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之夜（八）

　　躁动之夜（八）
　　李 萍
　　可这个＂臭＂小姐，除了穿衣服＂臭＂，偏偏行动上并不＂臭＂。你瞅瞅人家，处处争先进。课堂上那小手举得比谁都高，让吴大鹏望尘莫及。一到劳动，那脸上的汗珠子＂叭嗒、叭嗒＂直往下掉。
　　除非是作文课，张云有点儿打焉，稍逊于吴大鹏，其它方面，吴大鹏是提鞋都赶不上。受表扬的永远都是＂张云＂、＂张云＂，听得吴大鹏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张云的职位在直线上升，从小组长到文艺委员，最后到副班长。全班的女同学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男同学们自然对她也敬慕有加。一下课，所有的女生都蜂拥着她，似乎她身上有花粉的香气，她们都要像蝶儿、蜂儿一样地向前嗅一嗅。
　　谁家里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甚至自己都还没尝、没玩，都先拿来孝敬她。她看起来更加高傲，居高临下，像个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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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五年级的暑假，天气热得似乎瞬间就会爆炸，地上一踩一冒烟，树上的叶子干枯得像死掉的蝉那样掉落下来。吴大鹏骑着父亲的那辆破旧得四处都叮铛作响的二八自行车，那时他已从掏腿骑一跃而为跨梁骑了，也就是说他的个子已长成大人样。
　　他在家里的任务是买菜，所以男生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菜买＂。＂菜买＂就＂菜买＂吧，只要能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蹓跶，又自由又稍带有风从耳边掠过，那多带劲儿！
　　他已经到过好几家菜站了，那时不叫卖场叫菜站。柜台上都是空空如也。这是常事。菜站根本没有现成的菜等你，都是你等菜。每天农民伯伯就送了一、两车菜，是那种人拉的架子车，菜装在车上，被五花大绑，堆得老高。
　　你得等，等得像盼星星、盼月亮般，菜终于来了，你还得像勇士赴战场那样勇敢地向前挤，不然，一车菜瞬间被抢光，就像庄稼遭遇了蝗虫，瞬间变得光秃秃——像在做梦。
　　吴大鹏性急，不想等；或者到那儿，那家菜站送菜的已来过，菜已被抢光，等也是白等。他骑着自行车来到稍偏僻的一家菜站，只见那家门口堆了一堆新进的冬瓜。周围围着一堆人正在买冬瓜。好事！他赶忙紧蹬几下，仿佛稍迟一点，那堆冬瓜就会像变戏法似地变没了一样。
　　他迅速地刹闸、下车。冷不防从人堆中钻出一对穿着花布衫的女生，她俩一起抬着一个大冬瓜，吃力地往外走，腰都弯成了虾米状。仔细看，那竟是张云和班里的另一位女生叶小倩！那俩人并没看见他，只顾认真地抬冬瓜，额头上的汗将额发凝结在头皮上。
　　吴大鹏像往常一样，目不斜视地从她们面前走过去，欲去与别人一样地抢冬瓜。但鬼使神差，他却扭回头看了一下。晃晃的大太阳底下，张云和叶小倩依旧抬着快有一托长的大冬瓜，艰难地往前挪着。走几步，就放下冬瓜，歇一歇，擦擦脸上的汗水。
　　吴大鹏寻思，这样下去，就是走上一年，她们恐怕也到不了家。他复又挤出人群，推上那辆二八车，追上她们。待靠近，也不说话，往她们的前面一站。
　　张云和叶小倩猛抬头，见是他，又见一辆自行车，楞了一下，立刻意会到了他的意思。两人对视一下，就将冬瓜抬到他的后车座上。吴大鹏也早已把车子支好，过来帮她们。他们三人靠着这辆破自行车，前推后扶地将这个大冬瓜运回张云的家。
　　张云的家是一座连体的二层小楼，推开院门就有一股荫凉扑面而来，一架葡萄葳葳蕤蕤地遮蔽了整个小院儿的上空。架上的葡萄一串一串地垂挂下来，就像挂着一串串晶莹碧绿的珠玉。
　　屋门边窗下的水泥台上摆放着各色花草。而那些花盆也特别雅致，画着些梅呀，松呀，菊呀，有些上面还写着诗歌。诸如：＂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之类。这些都是吴大鹏没见过的，都让他觉得新奇、好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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