两编扇贝。几分妩媚，几分娇羞。脸上不施粉黛，一派天然。
　　她穿着一身简素的灰色运动装，似乎在说，美人就是美人，正因为美，无需用衣饰、化妆来增色。她几乎不说话，只淡淡地微笑着。那微笑里有着安然的幸福和甜蜜。她跟吴大鹏真的是很般配，都是颀长的身材，都是匀称的身姿。他们站在一起真的让人心生嫉妒。
　　华燃和林慕兰都在外地工作，大家难得相聚在一起，自然是高兴的。但也没有太多重要的话可说。华燃动手做了一道拔丝香蕉，大家都趁热吃了。这道菜是等不得的，刚出锅，就得吃，不吃即刻就黏滞住，无论怎么都叨不动，更别说口感。此刻桌上的氛围就像那盘吃剩的拔丝香蕉。
　　那位邻居男青年，倒是热情飞扬，一个劲儿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吴大鹏也是不善言谈的，请这一位大神来，也是怕冷了场吧。
　　为什么不请男同学呢？可能他与其他男同学相处得也不是太融洽？怕场上一言不合，弄得尴尬？亦或怕男同学们偷窥了璇子的美貌，惹出端倪？或怕男同学抢了他的风头？不得而知。牛肉切得精薄，可见切者刀功，其上的葱丝细如毛发。
　　但每个人的脸都是饱满的，青春洋溢的，皮下充盈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当下愉悦的胶原蛋白。或可说语言是无力的，苍白的，像衰败的花朵；浓稠得化不开的情感，却盛筵绽放在牙齿的咀嚼和舌头的味蕾上。
　　方芳只记得其间说到了AA制，从国外传来，让方芳感到新鲜。林慕兰已在外地成家，极力推崇。金亮亮也说好。她们都是AA制的实践者。方芳想，也是啊，双方自食其力，各花各的钱，谁也不碍谁，免生矛盾。真的离了婚，也无财产纠葛，多省心。也就是心那么动了一动。她的婚姻还很渺茫，婚姻以什么状态存在更无可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